《课题组故事之--谁是最讨厌的人》南书悦喜

3、第 3 章

　　淡淡的酒精的味道传到鼻息间，周泽仁整个人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周围很安静，静到周泽仁觉得可以听见自己跳乱了的心跳声。
　　过了一会儿，周泽仁感觉到赵壹温热的脸贴到了他的脖颈，心瞬间狂跳了起来，慌忙喊了一句“赵壹”。

　　喊完才发现赵壹已经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打算干脆把他扔地上算了，但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舍得，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回宿舍。

　　周泽仁把他好好安顿在床上，两只手支在腿上看着他的脸，突然松了一口气。事出突然，他也不确定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而且他也根本不知道赵壹是真的对他有意，还是只是喝多了。

　　但是直到洗漱完毕躺到床上，周泽仁还是无法平静。他回想起刚才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觉得自己的心跳还在一下一下地漏着拍子。
　　想了半宿，周泽仁终于确定自己对赵壹肯定不止于同门情，因为初吻就这样被他夺了去，他竟全然不觉得遗憾，甚至还觉得，心动。

　　可接下来几天，周泽仁看着忘得一干二净的赵壹就来气。马德！耍完流氓就睡大觉，睡醒还全忘了！

　　最近几天赵壹很忙，因为他们导师从国外请来了一位知名学者，来课题组进行学术交流。赵壹要代表课题组做一个重要的学术报告，所以这几天一直都在为了这次报告做准备，饭都是有一顿没一顿地吃。

　　周泽仁提着从食堂打包的四份饭往办公室走。从前自己准备报告的时候也是赵壹现在这种状态，一心只想着工作，抱着一杯咖啡在工位一坐就是一整天。当时赵壹总会带饭回来逼他吃，要是熬夜加班了，还会再来顿夜宵，可那时他好像还会嫌赵壹烦。

　　到了工位，两个师妹和他们很快围坐在会议桌旁吃起了晚餐。赵壹工作准备的差不多，整个人放松了不少，看着鸭腿儿啃地正欢的周泽仁，突然说，“泽仁现在吃的鸭腿儿，就是前些天喂的那些鸭子们的腿。”

　　周泽仁瞬间把嘴里还未来得及咽下的鸭腿肉吐到旁边的打包袋里，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他，“真的假的？！”
　　赵壹笑了起来，“你还真可爱。”

　　周泽仁只恨自己被他骗了这么多年，竟然还相信他。拿起啃了一半的鸭腿堵住他的嘴，然后把他餐盒里的鸡腿夹过来，还顺手扒拉走了半两米饭。
　　坐在对面的南南和朝朝则又是一脸磕到的表情。

　　朝朝想起今天刚刷完的剧，于是便给大家讲了起来。
　　“有一对夫妻，结婚多年，很是恩爱。可是妻子最近觉得丈夫有些不对劲，因为他突然爱上了燃香，一天到晚点着，那种淡淡的香味充斥整个家。她还看到丈夫经常鬼鬼祟祟地进储藏室，把自己反锁在里面，出来时又会把储藏室的门锁好，把钥匙藏起来。且会不时失神地抱着她，叫她的名字，说着别离开他。”

　　“而且妻子觉得自己也有点不对劲，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无论怎么想也去想不起来。她觉得一切的答案可能都在那间储藏室里，于是有一天趁着半夜丈夫睡着的时候，偷偷找到钥匙，打开了那间储藏室的门。”

　　“你们猜，她在储藏室看见了什么？”
　　南南好奇，“看见了啥？”

　　朝朝笑眯眯，“储藏室里，放的是她自己的骨灰盒和牌位。看到黑白照片那一刻，她一下就恢复了记忆，其实在前些天，她已经出车祸死了，而现在的她其实是个鬼。她丈夫燃的香是犀角制成的，古语有云，'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丈夫舍不得妻子离开，所以求来了生犀香，想跟她就这样人鬼厮守下去。也是可怜。”

　　南南放下手里夹的青菜，大声尖叫，“朝朝！你讲鬼故事！我不要你了！！！”
　　周泽仁看看赵壹，看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不知在想什么，于是问，“你也害怕？”
　　赵壹一愣，然后夸张地点了点头，“太可怕了！”

　　晚上熄灯后，赵壹突然出声，“泽仁……”
　　“嗯？”
　　“我可以去你床上睡吗？”
　　“干嘛？？？”
　　“朝朝讲了鬼故事。”
　　“那怎么了？”
　　“我害怕。”
　　“你忍着吧。”

　　自从前几天他们“亲过”之后，赵壹只要一靠近，他就会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要是两个大男生挤在这么窄的一张床上，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怕是能吵到赵壹睡不着觉。

　　赵壹还在那边叹息，“唉……明天还要做报告……”
　　“唉……有黑眼圈应该没关系吧？”
　　然后每隔几秒就翻个身，“唉……要是忘词了……”

　　周泽仁实在被吵得受不了，“你能闭嘴吗！能别翻身了吗！”
　　“我害怕。”
　　“啊！！你过来吧！！”

　　赵壹如愿地上了床，慢慢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周泽仁转过身对着墙，往里边挪了挪，整个人快贴到了墙上。身后的赵壹小心翼翼地没有碰到他，过了一会儿，他听见赵壹贴在他耳边说，“泽仁，我能抱着你吗？”

　　周泽仁咬着嘴唇，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几秒钟后，他感觉到赵壹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腰上，人好像也离他近了些，浅浅的呼吸就在耳边。周泽仁想，好嘛，这还怎么睡。

　　周泽仁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做了梦，一个噩梦。

　　梦里，他被困在一幢房子里，焦急地在每个房间里点着香，燃香的烟雾让整个房子都是雾蒙蒙的。他迷茫地穿梭在房子里的每个角落，他在寻找着什么自己也不清楚，直到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供奉的牌位，他看清了，牌位上是一张赵壹的黑白照片。他转过头，周围全是烟雾。他闻不到淡香，也没有灵魂出现，来握住他伸向半空中的手。

　　周泽仁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晨曦透过薄薄的窗帘映射在他们身上。赵壹的手臂搂着他的腰，比睡着前抱得紧了一些。周泽仁伸手握了握他的手，然后转过身，扑进了那人怀里。

　　赵壹半睡半醒间迷迷糊糊问他怎么了。等他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瞬间就给吓清醒了，“卧槽！怎么哭了？！”
　　“做了噩梦。”
　　赵壹松了口气，“梦到了什么？”
　　“……不记得了。”

　　赵壹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背，“没事没事，梦都是假的。”
　　“是啊，是假的，真好啊。”
　　抬起头正好对上赵壹的视线。他的眼睛里充满担忧，周泽仁抓住他胸前的睡衣，视线扫到他的唇，然后微微侧头，慢慢凑了过去。

　　一切停止在了赵壹迟疑的躲开。
　　后来周泽仁没有再睡，所幸便起床去了办公室。可到了才发现忘了带钥匙，又不想回宿舍拿，于是便靠着墙坐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下一个人来。周泽仁静静思考这些天发生的事。可能一切，都是他会错意了吧。

　　赵壹说自己没有好好看着他，也许只是在抱怨他们之间不平等的同门情谊；
　　那一个吻，也许只是因为他醉得不省人事；
　　赵壹抱着他睡，也许只是单纯地怕鬼。

　　潘多拉的魔盒终于还是被他打开了，却也是如同名字一般，被释放出来的终究是他求而不得的东西。

　　周泽仁想起自己的噩梦，梦里撕心裂肺的难过。记得曾在一本书里读到过，如果你梦到一个亲近的人去世，也许这个人，你非常非常在乎他。

　　周泽仁看着对面墙上并排挂着的学术展板，右下角的署名，一个写着赵壹，一个写着周泽仁。

　　“是啊，我非常非常在乎他。”
　　“他也在乎我。”
　　“可惜不是我想要的。”

　　（文中的故事来自网剧《灵魂摆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