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题组故事之--谁是最讨厌的人》南书悦喜

4、第 4 章

　　周泽仁就这么靠墙坐着，仰头看着对面墙上并排的名字，看了一个小时左右办公室才来了第二个人。坐到工位的椅子上，开始机械地跑程序，出结果，但思绪差不多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周泽仁回想起早上那一幕，距离赵壹的唇不过一公分。其实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拒绝的话，只是一脸为难。
　　没有开口，许是不想伤害自己吧。那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他们之间便还是无可替代的同门情谊。

　　仔细想想，赵壹对他真的很好。虽然周泽仁列出来的“这个人哪里讨厌”能绕着学校操场写两圈，但其实他从没做过任何会伤害到自己的事，反之在那些难熬的日日夜夜，他都在身边，甚至还帮过他不少。

　　就比如博一的时候周泽仁就抄过他不少作业。对，没错，学霸也抄作业！
　　可自己这么多年在做什么呢，无非是仗着同门，同级，朝夕相对才信誓旦旦地做他有恃无恐的偏爱。如果能一直做下去，该多好。可时间已经不多了。

　　人总是这样，认清他有多好，相反就会觉得自己有多不好。周泽仁正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自己的“十宗罪”，突然被身后师妹们的尖叫声吓得魂都没了，明湖那些鸭子们合起来叫也没有她们两个声音大，周泽仁暴躁地抓了抓头发转过脸，然后也愣住了。

　　只见赵壹穿着一件纯白的长袖衬衫，别在深蓝黑色的西装裤里，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皮鞋。衬衫领口微微敞开，袖口被卷到手臂中间，露出小麦色脉络清晰的小臂。周泽仁只觉得脑袋突然宕机了，然后很没出息地咽了口水。

　　赵壹走近一些，垂着眼睛看他，周泽仁看着他的下目线，有点难过，干嘛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泽仁，我……”

　　周泽仁从嘴角扯出一个笑，打断他的话，“好好做报告。”
　　“哦。”
　　南南和朝朝站起来，“师兄们～该去会议室啦～”

　　赵壹和周泽仁走在后面，赵壹说，“一会儿我做报告的时候泽仁坐在我身后吧。”
　　“干嘛？”
　　“我会有安全感。”

　　周泽仁想问为什么，但又怕他回答“因为你是我同门”，终究还是没开口。不过他突然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坐你身后岂不是跟坐在讲台上差不多？！”
　　赵壹笑了起来。看着他的笑周泽仁更难受了，这个人要是自己的该多好啊。

　　“紧张吗？”
　　“还好。”
　　“衬衫……扣好。”

　　赵壹一手抱着电脑，一手拿着开会用的笔记本，有点理直气壮地，“没有手，泽仁帮我。”

　　犹豫一下，周泽仁还是把手伸向了他的领口。两只手绕着那颗不听话的扣子操作着，他能感觉到赵壹的视线，但他没有抬头回应，目不斜视地盯着他的领口。

　　赵壹突然“嘶”了一声，缩了下脖子。
　　“怎么了？”
　　赵壹笑，“手好凉。”
　　周泽仁满脸通红地收回手，“扣好了……”

　　周泽仁还是坐在了离赵壹最近的地方，跟对面的大老板大眼瞪小眼，然后趁人不注意偷偷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安慰自己，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接下来的一天他们都没有什么机会单独说话。开完学术交流会，又去参观了实验室，最后还陪着专家们吃了顿饭。周泽仁觉得这样也好吧。

　　于是从这天开始，周泽仁就忙了起来，仿佛真的种在工位，赵壹拔都拔不走。他不想早早回宿舍跟赵壹单独相处，现在的他看见赵壹不仅心跳加速，还心梗。周泽仁想，等自己慢慢适应这种状态，就能回到从前了。

　　有时候赵壹走了，他不想待在工位，便会去操场中间躺着，支着胳膊去数对面宿舍楼的灯。他知道赵壹就在宿舍里，因为灯一直亮着，像颗星星。

　　这天，周泽仁从办公室出来往宿舍走，才走到一半突然就下起了大雨，没多久身上就被淋了个半透。周泽仁所幸不跑了，反正跑不跑都一样。可是没走几步，就被迎进了伞下。

　　赵壹举着伞皱着眉看他，“怎么不带伞？”
　　“我没想到走一半会下雨啊。”
　　“怎么不跑？”
　　“我没想到会碰见你啊。”
　　赵壹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你想得到什么。”
　　“啊！痛！”
　　“我没用力啊。”
　　“没看到我差点儿坐地上吗？”

　　回到宿舍，赵壹把浴巾盖在他头上，然后一通擦擦擦。周泽仁低着头由着他。
　　过了一会儿，赵壹把浴巾挂到他脖子上，两只手撑着他的肩膀，“泽仁最近在躲我？”

　　周泽仁垂下眼睛看向一边，“没有……吧。”
　　“那怎么每天都这么晚回来。”
　　“我在做课题啊，人丑就得多读书。”
　　“谁丑？”
　　“我丑！”

　　赵壹突然捏住他的下巴，然后凑过去亲了他的嘴唇，“你好看的要命。”
　　周泽仁眨眨眼，确定这是一个吻，然后看着赵壹的眼睛问，“为什么亲我？”
　　“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
　　周泽仁凌乱了，“可我那天……你为什么要躲？”

　　赵壹挠挠头，“我那是……我怕我会把持不住啊……而且，也没躲吧……”
　　“诶？”
　　“泽仁只说选了我，我就没忍住偷偷亲了你，你那天那种样子，我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啊，泽仁没有说喜欢我，我也还没有表白，那不成了耍流氓吗……”
　　“那天晚上你果然是故意的。”
　　“这不是重点啊。”

　　周泽仁刚要说话，却听他又说起来，“而且我也没睡醒……就脑袋一抽，后来也挺后悔的……”
　　然后越说越委屈起来，“本来想做完报告之后找你的，可你突然不理我了，我就在想你是不是也在后悔，其实根本不是喜欢我，是没睡醒没想清楚。”

　　周泽仁看着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了那么多，这个人明明满身的破绽。
　　“想得很清楚。”
　　“清楚什么？”
　　“我喜欢你。”

　　说完，双手搂上赵壹的脖颈，凑过去吻住他的唇。赵壹蓦地搂紧他的腰，加深这个吻。
　　洗漱完毕，赵壹又死皮赖脸爬上了周泽仁的床。

　　周泽仁背对着他躺着，“你不挤吗？”
　　赵壹从后面紧紧抱着他，“我身后还能再躺三个人。”
　　“我说我怎么快贴墙上了。”
　　“泽仁耳朵后边有颗痣。”
　　“是吗？我身上有很多。”

　　赵壹凑过去在那颗痣上亲了一口。
　　周泽仁怕痒地缩了下脖子，“啊……”
　　“我们做吧。”
　　“做什么？”
　　“爱。”
　　“你说话能别这么直接吗？”
　　“那说什么？买可乐？”
　　“……”
　　“你不是也想吗？”赵壹的手开始不老实，“都……”

　　周泽仁没有让他说完，迅速转过身，用自己的嘴堵住他的。
　　赵壹沿着他的嘴角开始吻，然后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怎么咬人！”
　　赵壹一笑，“早就想了。”

　　接下来周泽仁不知该做什么，于是将脸埋进枕头里。赵壹笑着把他转过来面对自己，周泽仁被他看得满脸通红，两只手盖在脸上，不满，“你欺负我。”
　　赵壹拉起他的手按在一边，俯下身去吻他，“想什么呢，我怕你难受了我看不见。”

　　很久之后，赵壹紧紧抱着周泽仁，轻声说，“我们之后一起出国，一起毕业，一起工作，一起环游世界，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好是好……”
　　“嗯？”
　　“你能先放开我吗？”
　　赵壹无动于衷，“不要。”

　　说到这，赵壹也正经起来，“泽仁想去哪个国家留学？”
　　“你呢？”
　　“你先选我再定。”
　　“德国吧，师姐跟我说，那边的课题组，有一条上山的路，夜晚的时候可以看见山坳里居民区的灯光如同星空一般，就算是阴雨天，也可以仿佛置身于星空之中。”
　　“好。”

　　周泽仁挑起上目线看他，眼中似有星光，“我希望，星空里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