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夏》小北何时归

15、（4）

　　（4）
　　这次挑球萧扬受伤不轻，回去后发现胳膊不对劲，被夏未拖去医院拍片子，检查结果是右手臂轻微骨折。尽管死活不乐意，可到底还是打了石膏，在众人大笑中窜进教室，老实地窝了几天。
　　妈的韩诺那哥们够牛的。这成了萧扬最近常和夏未发的感慨。夏未和苏小拉她们笑归笑，知道男生不愿出教室丢人，就常去他那找他玩。
　　“我看我们得敲锣打鼓去给韩诺同学戴朵大红花！”苏小拉对萧扬缠了绷带的手产生浓厚兴趣，拨弄个不停。
　　“什么意思啊？”萧扬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灭了你那嚣张劲儿，成天在那吹的……还不值得我们给他颁奖啊？”
　　萧扬扔了一“好，你牛”的表情，低头翻出草稿本，又四下寻了支红笔，没等苏小拉问，唰唰在纸上划拉出一小朵花，由于是用左手的缘故，线条格外怪异扭曲。
　　“给，拿去颁给他！”男生把纸往苏小拉手上一塞，又偏偏脑袋示意女生拿去给韩诺。
　　苏小拉看了看夏未，女生也摆出副看好戏的样子。
　　一鼓作气，苏小拉拿起纸走向韩诺，“啪”地往他桌上一拍。
　　男生抬头，满脸困惑。
　　“这个，”苏小拉用力戳纸上那朵小红花，“是颁给你的！”
　　男生“啊？”了声。
　　萧扬猛冲苏小拉挤眉弄眼，和夏未二个乐得不行。
　　“嗯哼！”苏小拉清清嗓子，煞有介事，又迅速向萧夏二人传递出“你们给我看好啦”的表情讯息。
　　苏小拉故意压低声音快速对男生说了句什么，然后笑得花枝乱颤奔回萧夏两人身边。她说：夏未说，鲜花赠美人，敢情我们夏爷是看上你了，一片真心都寄托在这朵美到掉渣的小红花，给，收好你俩的定情信物！
　　“你这是……？”夏未疑惑，“颁奖完毕啦？”
　　“废话，完全符合她疯癫的做事风格！”萧扬扔了句精辟的评语，指苏小拉笑得通红的脸，“你看，这孩子又发病了！夏未，快，喂她吃药！”
　　夏未那个乐啊，无意中抬脸，目光相遇。韩诺若无其事地重新低下头看书，嘴角有轻微上扬的弧度，摇摇头。
　　“苏小拉！”夏未顿悟了什么似的，“你刚才没捣鬼吧？”
　　“怎么可能呢我做人这么单纯！”苏小拉打着哈哈。
　　“她要是没捣鬼就不正常了！”萧扬一眼看穿，“而且肯定和你有关！”
　　苏小拉忙摆手掩饰心虚，佯装委屈地“啐”萧扬一口，听见预备上课铃响了，急忙拉起夏未往她俩教室赶。
　　“里面最恐怖的两个女生，快滚出来！”放学后夏未和苏小拉在座位上说着话，萧扬奔到夏未教室门口一阵猛喊。
　　“萧扬你是不是欠抽啊！”夏未一出教室门就白了男生一眼，苏小拉在旁边偷笑，“哎夏未，对一头残疾猪讲话要讲礼貌、有爱心，让我来和他深度沟通！请问这位猪先生，您可不可以不要乱嗥？我们这可是人类社会公共场所哟，拜托您忍耐一下下可以不？”
　　“……。”男生卡了壳。
　　苏小拉拍过男生，“行了别那么愤怒地看着我，猪的脾气可是很温顺的哦，好了重点来了，你跑来想嗥点啥啊？”
　　“也没什么，手伤了之后遭到广大人民群众们的关爱，感动了，所以决定请熟的人出去吃个饭！”男生下意识动了动缠得紧紧的还被绕颈的绷带固定了的右臂。
　　“果然是禽兽界人士，什么叫‘遭到’？哟，话说禽兽有感情的哦？还感动了？”苏小拉笑嘻嘻地撞了撞萧扬。
　　萧扬无可奈何，“好了我是家禽可以了吧，与以你为代表的人类呆久了受到了高尚的熏陶我升华了可以了吗？”
　　苏小拉赞赏得直点头。
　　“好了好了，算我背，总有天我会报今天的仇，现在赶紧去吃饭啊，其他人先去了。”萧扬推着两个女生催她们动作快点。
　　一进包间，夏未就看到韩诺坐在那群经常和萧扬打球的男生们里面和他们说着什么，不时淡淡地笑笑，蓝珠儿低头摆弄着手机，
　　“大牌就是大牌啊，总是压轴出场啊！”见他们三个终于来了，男生们起哄。
　　“我们是被这个没良心的遗忘的人民啊，”苏小拉痛心疾首地抓紧时机控诉，“我们是最后被通知的！”
　　夏未在韩诺旁边的空位上坐下，男生礼貌地点点头。
　　酒饱饭足，大家情绪高涨，说笑话的，聊八卦的，打牌的，乱成一团，苏小拉和萧扬补充完能量，又你一言我一语见招拆招地接着开战。夏未晕晕地撑住脑袋看着这场景，没兴趣加入，一偏头，又遇上韩诺的目光。
　　“喝得有点多吧？”男生开口，语气沉稳。
　　点点头，“萧扬他手还没好呢，喝酒不好，这些男生最喜欢灌人酒了，就帮他挡挡。”夏未说，看了精神振奋正和苏小拉闹的萧扬一眼，自然地笑笑。
　　“看来你们还真是蛮好。”
　　“那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不过——”夏未又迅速转头看了萧扬一眼，“等那混蛋有女朋友了的话估计就没这么好了。”
　　“那倒也是。”韩诺说，“夏未，你确实喝多了，好像有点难受的样子。”
　　“我没有，韩诺，你没看见我很高兴吗？”她眯起眼睛，从狭小的缝隙里认真看着眼前这个男生，忽然极其缓慢地向男生的脸伸出手。
　　“字面意思是，你喝得有点不太舒服，但是你自己——夏未你想干什么？”男生没半分慌乱，镇定自若。
　　“我真的很奇怪，”夏未的手顿在半空，然后生硬地折回，“好奇而已……”
　　“你在说什么？”夏未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韩诺向前倾了倾。
　　“看不清楚呀。”夏未睁大眼睛看着男生。
　　“看什么？”
　　夏未摆了摆手，终于觉得头太重撑不下去了，侧头趴倒在桌上，目光模糊地看着韩诺。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视着。
　　“苏小拉同志，我们改日再战，现在我有话和大家说！”萧扬站上椅子挥了挥左手，示意众人注意。
　　“大家这周六下午有没安排活动啊？有兴趣的都一起去未央公园玩吧，刚好我还有一些包全场游戏的券儿呢，我忽然想坐过山车！”
　　众人一听都兴奋不已，摩拳擦掌。
　　“萧扬你给我滚下来！”夏未窜起身拉男生的袖子。
　　萧扬还算听话，蹦下来，“夏未你不是最喜欢上那儿玩的么，干嘛脸色那么严肃啊？生气啦？”
　　“你现在手还伤着呢，不要再动不动就上窜下跳的！”女生缓下来，重新坐下。
　　“我其实挺好的，你看——”萧扬吃力地抬起右臂想敲敲女生的头，被女生严肃的脸色吓到，乖乖收回。
　　“你都这样子了还过山车？摩天轮还可以……”夏未给萧扬台阶下。
　　“摩天轮也太娘儿们了！”萧扬得了大释般立刻神采飞扬起来，豪气万丈地一阵狂笑，“爷别的没看中，就相中了过山车！”
　　“娘儿们？”苏小拉插进话来，“夏未和我说过，你们每次去玩你都有玩那个摩天轮！”
　　萧扬的气势瞬间被灭了一半，忙不迭地声辩，“那还不是因为夏未喜欢坐，我陪她来着！”
　　“切，明明就是你自己也喜欢！”
　　“放屁咧！”
　　“暴发户气质又出来了吧，放个屁都生怕哪个不知道似的！”
　　“苏小拉！——”
　　“干什么？说不过我就shut up!”
　　“同志们要去的就和我说一声，到时候统一个时间！”萧扬匆忙宣布完这句紧接着继续和苏小拉吵嚷，“你刚才说什么，要我shut up？我看你才应该闭嘴，哪有女生这个样子的，我和你说……”
　　室内又开始闹得不成样子，夏未无奈地摇摇头，转向旁边的男生，“韩诺也去吗？”
　　“嗯，会的吧，还没去那儿玩过呢，你常去？”男生已经开始有点烦这样吵闹的气氛了，可仍耐心地和女生说着话。
　　“对啊，最喜欢摩天轮，在上面的感觉很好——我想走了，一起吗？”
　　韩诺点头，两人默契地一前一后出了餐厅。
　　学校侧门前的这条路笔直宽广，路灯约间隔六米地亮着橘色，映着天空深浅不一的蓝，灯下是空朦的光，三两的学生和路人走着。夏未仰头看着韩诺，男生面色平静，灯光落在他脸上，她却更加看不清他的眼睛。男生好看的轮廓线条被勾勒，下颌以下的一些线条没成暗的阴影。他好像完全没留意到女生看着他，眼睛望着远处。
　　“夏未，”男生转过脸，“你看得也太久了吧？酒精的功效还真不能低估。”
　　“还不够！”夏未尽量走得不晃悠。
　　“你都走不了直线了，还不够？不怕老师发现啊？”男生几乎要伸手扶住她了。
　　“我说，不是没够胆调戏你么嘿嘿！”女生摆摆手想挣脱，嘴里还说笑。
　　夏未脚下不稳，一个晃悠，韩诺左臂环过女生的背扶住她的左手肘，微微使力把她架住，“好了别说了，我们就这么走吧要不你都没法自己回教室了，但愿路上不要碰到老师。”
　　“哎，我说，谢谢你啊，那天，还有没有告诉萧扬。”女生嚷嚷。
　　“嘘，别说话，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