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夏》小北何时归

121、(8)

　　(8)
　　苏小拉出事后，安子谦一直对夏未避而不见，他甚至和老师请了假，要求自己在家温习功课。
　　夏未每天下自习后都会去看苏小拉，从未遇见过男生。
　　她给男生打电话，他不接，短信也不回。
　　身边的位置忽然空了，夏未握着笔写题目，有时候会忽然无力。没有人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小拉就像变了一个人，不爱说话，经常发呆。夏未看到她那样，也不好再问什么。
　　上完自习课，夏未特地在附近花店买了花，准备给苏小拉换换空气。
　　“……那你，亲我一下吧，好吗？”屋里苏小拉不知在和谁讲话，轻轻的，带点祈求。
　　她走到病房门口，忽然顿下来。
　　隔着门上方那方模糊的玻璃，她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女生，右眼上因为缠了厚厚的纱布，而在暗的光线里凸出惨谈的白色。
　　男生安子谦背向门口，他微微僵硬的姿势只稍微犹豫了一下，缓缓俯下身。
　　他身体折下去的地方，深色线条勾出边缘的轮廓，从窗口透进来的那些盛夏特有的灼热光线迅速拥挤着占领他空出的位置。夏未的眼睛突然被刺得剧痛，她捂住眼睛，手心的突兀的汗水却加重了不适感，眼泪上涌。
　　男生的吻落在苏小拉缠了纱布的右眼，动作极其轻柔。呼吸沉静。起身时男生又帮她仔细地盖好空调被，掩住那些空隙防止过于充足的冷气被吸进去。“小拉，你要快点好起来。”男生低声说完这句，用目光安抚着床上左眼已是泪眼婆娑的女生，顿了顿，转身向门口走去。
　　夏未下意识往门边一闪，男生拉开门，看见她怔了怔，轻轻带上门。
　　“我先走了。”安子谦侧身经过时擦到她的手中捧的花束，向走廊另一端走去。
　　夏未怀中抱了大捧的马蹄莲，金黄色，叶子鲜绿色，带了白色透明斑点。墨绿的包装纸尾端系着蜜粉色的蕾丝带，打了漂亮的蝴蝶结。
　　男生经过时带起的微小气流掀散她怀里的花香，夹杂着夏天植物无时无刻不在腐败的微小气味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
　　夏未深吸口气，抬手擦去眼泪，轻扣了扣门，推开走了进去。
　　良久，女生推门出来，拼命压抑的眼泪终于喷薄而出，边走边使劲擦着。
　　长廊另一端，安子谦黑黑的剪影安然而立。
　　女生一直向前走，一直走，感觉这长廊漫长到走得双腿无力，虚弱得快要倒下。男生默默迎上前，伸手扶住她近乎倾倒的身体。
　　在窗外，光线急剧膨胀的天空下，那些盛开的植物不堪烧灼，被蒸走大量的水分，纷纷瘫倒在路边。叶片蜷缩变形，花朵没精打采。
　　烈日吞噬着一切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