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知妙｜原神海维】》拭清

2、卡维

　　他没顾上烫伤的皮肤，急忙捂住脑袋，“又来了……”
　　而且还这么大声。

　　这不是他第一次出现幻听问题。

　　也不是第一次……幻听那个人的声音。

　　之前还稍微好些，只觉得那声音来自遥远的地方，心里知道并不很真实。
　　现在病情加重……变得这么逼真了吗？

　　“嗯？”
　　脑中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意外地小了不少，是听歌时正好合适的音量：“什么又来？”

　　“……” 完了。
　　实在太严重了。都会自动想像对话了。

　　卡维绝望至极，却还是没抵抗住对这道声音本能的条件反射。
　　他语气里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眷恋：“……艾”
　　话没出口，刹住了。

　　被蒸汽熏得发红的脸潮湿，他擦了一把，缓缓垂下眼。
　　显得有些冷清，格外克制。

　　果然应该听提纳里的劝告，趁早去健康之家看病的。
　　卡维想。

　　“你在做什么？”

　　脑海中那道声音又开始问。

　　卡维唇角微不可闻地打起颤来。
　　他感到这道声音虽然小了，却仍然离他很近。就像在以往的每个日子里，总在身边，烦人，却又不明不白地亲昵。
　　他用力吸了下鼻子，长长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头脑清醒一些。

　　……可是太像了。
　　实在太像了，尤其是这个问句。分明是疑问的句式，却用着平淡的近乎陈述的语气。

　　见他久久不回答，那头的声音似乎有些无语，“你不会说话？”
　　“…………”
　　卡维承认自己的第一反应是感慨。

　　……这下就连略带讽刺挖苦的语调都那么熟悉亲切。

　　紧接着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受虐倾向了。

　　大建筑师晃晃脑袋，生硬道：“你是谁？”

　　对方沉默了数十秒，回答得很随意，四平八稳：“随你。”
　　“……”卡维冷脸，发觉自己问得相当愚蠢。

　　本来就是自己杜撰出来的，还指望自己的潜意识为它取个名字不成？
　　他低下头，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烹饪的鱼汤上。

　　那道声音再次被冷处理，似乎是不甘又无奈。
　　当然卡维从语气中没听出来丝毫。

　　他正准备放下锅盖小火炖煮，这家伙又是不太友好地开始妨碍他做事：“你似乎很冷漠。”

　　卡维轻嗤一声，没搭理它。

　　然而哪声音不依不饶：

　　“这和你的角色介绍上描述的完全不一样。”
　　卡维闻言，一愣。
　　“……………”
　　“………？”
　　这声音真的是自己意淫出来的？
　　我已经疯到无可救药了吗？

　　卡维思索着，怀疑人生。
　　- -

　　A大中文系某间自习室里，一个女生孤零零地坐在角落，桌上放着一大叠学习文件、论文参考，手边是奶茶和轻便式笔记本电脑和手机。
　　她神情专注，一双手在键盘上飞来舞去；屏幕上俨然是A大校园贴吧网页：

　　【刚刚发帖】看到我请拿刀逼我去写论文[楼主]：WC劲爆新闻[小恐龙尖叫]，刚才，就在刚才，中文系某位大一新生学弟经过了本人苦逼埋头打游戏（划掉）写论文的电脑旁边，并且指着屏幕问我在玩什么游戏！！！[SOS][SOS][SOS]，他居然说要回去下载！！！

　　1L:哦。楼主论文写完了吗？

　　2L：楼主滚去写论文（架刀）……等等？你是说那个刚入学连霸热帖三天，就为了818他是不是混血的那个？

　　3L:看样子是。所以到底是不是混血？

　　4L:WC那货原来会说话啊？他会说中文？我之前选修课三次坐他隔壁，他甚至都没咳嗽过一声。

　　5L:额srds ……不会说中文还报中文系，而且选汉语言文学专业，那更劲爆吧。

　　6L:[回复4L]他会说话，我见过。但我保证，他能在三句话之内让你后悔和他搭话并且宁愿他是个哑巴。

　　7L:楼上的，说出你的故事。

　　8L:什么四字？就是按个传说中的不知道什么省的高考文科状元？

　　9L：正解。而且就是本省。咱们系里对他的昵称样式齐全，给你科普一下：薛定谔的混血，四字学弟，哑巴肌肉男……当然，最常用的还是面瘫哥。
　　10L:我原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刷到这么多关于他的八卦贴了吗……这才开学多久啊，大家第一项论文任务都做完了？

　　11L:悄咪咪一句，没有人觉得他很好看吗？[猫咪挠头],他的颜真的很戳我。

　　12L：楼上你知道吗，当我们很吃某个人的颜但这个人刚好显得又BKING又性冷淡又高岭之花时，我们往往开始以略带贬义的口吻讨论他的八卦……

　　13L：[回复12L ]:…………

　　女生直起手指划动笔记本的触板。A大学生都挺热情，中文系学生更是热衷于八卦，回复楼一下叠得很高，但都在扯些老生常谈的话题……重新刷新，她眼前一亮，忙开始敲字：
　　20L：只有我好奇楼主玩的是什么游戏吗？
　　21L[楼主]:[回复20L]:问题就在这里！！！我玩的是恋与提瓦特！！！

　　22L:……………
　　23L:？？？？？
　　24L:？？？？？？？？？？？？？
　　25L:WC死线虫别抢我纸片人老婆！！！宁长成那样，还愁找不到对象？？？？

　　……
　　女生想了想，觉得完整版叙述会更富有戏剧性效果，于是发挥起中文系专业的独特优势，用单身二十年的手速在键盘上添油加醋地码起这个精彩的故事来。
　　……

　　事情是这样的：
　　这天，她一大早从图书馆抱回来一大摞论文参考，并到校外买了最喜欢的奶盖四季春，准备好肝一整天把论文初稿写好。
　　她来到最常去的自习室，坐定，拿出革命道具电脑，喝了一口奶茶，一时心情太好，于是临时决定先上线游戏看看自己的新老婆，吸满美颜后再开始肝文。
　　然而她账号刚登入游戏，还没插上耳机，就听见自习室的门轻轻开了。
　　自习室是免费开放的，平常周末有学生来很正常。她没在意，随便抬头瞥了一眼就，当场呆滞，游戏BGM外放得格外大声。

　　门外的男生皱眉，手指覆上耳中的降噪耳机，目光轻飘飘地在她身上滞留片刻，又轻飘飘地面无表情地挪开了。
　　……卧槽。
　　女生赶紧插好耳机，心虚地把自己埋再电脑后，她借余光偷偷打量着这位名声显著的学弟，后者随意挑了个位置，打开电脑，修长的手指开始敲按键，发出很轻的声音。
　　两人没什么交流。这位BKING的话题终结术臭名远扬，她丝毫没有想要挑起话题的打算。重新将注意力聚焦在屏幕上，她开始欣赏这位新抽到的老婆。

　　瞧瞧，这金毛，这服饰，这堪比女角色的精致五官……还有富有随意感的白衬衫，胸口的深V，被腰带衬托得更加纤细的腰身，还有两条修长匀称的腿，以及官方PV里出现的翘臀………

　　总结：这脸这腰这屁股这腿，我可以！！！

　　女孩一脸痴汉笑，心里飘过无数句我老婆特喵的真好看，正一时上头了想彻底放弃学业去解锁老婆的支线故事剧情来玩，一道低冷的男音猝不及防地钻入她耳中，很有贯穿力，让人难以忽视：
　　“介意温度低一点吗？”
　　她抬头，瞬间与已经站在她不远处的男生对视上。后者举着空调遥控器，见她看过来，懒懒地抬手指了指上方的空调。

　　“啊……不介意。”她吞吞口水，连忙道。

　　学弟握着遥控器摁了两下，经过过道要放回自习室后柜。女生有些尴尬地继续把自己埋在电脑后，想等人走远了再继续欣赏老婆，不料，这人却站在走廊上没动，杵了许久。

　　“……？”她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找寻源头，最后视线定格在了自己的电脑屏幕上，“………”

　　“咳咳。”她咳嗽两声以示不满，向 BKING的窥屏行为进行抗议。
　　“哦。抱歉。”BKING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他淡淡地收回视线，却短暂沉默了片刻，而后问：“这是什么？”

　　“……啊？”女生茫然，顿了一会，她想说“我老婆”，又把这话咽回肚子，“这是……一款游戏。”
　　“叫什么。”对方继续问。
　　“……恋与提瓦特。”
　　“他叫什么？”
　　女生惊讶挑眉。她指了指屏幕上的人物主页面：“他吗？卡维。”
　　“嗯。”
　　男生语调四平八稳的，让人听着无比迷茫。

　　他多问一嘴是做什么……？女生莫名其妙。这学弟据说是向来多一句不如少一句的。
　　不过紧接着她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她听见他补充了一句——这简直比她论文拿了系里第一还难得：
　　“直接应用商店下载吗？”

　　女生被呛了口唾沫：“咳咳咳咳……嗯，你可以搜百度。等等。”
　　她抬起头，语气几乎有些惊恐：“那什么……他是个男孩子哦。”
　　学弟面无表情，她却从他嘴角上升的弧度中捕捉了一抹嗤笑和一点“这不是很明显吗”的嘲讽。

　　………

　　至此，“看到我请拿刀逼我去写论文”已经在文字框中打了百字草稿，并点击发送，完成了新学期的第一份论文。
　　一时，回复楼鸦雀无声。

　　……
　　三秒后：
　　36L:……………WC！！！
　　37L：救命我舍友暗恋他（是的刚包括军训期间暗恋两个星期），我要怎么告诉她这货是个男铜的噩耗？？？
　　38L：难怪有的学姐去他们班蹭课，摆明了示好，他一整个面瘫启动视而不见，我以为BKING天生如此……原来是天“性取向”如此……
　　39L：楼上的都冷静点……恋与提瓦特出了名的扳手游戏，人家可能现实取向正常，只是刚好喜欢这个纸片人呢？
　　40L：楼上的不无道理，但是鉴于这个纸片人是卡维，我方无条件驳回。
　　41L：喜欢卡维的有直男吗？喜欢卡维的有直男吗？？喜欢卡维的有直男吗？？？
　　42L：话不能说这么满。我是直男，我喜欢卡维。
　　43L:你最好是。
　　44L：你最好是。
　　45L：你最好是。
　　46L：装直男这辈子没有无1无靠孤独终老。
　　47L:装直男这辈子没有gc。
　　【[贴吧管理员]删除了一条不良发言。】
　　48L:WC现在打缩写都不行了？？？
　　……

　　而因为一句“应用商店下载吗”被挂在中文系贴吧首页集中讨论的当事人艾尔海森先生，正以标准的BKING坐姿倚在沙发上玩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