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烟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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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很好，阿贝忒米醒来时仍有些昏沉。细微的呼吸声从他身边传来，诃谟里亚靠着他的肩睡得正香。火舌不断舔舐着几根粗木，看来诃谟里亚还是把桌子腿卸了下来。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察觉到靠着的人有了动作，诃谟里亚眼睫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伸了个懒腰后，他利落地站了起来，对阿贝忒米说：
“今天风好像小了些，我们走吧。”
“门锁了，怎么出去？”阿贝忒米指了指门，又恍然大悟地看向窗口。
虽然对于两个小孩来说，那太高了，但这屋子里可以垫的东西不少。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诃谟里亚和阿贝忒米合力将木架子拽倒，并顺着它成功爬到了窗边。
在小心地扫开窗户边缘的玻璃碎片后，诃谟里亚将破窗的木棒递给阿贝忒米，示意他先出去，而后他又缩回了屋子里，不多时，装着油灯和碎木块的铁桶被送了出来。
诃谟里亚轻盈地跳下窗，阿贝忒米注意到他的斗篷有一块地方坠了下去，好像装了什么重物。
“那是什么？”阿贝忒米问。
“呐。”诃谟里亚将内折的斗篷掀出来，向阿贝忒米展示。
生锈的钉子，卷曲的铁皮，大小不一的螺帽……阿贝忒米看着这些乱七八槽的物体，困惑地问：“你捡这些干什么？”
诃谟里亚就等着他问呢，说到这他可来劲了，兴冲冲地拿起一根钉子放在手心，说：
“看好了！”
只见那根钉子突然直直地向前飞去，“嘣”地一声，浅浅插到阿贝忒米刚刚放入铁桶中的木棒上去。
如意以偿地看见了阿贝忒米瞪目结舌的表情，诃谟里亚的嘴角翘得越发地高。
他将钉子拽了下来，丢回自己的斗篷里。
“厉害吧？走了。”
两个刚出生的小孩对时间明显没有什么概念，只知道天黑了就休息。出生后的保护时间逐渐减少了，某一时刻后，他们突然觉得饿了。中途诃谟里亚杀了几只鸟，两人围坐在一起勉强填饱了肚子。
几天下来，他们人不停腿，从清晨一直走到傍晚，终于在某天黄昏见到了人烟。
面容极其相像的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向着夕阳走去。
几个月后。
一个易拉罐从前方飞过来，狠狠砸在诃谟里亚脸旁的墙上。诃谟里亚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轻轻的笑了笑。
对面的人脸上身上也不好看，但是还是拿出了挑衅者该有的气势，用眼斜斜地睨着诃谟里亚。
原本起因就是十五枚安格币，但现在诃谟里亚和那拔人都动了火气。
“上次也是你小子！”领头的黄毛佝偻着背，他如同一只鸭子般中气十足地叫了一声，挥舞着木棍带着身后两人冲了上来。
眼睛看了看巷外，诃谟里亚攥紧了手中的钉子，也向着黄毛冲去。
两人将相接之时，一缕粉色烟雾从诃谟里亚的黑色衣袖中飘出，猛地在黄毛脸上炸开。
“啊！”黄毛脸上瞬间起了一片红疹，他抬手往脸上摸去，在触到密集的凸起后，他只觉脑中“嗡”地一声，木棍掉到地上。
诃谟里亚灵活地绕开了他，手中钉子向其他两人眼睛飞去，两人条件条射地闭上眼，分别向旁边一闪。趁此间隙，诃谟里亚滑溜地从他们中间穿过，跑出了巷子。
“这是什么！”黄毛捂着脸，凄厉地冲着跑上大路的红发原住民大喊到。发现对方压根不打算回答后，他当机立断地奋起直追。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片刻，忙不迭地跟上。
以极其诡谲的路线拐过七八个弯后，拨腿狂奔的诃谟里亚自信满满地一回头，却发现那伙人还跟着自己。
刚要放慢的脚步顿时又加倍快了起来，诃谟里亚一边跑一边颇有些崩溃地喊到：
“你们怎么还在！”
黄毛别地不说，跑步可是强项。除了地痞流氓这个身份，没来这个世界前，他可还是个马拉松爱好者！
“这个是什么！”黄毛中气十足地喊，他死盯着对方因逃窜而像火苗一样跃动的红色卷发，不给对方一丝依靠地形隐匿的可能。
喉头越发干涩，诃谟里亚面容有些扭曲，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气息去回答，只闷着头奋力地住前跑。
在接下来的追逐里，黄毛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狗皮膏药"。他的两个小弟跑到面无人色，接连遗憾离场。他们气喘吁吁，瘫坐在原地敬佩地望着黄毛毫不减速的背影，心中隐藏的不服消散了一大半。
哈……哈……
诃谟里亚感觉自己好像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了，急促又沉闷。淡淡的血味爬上了喉咙，他用力地吞了口口水，候头的刺痛与粘连感令他眉头紧皱。
回头看到身后空无一人后，他心下终于一松，停下来跌跌撞撞地朝旁边挪了几步，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息。
诃谟里亚紧闭着眼，等自己的呼吸平复。
哼哼，跟我斗……
这时，半死不活的脚步声从拐角处传来，黄毛扶着墙颤巍巍地向这走来，看见诃谟里亚后眼睛一亮。
而诃谟里亚眼前一黑。
不是吧？！
不停下来时还好，一停下来腿就像灌了铅一样，一步都不想走了。
所幸黄毛也跟他一样，两个累得像狗一样的人面对着面。诃谟里亚挣扎着向后退，累得半死的黄毛赶紧乘此机会打手势。
“停……停……”他将右手伸直，放到左手食指上。
别跑了，他算是认命了，只要把他脸上的东西清了，一切好说。
话说人要脸树要皮，顶着这样一张脸，他以后怎么过。
诃谟里亚盯着面前像是要撅过去的混混，眼睛滴溜溜一转，点了点头。
两人几乎是同时瘫坐到了地上。
“累……累死我了……”黄毛双眼放空地望天。稍微缓过了一点后，他将头转向诃谟里亚。
“你小子这么能跑，是不是练过？诶，说了停了，别往后挪！”
诃谟里亚荧绿色的双眸警惕的盯着他，不动声色地恢复着体力，打定主意想跑。
黄毛真的是怕了，他指着自己的脸，欲哭无泪地说：
“行行好吧，小孩？你把这个撤了，以后我再也不找你麻烦，咱俩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见诃谟里亚没有应答，他瞬间急了，朝诃谟里亚的方向伸长脖子。
“在这里没有兄弟很难活的！你给我撤了，以后我们就是一伙的了！”
一片沉默。
终于，诃谟里亚带着些期翼说：
“真的？”
见对方终于应答，黄毛连忙点头：
“真的！如果你帮忙干架，抢，啊不，赢的安格币你也有份！”
一听到安格币，诃谟里亚眼睛亮了亮，心中的天平缓缓倾斜，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啊，你还想要什么？”黄毛颇有些震惊地看向诃谟里亚。他没想到这人年纪看着小，心却这么贪。
“这不是我的能力。”
既然对方拿出了诚意，诃谟里亚也选择实话实说。“我解决不了，但可以带你去见拥有这个能力的人。”
耐不住瘙痒，黄毛用指甲小幅度地按扣脸上的肿块，闻言连忙催促他：
“那快走啊，好痒啊，好痒！”
诃谟里亚瞟了一眼他脸上几个被挠破的肿块，又飞快地移开，感觉有点泛恶心。
“其实这些肿块会自己慢慢消失的，额……”
“我等不了了！快走快走！”黄毛从地上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将诃谟里亚拽起来。
诃谟里亚心有戚戚然地看了一眼自己恢复如常的手背，看向黄毛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同情。
“咚咚咚。”一条偏僻昏暗的小巷里响起敲门声。正在屋内低头看书的阿贝忒米抬起头来，放轻脚步走到门边。
“是我，你哥。”熟悉的声音适时响起。
"哥！"阿贝忒米立马打开了门，脸上扬起灿烂的微笑，但这微笑马上顿住了。
他警惕又冷漠的盯着跟在诃谟里亚背后双手遮脸，猥猥琐琐的黄毛，语气中带着敌意：
“你谁啊。”
黄毛先看看阿贝忒米，后看看诃谟里亚。
这神情，这发问的姿势……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恍然大悟道：
“你们是兄弟吧！”
虽然一个红毛一个黑毛，眼珠子颜色也不一样。
阿贝忒米用眼神询问诃谟里亚：
他是不是有病？
也许是他混着震惊与不耐烦的表情太过精彩，诃谟里亚没忍住偏过头笑了一声。
好在他马上收住了，轻咳了一声，右手伸直微微侧向黄毛。
“黄毛。”
黄毛头上的黄毛瞬间炸了。
“什么黄毛！叫我石哥！”
阿贝忒米的目光不善了起来。让他哥叫别人哥，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石哥？”诃谟里亚上下扫了扫黄毛。
即使黄毛身量不算特别高，还佝着背，未抽条的小孩还是只能仰头看他，仰角还挺大。
诃谟里亚看着面前这个肤色蜡黄，佝着背，胡子拉碴的人，抽了抽嘴角。
“能不能叫你石叔，你看着有四十了。”
“四十！？你有病吧！”
黄毛弹簧一样蹦了起来，背“唰”一下挺直了。
诃谟里亚看着他，瞪大了眼睛，眉毛飞起，像看见了什么奇物一样。
“原来你能挺直啊。”
石哥对他怒目而视。
戏耍了别人的诃谟里亚心情颇好，顺势侧向阿贝忒米，伸直了左手。
“我弟弟，贝米。”
“？”
阿贝忒米困惑地望向他哥，诃谟里亚朝他眨了一下眼。
之后诃谟里亚将手收回来，放在自己胸前。
“我，格亚。”
防人之心不可无，用假名总比真名安心些。
“好好好，那什么，幸会幸会。”石哥连忙朝阿贝忒米点头。就这一会，他又忍不住住扣破了一个肿块。
好痒，真的好痒好痒……
阿贝忒米向诃谟里亚递了个眼神，诃谟里亚朝石哥扬了扬下巴，又举起一只手，将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然后笑了起来。
治好他，有好处。
看见诃谟里亚的动作后，阿贝忒米也隐秘地笑了笑，让开了从看见石哥开始就有意挡住的门口。
“跟我来吧，动作小心点，别吵到莎米太太。”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烟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