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牧沥

35、真相

　　路途较远不能拖太久不然到皇城后身体便会腐烂，不久后便启程。两百士兵护送墨辰他们回京，端王和端王妃的棺椁在最前面墨辰的马车跟在后面。
　　墨辰怀里抱着墨允钰，小孩子安静地睡着不吵闹，第一次抱着这么小的孩子有种奇怪的感觉，蹲在旁边的两只小狼崽舔舔自己的爪子陪着两人。
　　起初苏亓说完送给沈长倾时她先是惊讶，她说还是送给墨允钰更适合，跟在他身边，有它们陪着也很好。
　　一路上凡是经过的地方百姓都含泪相送，可见端王在百姓的心里是多么的敬重。
　　抬着棺椁回到皇城墨清绝和太后都出来相迎，百官也纷纷下跪迎接。
　　墨辰将孩子从奶娘那里抱到太后怀里的那一刻她的手有些颤抖，她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头“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我会好好待你的。”连自称也忘了说。
　　小小的墨允钰似乎也感受到悲伤的气氛哇的一下哭出来，太后连忙哄着，哄了许久许是哭累了才安静下来。
　　墨清绝命人将棺椁抬到皇祠，从古至今皇室的王侯在世时都会让人先做好墓陵，在去世后能尽早入土为安，不过端王还没有墓陵或许他不会想到自己能英年早逝吧。
　　思来想去，墨清绝的皇陵早就竣工，于是他命人将端王夫妻葬在那里，没人反对也没人敢反对。
　　墨清绝下诏追端王为战王，谥号德恭，葬礼简单却不失隆重，如今这形势虽说国库充盈但大办于民于国不利还与战王有违，考虑于此墨清绝下令全国上下减掉三成的赋税。
　　苏亓没有跟墨辰回皇城，苏晟身上的伤还没好，他留下来多少还能帮忙做点事，至于沈长倾她和吴道子一起帮助城内外的伤者。
　　这日傍晚，吴道子同以往总喜欢念念叨叨一些趣事，大概是和苏亓待久了的缘故，从前那个只会沉闷的很少说话的吴道子也喜欢讲一些外头听来的事。只是说着说着吴道子突然说到墨辰身上去。
　　“哎，摄政王昏迷不醒时我偶然炼出一味丹药能让人忘记所爱和相关之事，只是我也不见他忘了谁啊，观察了很久也没发现有任何问题。”
　　吴道子的话让苏亓一惊，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丹药？你说清楚。”
　　“就能让人忘记所爱之人的药啊，我还给他取了名字叫忘情丹，可是好像失败了。”突然吴道子环顾了四周见没有其他人后低下头凑近苏亓轻声说“太后让我将此事保密，你可要替我保密不能说漏嘴。”
　　忘情丹，能忘了所爱之人和相关的事，这两句话一直在苏亓的脑海中盘旋无法消散。所以说，墨辰只忘了他一人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苏亓的心被狠狠撕扯着，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痛苦，他怎么就从未发现呢！
　　“你怎么不早说，我怎么从未发现呢？”不知是质问吴道子还是自嘲，吴道子被苏亓突如其来的悲戚给吓到，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你没事吧？”吴道子想安慰他，苏亓突然摇摇头“我没事，你让我自己平静一下。”见此，吴道子只能先行离开，在离开前苏亓突然叫住他向他讨要一颗药。虽然不知道他要这个药做什么但吴道子还是给了他。
　　在墨辰醒来后在汴梁他所做那些带着试探性和为满足自己私心的事，他怎么会那么混蛋。
　　如果墨辰没有忘记那么苏亓会不顾一切去求得原谅会陪在他身边哪怕不为他人接受。可如今，墨辰忘了，忘了和他所有的一切所剩的记忆只有短短的几个月时间，现在的他会喜欢上自己吗？苏亓不敢确定。
　　药是太后让吃的，还有墨清绝和沈长倾曾经对他说过的当时摸不着头脑莫名的话，原来都知道，只有自己没发觉。
　　是夜苏晟将苏亓约到庭院，两人坐下，苏亓不明白苏晟为何叫他来，“二弟，我们兄弟两好久没有坐下好好聊聊，今天陪我聊聊。”
　　从前苏晟想找他从不会用如此郑重的语气同他讲话，想来是有事。
　　倾儿说了你不可以喝酒的。”
　　“哪有什么关系，她又不知道，实在不行我以茶代酒。”苏晟故意拿来酒他可相信酒后吐真言，实在不行就灌醉他，怎么也要弄明白怎么回事，苏亓从小到大都是最让人头疼的。
　　两人从小到大感情很好苏亓怎么会猜不到他在打什么主意。
　　“就府里这些酒我可看不起，比不上皇宫里的佳酿，不用想着把我灌醉套我话，有什么事直接说。”苏亓毫不留情地拆穿。
　　“感觉你最近心事重重的也不比从前开朗，是因为那个女人，为情所困？”
　　直白的话问出来苏亓一听，为自己倒了杯酒一口猛地下肚，苏晟瞧着却是想不是看不上这酒吗？“是也不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是还是不是。苏晟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赵白梅是意外，我先前会性格大变是因为被下蛊。”
　　苏亓这话他有点明白，不是因为赵白梅但却为情所困，想来是有心上人。
　　苏晟拍了一下苏亓的肩膀“你这么优秀是看上谁家姑娘，告诉哥，我让爹娘去提亲。”说到这里苏晟都有些兴奋了，一想到自家弟弟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心里就真心替他开心只要不是赵白梅那样的人就行。
　　“等八字有一撇了再说吧。”不过是不可能了。
　　想起心爱之人苏亓不由得想起此前几人在酒楼里调侃的墨辰的事。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情绪是其实早已喜欢上的，还有墨辰说起心爱之人的时候眼神有那么一瞬间是落在自己身上深情又隐忍。
　　“早点回去休息，这几天够累的。”苏晟离开时发现沈长倾躲在暗处偷听，看到被发现调皮地吐吐舌头走了过来。
　　沈长倾坐在刚刚苏晟坐的位置，给自己倒了杯酒，苏亓看着她“你也想找我谈谈？”
　　沈长倾扭头看向还没走的苏晟“哥，你再不走我明天就给你开最苦的药，刚刚喝了酒我可是看到了呦。”苏晟没有走就是想知道沈长倾能不能撬开苏亓的嘴巴，听到这话有些窘迫，很明显不想让他知道，他也就不留下。
　　沈长倾抿了一口酒，果然比不上宫里的酒，喝起来有一点苦涩不知是否因为心境的问题，这府里的酒还是老百姓送的都是自己酿造的，倒是挺好的。
　　第二日，苏亓恢复从前的云淡风轻，他和沈长倾在肃州又待了半月有余。其实这段时间里他的心乱得很，好几次拿出药端详了许久。他曾一度想过如果都忘了会对双方更好，没有多余的私欲，他们之间还会是纯粹的君臣和好友。
　　可是他狠不下心来，他没办法清醒着将那份情感和过往生生剖开扔掉，没有谁会想忘了自己爱的人。
　　苏亓不想在肃州也不想回皇城，墨辰应该不久后便会回汴梁，最近墨辰好男风的传言在皇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他不是不知道，想来是汴梁的事被有心人利用。他赖在墨辰身边也不好，他好像已经坏了他的声名。
　　他想去风宁一趟，除了需要自己去调查的，准确来说他需要让自己忙碌起来让自己短暂抛却一切情感，然后再选择如何去面对。
　　苏亓向沈长倾和苏晟说出他的决定后，沈长倾和苏晟二话不说便想阻止他。尤其是苏晟坚决不同意厉声说“不行！如今局势不稳，尘月和风宁已然敌对，你贸然前去，很危险。”
　　“这件事我已经考虑很久，既然风宁想对尘月下手不如先去探一探，知己知彼。敌在暗我在明实在是太吃亏。”很多事情虽然有龙渊阁在可依然还是有困难。
　　“事关国家大事，一旦出事你很有可能被当做细作抓起来。此事皇上自会派人去，你去凑什么热闹。”
　　“可是…”苏晟还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了“哥，你放心，皇上会同意的，再者我身边还有影卫在不会出什么事的。”影卫？苏晟很是惊讶为何他会有影卫，私自训练影卫相当于私自屯兵可是死罪。苏亓似乎看出他的担忧“暗卫都是皇上的人。”
　　见如此苏晟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拧过头看向沈长倾“妹妹，你劝劝他。”沈长倾摇摇头，相处这么长时间她明白他的脾性，想改变是不可能的。
　　拧不过弟弟的苏晟最后只能妥协，担忧地看着苏亓开口问“何时启程？”“明天。”
　　当太后听到墨辰的流言时虽然心中早已知晓仍然大怒，随意编排皇室那可是大不敬，心里又隐隐有些担心。于是在墨辰进宫时有意无意地讲起这件事，他都只是笑笑不置可否劝太后别太在意。
　　没多久墨清绝很快就收到快信并拆开看完信抬头看了身旁坐着的墨辰将信件递给他。墨辰看了信件内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淡然地说“此趟凶险，多派些人暗中跟着他。”墨清绝也是这么想的，很快就吩咐下去。
　　“母后最挑了许多京城大家未出阁的姑娘的画像送去你府中，这可是第三次。”
　　“你这么操心我何不操心你自己，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朝廷大臣多少人都盯着你身边的位置。”
　　其实墨辰知道太后所说所做都是为了试探他有没有恢复，他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忘，但如今还是决定继续瞒着。他曾想过娶个坚守本分不做出格的事不图感情的女子，只要她要就尽量给，只是一想到这他还是很抗拒。
　　他这辈子就这样栽了栽在叫苏亓的人身上无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