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街17号》流绪长思

11、梦中黑影（2）

　　“我最近做梦，老是会梦见一个黑影。它一团黑，活像立起来的人影

　　“我第一次梦见它，它就在我家门外，趴在猫眼的位置往门里看。

　　“起初我没在意，把这归咎于不顺心的工作，怀疑是压力太大才做噩梦。但我错得离谱，连续三天我都梦见它，它就站在我家门外，一动不动。我开始不敢睡觉，逼着自己熬夜，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但无论前一天晚上怎么提神，我都会莫名其妙地睡着。

　　“梦里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我看见门缝一点点变大，我想呼救，但梦里我的身体躺在床上睡觉，全无知觉。”

　　闻野搭骨架的手一顿，微眯了眯眸，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动作做得小，却没逃过离他最近的季南浔的眼睛。

　　林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没注意这些，自顾自地讲着。

　　“我把这事告诉小怡，她陪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我可能是压力太大，建议我请假休息几天。可一想到那个诡异的黑影，我就害怕，我宁愿在公司加班一整晚都不愿意回家休息。

　　“小怡带我去她家住了几天，最开始一切都好好的，我也开始以为是我压力太大的原因。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因为……它进来了，梦真的在变化，它进到我家了。我躺在床上，大门是关上的，它就站在玄关处，直愣愣地对着我的卧室。它离梦里的我越来越近，它的模样也越来越接近人，我甚至能看清它的脸。”

　　“那是张人脸，血淋淋的，嘴巴似乎张着，眼珠子死死盯着我。”林雯说到这，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惨白，眼神满是惊恐，声音不自主地颤抖着，显然已经没法说下去。

　　彭怡心疼地搂住她，替她讲完接下来的事。

　　“那晚是我陪雯儿睡的，我们做好通宵的打算，但一到两点，她就睡着了。前一秒她还在和我说话，下一秒就没声音了。我知道她要做噩梦，想尽办法叫她，可怎么都叫不醒，她就像睡死了，就连打她都没反应。

　　“醒来后，她告诉我那个黑影进门了。我开始觉得奇怪，这个梦太有规律了，它在一步步给人紧迫感，逼得人走投无路。

　　“所以我猜想她可能是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前天，我带着雯儿去了青松寺，求了平安符压在枕头底下，结果昨天早上一看……符没了，枕头底下是一片灰。

　　“昨晚，雯儿又梦见那道黑影了，他打开了卧室门，看得更清楚了，那是个陌生男人，浑身的血，站在房间门口

　　“雯儿听见他说什么了，他在不停重复同一句话。”

　　“杀了你。”

　　彭怡嘴唇翕动，说完握住林雯冰凉的手，似乎是怕挑起她好不容易镇定的情绪。

　　林雯听见这句话，身体都跟着颤抖。那晚的记忆再次回笼，她有预感，如果这次再睡着，那个男人真的会在梦里杀了她。

　　季南浔也是第一次听见这么离奇的梦。如果是以前的他，肯定把这当精神疾病处理，但他经历过丁倩的事，现在的第一反应就是撞邪。

　　这方面闻野是大师，他把目光投向闻野，期待他给出答案。

　　不料，闻野直接抛出个巨雷。

　　“你确定那是梦吗？”

　　林雯的呼吸一滞，僵硬地看向他，“什么意思？”

　　彭怡也呆住了，她急忙道：“这不是梦还能是什么？我亲眼看见雯儿睡着的。”

　　闻野反问：“眼见就一定为实？”

　　林雯顿时轻如薄纸，摇摇欲坠，要不是彭怡坐她旁边搂着，差点就摔下秋千。

　　闻野问：“那房子是你自己的吗？”

　　林雯回道：“是前不久租的，就是租了那房子才出现的这事。”

　　“当初图它比周围价格便宜，没有仔细打听就租了，没想到会遇到这情况。事情发生后，我除了阿怡家，也住过宾馆、酒店，都没用，到点还是会睡着，一睡着他就出现了。”说着，林雯苦涩地笑了笑，她知道自己这完全就是自找的，如果不是贪便宜，也不会遇到这事。

　　“找过房东吗？”季南浔问。

　　林雯看季南浔和闻野一起，以为他们关系亲密，对季南浔也是有问必答，说：“找过，但房东不承认，他说房子租过好几次都没问题，怎么遇到我就有问题了，怀疑我是不租了，现在编借口要他退押金。”

　　闻野问：“你觉得他说谎了吗？”

　　林雯想了想，摇摇头，说：“没有，他当时很气愤，说完还把我骂了一顿，那表情不像是假的。”

　　“你最近有参加过葬礼，去过医院、墓地或者什么偏僻的地方吗？”

　　“没，我出门除了上班就是和小怡逛街，去的都是人多的地方。”

　　那东西杀心极重，已经不属于魂的范畴，算得上是鬼了。

　　可这就奇怪了，鬼有恶性，不会选择性地害人。按理说如果房子真有鬼，第一个出事的应该是房东才对，再不济前几任租客也会有点情况发生，不应该只有林雯一个人被缠上。

　　闻野进屋取了三张写有避邪咒的符纸，递给林雯，说：“还是放枕头下，这几天找时间向邻居或者房东再打听打听，那房子肯定有问题。”

　　彭怡犹豫了下，问：“晚上还睡那吗？那鬼要进卧室了……”

　　“睡哪都行，有符咒挡着，这三天进不来，三天后，带我去那房子看看。”闻野又说，“以后早点睡，睡得越晚人气越虚，邪祟越容易近身。”

　　林雯苦着脸道：“睡不着，也不敢睡呀。”

　　闻野冷声道：“睡不着就看新闻联播，怕了就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其他人：“……”

　　闻野看她们表情古怪，懒得解释，掏出手机打开收款码：“先给5000，完事后再给剩下的。”

　　林雯、彭怡：“……”

　　不是，就给了三张符，其他的啥也没干张口就要五千？

　　心里是这么想的，林雯还是乖乖扫了码，当即5000就转了过去，一个月工资就这么没了。

　　这时，彭怡从背的包里取出一个小礼盒，伸到闻野面前，“这是给学姐买的礼物，本来是想拜访她的，但她不在，麻烦大师你交给她。”

　　季南浔听到“大师”这个称呼，忍不住笑了笑。

　　闻野已经习惯别人对他各种各样奇怪的称呼，也没纠正，那小礼盒包装的很精致，他没接，只说：“她不在，以后也不会回来，你自己留着吧。”

　　“啊？”彭怡还想追问，但见闻野脸色阴沉，默默闭上嘴，讪讪收起盒子，“那等以后我遇见她，再把礼物给她。”

　　林雯和闻野互换了手机号，看闻野没有其他要说的，两人识趣地告辞。

　　闻野没动，是季南浔送她们到门口，关门前，他听见她们私语。

　　彭怡小声说：“没想到诗雅姐的弟弟也是个大师，但他看着好年轻，不知道靠不靠谱。”

　　林雯回道：“死马当活马医吧，庙里都不接这事呢。”

　　季南浔回到院里，闻野又开始扎纸房，框架已经搭好一大半，占了小半个院子。

　　他走到闻野旁边跟着学，问道：“她真遇鬼了？”

　　闻野点头。

　　“念那些真有用？”

　　闻野进存高粱秸秆的杂物间，又抱出一堆来，说：“看的没用，背的有用。”

　　“强大的国家对人民有庇护作用。”

　　“那这说明我们国家很强大，是好事啊。”季南浔感叹道，尔后又问，“既然看新闻没用，那你让她看是为什么？”

　　闻野面不改色地吐出四个字：“新闻，催眠。”

　　“……”是你看新闻催眠吧？

　　季南浔想，闻野这人看着冷，有时候还有点冷幽默。

　　“这几天你别来了，我要忙林雯的事。”

　　季南浔道：“我能和你一起吗？”

　　他眼睛太大了，水润润的，像猫咪，让人看他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往眼睛上瞅。

　　闻野移开眼，说：“不行。”

　　“为什么？”

　　闻野不理他，开始糊纸。

　　“闻野？”

　　“大师？”

　　“闻大师？”

　　闻野被他叫得心烦，不想继续糊纸了，开始收拾东西。

　　季南浔不依不饶：“带不带我去？”

　　“你对别人也这样？”

　　“嗯？”

　　“烦。”

　　季南浔笑眯眯的，说：“你是第一个。”

　　闻野第一次遇到这种人，其他人吧，看到他脸冷下来就会心虚，然后自觉走人，偏季南浔不怕，尽管瞧着温温柔柔，一脸书卷气，但烦起人来比那些怨气深重的红衣还难搞。

　　最主要的是，遇到鬼找事，哪怕是卞城，闻野说不过就揍他们一顿，可遇上季南浔，他没法动手。

　　他又把那堆秸秆抱了回去，收拾起院子。

　　这次季南浔不帮他了，就坐在秋千上旁观。

　　黑煤炭窝在季南浔怀里，耀武扬威地睨着闻野忙，还悠闲地舔了口爪子。

　　闻野弄完，盯着季南浔看了许久，冷着脸说：“出事了我可不管。”

　　季南浔冲他偏偏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放心，我一定不添麻烦。”

　　你跟着去就是最大的麻烦，闻野腹诽。

　　而见证一切的黑煤炭在无人在意的地方对闻野偷偷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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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发完了，没有存稿的日子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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