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街17号》流绪长思

10、梦中黑影（1）

　　周末小吃街人来人往。

　　“雯儿，要不你还是住我家吧。”彭怡对身边脸色憔悴的好友说。

　　“算了，你男朋友还在呢，这几天住你家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就不继续麻烦你们了。”林雯想起前几天他背着自己和彭怡说的话，虽说是无意间听到，但清楚自己借宿确实让情侣生活不方便，十分过意不去。

　　“哎呀，你和我什么关系，说这些。”彭怡还想挽留，忽然想起男朋友最近时不时的抱怨，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如果有事记得找我啊。”

　　林雯勉强笑了笑，说：“等新房东那边的住户到期搬走，我就能住进去，在那也住不了几天，放心吧。”

　　彭怡还想说什么，包里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是男朋友来电，说下班了，现在在小吃街街尾的香果园等她。

　　彭怡表情变得难看起来，明明说了今天和林雯会在外面多逛会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来接人。

　　她本打算让男友先回去，但林雯冲她摆摆手，用口型示意她赶紧走，于是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

　　“抱歉啊雯儿，没想到他今天下班这么早。”彭怡愧疚道。

　　“没事，你都陪我这么久了。”林雯笑道，“这几天都没时间陪万勇，他肯定要吃醋。”

　　彭怡哼哼几声，“他能和你相提并论？还吃你醋呢。”

　　刚说完，万勇又发消息来催。

　　“哎，赶紧走吧，人还等着呢。”林雯能看出彭怡脸上是三分无奈、七分幸福。

　　虽然她最初很反对两人在一起，但耐不住彭怡喜欢，不过现在看来彭怡当初的选择没错。

　　“那我走咯，记得把今天庙里求的平安福放枕头下，有事给我打电话。”彭怡再次叮嘱道。

　　“快去吧。”林雯向她挥手。

　　送走好友，林雯一个人走在人潮汹涌的商业街。这里离她租的房子不远，但她硬是磨磨蹭蹭花了近一个小时才到家。

　　这套房在老小区，装修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风格，木地板经历过不知道多少个租客，上面积累着厚厚的污垢。墙上满是小孩子的涂鸦和过时的影星贴纸。采光也不好，卧室全天无光，白天都需要开灯的程度。

　　但它地理位置好，离林雯公司近，而且价格非常实惠。刚毕业工作没多久的林雯再三犹豫后还是决定下手，她手上钱不多，能省一点是一点。

　　林雯回想当时的决定，后悔不已。

　　天在林雯的注视下被黑纱笼罩，阳光渐渐消失。

　　房子里所有灯都被打开，电视声音持续播放，手机小视频声音也开到最大。

　　不能睡着，不能睡着，不能睡着……

　　林雯睁大眼，反复提醒自己，千万不能睡着，

　　它已经进来了。

　　林雯将平安福压在枕头下，缩在被子里，身体在不自觉颤抖。

　　不能睡着，不能睡着，不能睡着……

　　不能睡着，不能睡着，不能睡着……

　　手机的声音不知疲倦地放着，小区渐渐安静下来，夜深了。

　　林雯还是没忍住，闭上了眼。

　　清晨，槐花街17号。

　　“咚咚咚。”

　　闻野打开院门，季南浔站在门口。

　　他今天穿的灰蓝色T恤，黑色长裤，肩上是深灰色斜挎包，配上他的脸和身材，忽略手里提着的保温盒，感觉是要去拍杂志。

　　“早上好呀。”

　　闻野不知道他为什么每天都能这么开心，就连一般人睡不醒的早上也能充满朝气。

　　“好。”闻野侧身让他进来，然后关上门。

　　季南浔抿了下唇，说：“我让你很困扰吗？”

　　闻野没懂。

　　季南浔叹了口气，把早餐放到石桌上，采用了一种更直白的问法：“为什么每次我来都要关门？”

　　“街上的邻居喜欢串门聊天，不介意吗？”闻野以为他这种大少爷是不愿意和普通人聊家常的。

　　“当然，和长辈聊天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季南浔笑了，“是你不喜欢吧？”

　　闻野不语，冷着脸进屋拿昨天没扎完的纸人。

　　季南浔见状，笑盈盈地跟着他进去，帮忙抬了两把木椅出来。

　　“没吃饭吧？昨晚可是给你发了消息的，今早我带早饭过来。”季南浔说。

　　“……没。”

　　季南浔很满意他的回答，一层层摆开餐盒，海鲜粥、蒸凤爪、水晶饺、烧麦……

　　他说：“吃吧。”

　　搁这开餐馆呢。

　　闻野吃了几口，见季南浔没动，问：“你不吃？”

　　“吃了才来的，这是专门给你带的。”

　　季南浔瞧见一团黑色蜷缩在秋千上，眼巴巴地望着闻野吃饭，怪可怜的，好奇道：“昨天没见还有只猫呢，你的吗？”

　　“嗯，叫黑煤炭。”闻野喝了口粥，扫了眼那贪嘴的家伙。他一起床就给弄了猫粮，偏这小子比起吃猫粮，更馋人的那口，现在是在装可怜骗吃的。

　　季南浔委婉地说：“名字挺特别的。”随后起身，一边唤名一边向黑煤炭靠近。

　　黑煤炭柔弱地叫了声，直起身子要往季南浔怀里扑，季南浔赶忙张开怀抱，准备接住它。

　　“喵！”

　　可惜出师不利，刚跳起来就被闻野逮住，扔到猫食盆前，“安分点。”

　　短短三个字，背后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黑煤炭对闻野的行为很不满，扭头朝季南浔叫了几声，季南浔摊摊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见唯一的法子也失效，它嘴里传出几声咕噜声，窜到门前，张牙舞爪地留下几道抓痕后才不情不愿地吃起猫粮。

　　季南浔本还可怜黑煤炭，当看它挠门那凶狠的模样，不说话了。

　　闻野已经习惯它挠门搞破坏的行为，自顾自地吃饭，眼皮都不抬一下。

　　他吃饭快，吃完就开始教季南浔怎么扎纸人。

　　日光渐烈，温度愈高。

　　敲门声响起。

　　闻野开门，外面站着两个女人。

　　一个穿碎花裙，大眼睛，眉宇间带着股愁郁。另一个短发瓜子脸，脸色苍白，嘴唇不见血色。

　　闻野一眼就猜到她们找上门的原因，问：“有事？”

　　碎花裙被他冷漠的表情唬住了，硬着头皮问道：“请问闻诗雅学姐住这吗？”

　　“你们找她做什么？”

　　“我和学姐以前都是南江大学解密社的，她和我提过她的住址，说以后有相关的事可以找她。”碎花裙目光稍微往前探了探，可惜闻野过于高大，把院子遮得严实，什么也没看到。

　　她咬了咬唇，说：“我联系过学姐，但她一直没回复，事情有点棘手，只好不请自来了……她是不在吗？”

　　闻诗雅以前在南江大学读研，在学弟的哄骗下一起创办了解密社，混了个副社长当。但这是个挂着解密头衔的灵异社团，在学弟社长的带领下，社团日常就是玩招魂游戏，团建去凶宅探灵，天天想尽办法作死。

　　招魂游戏半真半假，有些方法误打误撞是真能招出什么来，但网上的送魂方法几乎都是错的。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闻诗雅怕他们出意外，每次都在旁边盯着，一旦发现不对劲就给弄回去，还得软语温言地哄着，谁叫这群倒霉孩子大晚上打扰人家清梦。

　　没想到这些熊孩子不仅不畏惧，反而因为一直没出事胆更肥了，在莽夫社长的怂恿撺掇之下，午夜梦回，直奔凶宅。

　　小姑娘当晚没发作，可之后每个人都被缠上倒大霉，同一天躺板板进医院，还都傻乎乎的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闻诗雅知道这事，气得不行，先是办仪式给它赔罪，亲自送了下去，又抽时间把每个人骂了一顿，社团消停了好几个月。

　　这些闻诗雅都当趣事和闻野讲过，他甚至认出眼前的碎花裙叫彭怡，闻诗雅说她性格开朗大方，胆子也大，特点就是大眼睛且爱穿裙子。

　　“这是她家，但她现在不在。”闻野说完就走开了。

　　彭怡和林雯对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绝望。

　　闻诗雅是她们最后的救命稻草，如果她联系不上，还能怎么办？

　　季南浔见闻野没反对，走到她们面前，指了指闻野的方向：“如果你们愿意，可以请他帮忙。”

　　彭怡有些犹豫，说：“我朋友遇到的事有点诡异，之前请的先生都没办法，还出了事，我怕那位小哥也有危险。”

　　季南浔回头看，正巧闻野察觉到也望过来，四目相对，闻野很快又收回视线。

　　“这不用担心，他很厉害的，我之前也遇到过很危险的事，多亏有他帮忙，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林雯往院子里瞧，闻野坐在石桌前搭秸秆骨架，周围放着一堆秸秆、彩纸之类的玩意儿。她深吸一口气，碰了碰彭怡的手臂，说：“反正现在找谁也没用，不如就信他的话，万一人真有本事呢。”说完，走了进去。

　　闻野不意外她们会找自己，头也没抬，专心给秸秆系绳，说：“找我？”

　　“嗯。”林雯应声。

　　闻野上下打量了眼她，说：“一万。”

　　彭怡皱眉，正要说话就被林雯拦着，“好，一万。”

　　相互间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闻野往秋千处点点头，示意她们往那坐，“说吧，遇到什么了。”

　　秋千上趴着只黑猫，见她们过去，跳下来秋千，想往闻野那去，见闻野冷着脸，泱泱止步，转头窜到季南浔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听故事。

　　季南浔当备选也开心，伸手挠下巴，哄得黑煤炭不停眯眼。

　　这院子很奇怪，没进门前，即使是大夏天林雯也觉得冷，现在坐在秋千上，阳光被树叶遮得干净，却觉得暖暖的。这也是她愿意答应闻野的原因。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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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闻野福气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