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在写这种有病的文！》钓系招财猫

6、第 6 章

　　顾听染话说完没多久，下方的大路上，就响起了“噫呜噫呜”的警笛声。

　　红蓝警灯交错闪烁在茂密的林木间，很快，两名警方人员就到达了现场。

　　为首的女警官看了看嘴角带伤的顾听染和一脸别扭的简芒，又看了看呆滞地站在一旁的王瑞珩和满脸着急的赵庭悦，最后看了看被陈敬扬按在地上、想跑没能跑掉的老头，沉默片刻，问：“你们谁报的警？”

　　顾听染举了举手：“我报的。”

　　女警官看着他半边姹紫嫣红的脸，抬起下巴，问：“脸怎么回事？”

　　顾听染面不改色：“摔的。”

　　女警官早见多了他这样嘴硬的小年轻，也没多说什么，只教育了两句不要打架，接着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老头：“你报警说有人跟踪并猥亵少女未遂，就是他？”

　　顾听染点了点头。

　　被按住的老头当即挣扎道：“警察同志明鉴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就是你！”赵庭悦上前一步，眼眶微红，“警察姐姐，就是这个人尾随我，刚才要不是我同学路过撞见帮了我，他还想……”

　　她没再往下说，女警官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安抚地在她肩上拍了拍：“好，我知道了。”
　　接着目光移向了被按在地上的老头，一挑眉：“哟，熟人了，这不是第一次了吧？”

　　闻言，简芒瞳孔微动，默不作声地往顾听染的方向看了一眼。

　　老头还在试图挣扎：“警察同志我真没有，我就是看着小同学觉得亲切，想上去跟她搭句话，别的我什么也没干啊警察同志！”

　　女警讥讽地笑了一声：“三个月前我们接到过一通报警电话，当时你就是这么说的；上个月我们同样接到了报警电话，只是赶到现场时你已经跑了。这是第三次了吧？行了，有什么话留着去警察局再说吧。”
　　说完，她又朝着陈敬扬摆摆手：“放开他吧小同学，接下来的事交给警察就好，别再让他伤了你。”

　　陈敬扬“哦”了一声，乖乖放了手。

　　“来，报警的同学，这里有张表需要你填一下。”女警官把手里的表递给顾听染，又对赵庭悦招了招手，“这个女同学，可能得麻烦你作为受害者和证人，跟我们回一趟警局。你需要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吗？”

　　赵庭悦点了点头。

　　现场的事都处理好后，警察表扬了他们见义勇为的行为，并提醒他们以后帮助别人的同时要注意自身安全，就带着老头和赵庭悦一起走了。

　　刚才这一通拉扯耽误了不少时间，此刻天色已晚，其他人离开后，空气再一次变得尴尬起来。

　　王瑞珩很有眼力见地扯了扯身旁的陈敬扬，对简芒尬笑了两声：“那什么，简芒要不你先和学霸聊聊吧，我跟陈瑞阳先走了，我们改天再一起吃饭哈。”

　　陈敬扬担心兄弟的安危，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就听简芒“嗯”了一声：“你们先走吧，下次我再请你们。”

　　他话刚说完，王瑞珩就带着陈敬扬溜之大吉了。

　　时值黄昏，细碎的阳光从茂密的树梢间落下来，在他身上映下一片金色的光斑。他抬起眼，看着半步之外的顾听染，内心拉扯良久，终于小声开口道：“那什么，之前的事，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啊。”

　　刚才的女警官说，三个月前就接到过一起报警，而他撞见顾听染“欺负老人”，正好也是在三个月前。不管他对顾听染的看法如何，他误会了人，还把人打伤了，肯定是得道歉的。

　　简芒长这么大，几乎是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地跟人说话，站在对面的顾听染却没什么反应。他看着顾听染脸上的伤，咬了咬牙，又硬着头皮问：“你脸上的伤……咳，要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吗？”

　　这一次，顾听染终于开口了：“不用了。”

　　简芒一向最是吃软不吃硬，要是顾听染抡起拳头也把他打一顿，或者哪怕阴阳怪气地怼他两句，他可能还会忍不住再跟对方杠上；偏偏顾听染这一副隐忍的模样，让简芒心里一阵猫抓似的难受。

　　他皱起眉，突然啧了一声：“算了，我去给你买点药，再请你吃个饭吧，就当赔罪了。”
　　接着又在顾听染开口前，凶巴巴地补充道：“不许拒绝，走。”

　　说完，他转身就朝着下方那条蜿蜒的台阶路走去。顾听染落后两步，看着他略显僵硬的背影，无声地勾了下嘴角。

　　这一片最近的一家药店在老街那边，简芒决定先请顾听染把饭吃了，回去的时候再买药。

　　然而走到平时吃饭的后街，他看着路两边清一色的“火锅串串炸鸡小龙虾”，陷入了沉默。

　　山城湿气重，也就养成了这里人喜辣的口味，尤其是这些店都开在学校附近，面对的都是学生，自然卖的都是学生爱吃的那些重口味。

　　简芒回过头，在各种红油辣椒的香气中回头看了一眼顾听染嘴角的伤，低骂了一声。
　　他要是请顾听染在这儿吃饭，会不会被怀疑成伺机报复？

　　两分钟的犹豫后，他最终还是扭头对顾听染道：“算了，在这儿吃我怕吃完你明天就上不了课了，到时候还要我负责。带你换个地方。”

　　顾听染没有说话，他知道简芒会带自己去哪。

　　喧杂热闹的人声里，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穿过后街，安静地向着前方那片更老旧的城区走去。

　　山城地势不平，布满青苔的台阶七上八下，老街这片的路更是弯弯绕绕。往上走了十来分钟后，周遭的热闹嘈杂渐渐褪去，空气中那股独属于夏天的草木清香便一点点透了出来。

　　走过一个岔口时，简芒偏头扔下一句“在这儿等我”，接着快步朝着岔路另一侧的一家小药店跑去。

　　再回来的时候，他手里已经提了一个小袋子，顾听染余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去，看到袋子里似乎装着一盒药膏和一包创口贴。

　　简芒拎着袋子晃了晃：“等一会儿吃完饭再涂，不然涂了药不好吃饭。”

　　顾听染“嗯”了一声。

　　买完药，二人又顺着台阶一直往上走，斜照的夕阳将两道影子拉得很长。

　　绕过一棵大榕树后，左转拐到底，能看见一家杂货铺。简芒家就住在杂货铺旁边的那个小院子里。

　　杂货铺是简芒爷爷开的，在这儿开了二三十年，柴米油盐，生活用品，什么都卖。除此之外，杂货铺门口还支着一个摊子，简芒的爷爷平时会做些粥点小吃，卖给路过的学生。

　　简芒走到杂货铺前，将书包往小摊上一放，拉长了嗓子道：“爷爷，我回来啦！”

　　片刻后，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从屋内走了出来，笑眯眯的：“小芒回来啦。”

　　老人看上去已经六七十岁了，满脸皱纹，腿脚却还很利索。他脸上的笑容很和蔼，手上还沾着面粉，估计是正在包馄饨。
　　见到跟在简芒身后的顾听染，老人脚步一顿，热情道：“小芒今天还带了同学来呀，来来，快坐。”

　　顾听染叫了声“爷爷好”，挨着简芒的书包在摊子边坐下了。

　　“你好你好！”爷爷笑着打完招呼，注意到他脸上的伤，“哎哟”了一声，“这个小同学脸上是怎么啦，跟同学打架啦？”

　　简芒有点心虚地摆了摆手，含糊其辞道：“他走路不小心摔了，磕台阶上磕的。”
　　接着在爷爷追问之前，赶忙转移了话题：“爷爷，锅里还有粥吗？”

　　“有啊，还热着呢！”爷爷一听他俩没吃饭，转身就要往屋里走，“都这个点了，饿坏了吧？爷爷给你们盛粥去。”

　　“不用了，你忙着包馄饨吧，我来盛就行。”

　　简芒说着站起身，跟在他身后一道往屋里走去，留顾听染一个人坐在外面的小马扎上。

　　这间杂货铺虽然老旧，但收拾得非常干净，面前的小木桌上也没有油印子。杂货铺旁立着一棵巨大的榕树，茂密的树荫自头顶遮盖而下，挡住了夏日的烈阳，让人觉得很惬意。

　　简芒很快就端了两碗白粥出来，接着又进去了一趟，端出了一盘佐粥小菜和一个茶叶蛋。
　　他把茶叶蛋往顾听染面前一放，说：“这盘凉菜拌得辣，怕你吃不了，就吃个茶叶蛋将就将就吧。粥和茶叶蛋都是我爷爷自己煮的，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说完，他又起身从一旁一个袋子里抓了一把猫粮，走到榕树下随手一撒。顾听染挑了下眉，听他解释道：“这一片猫多，经常来这儿蹭饭。”

　　他话音落下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了“咪呜咪呜”的猫叫声。顾听染回过头，见这么一会儿功夫，树下已经聚集了三四只小猫，此刻正把头埋在一起，津津有味地享用着今天的晚餐。

　　他突然开口：“前天你在课上画的，就是这颗榕树？”

　　简芒应了一声，反应过来什么，眯起眼问：“你还偷看我画画啊？”

　　“是你画得太张扬，想不注意到很难。”

　　简芒“切”了一声，又往粥里加了一勺糖，没再理他。

　　简芒爷爷熬的粥香甜软烂，非常好喝，连茶叶蛋也煮得很是入味，不多时，顾听染就把面前的一碗粥喝干净了。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林木间起了一点微风。有两只小猫吃完猫粮，慢悠悠走了过来，嗲声嗲气地用脑袋在简芒的脚踝上蹭了蹭。

　　简芒顺手在小猫脖子上挠了挠，抬眼看向顾听染，神情还有点别扭：“咳，那什么，我也算是请你吃了一顿饭了，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大餐，但味道应该也还不错。今天我动手打了你，是我不对，但你既然吃了我请的饭，这件事咱俩就两清了，行吗？”

　　他说着，有点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一句话的工夫里，睫毛扑闪了好几下。

　　顾听染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想起了初中第一次在这家杂货铺遇到简芒的时候。

　　那时候的小简芒抱着膝盖坐在小马扎上，笨拙地安慰人，睫毛也像这样扑闪个不停。

　　顾听染似乎是笑了一声，又似乎只是错觉。就见他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扫了一下桌面右下角的那个付款码，把今天这顿饭的钱，一分不少地付了过去。

　　直到收款提示的声音响起，简芒才猛地反应过来。他睁大眼睛瞪着顾听染，听到对方语气淡淡地问：

　　“如果我不想两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