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女孩的爱情》跟风林

10、第十章 醍醐灌顶

　　“没事，你可以直说。”郑杰眼神认真，显然有自知之明，并不遮掩。

　　既然如此，林风想着措辞，尽量委婉，“感觉你……不是很自信。”

　　“是吧。”郑杰默然，“我确实……没什么信心能演好。”情绪一下低落下来。

　　虽然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好为人师，但看他失落的模样，林风还是忍不住心软。

　　“你觉得你演的这个人物应该是什么样的？”林风引导。

　　“认真、温柔、努力，吃过很多苦，但不甘心……”郑杰将人物零碎的特点尽量简短地总结。

　　“那他应该长什么样？”林风继续。

　　长什么样？这他可没想过，郑杰看着林风，不知如何回答。

　　“你这样啊。”林风眼里有无比的确信。

　　郑杰不明所以，但隐约觉得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既然导演选你来演，那你就是他，他也是你。”林风继续。

　　我……就是他，原来他就是他啊！郑杰大为震惊。

　　从他眼中林风看出他明白了自己说的是什么。故事里的人物通常是飘忽不定的，林风怀疑就算在编剧和导演脑中是否会有关于人物清晰的印象，而要演绎这样不明确的形象确实容易迷失方向。很多人会朝着人物该有的样子去模仿，结果大相径庭，原因就在于忘了自身的优势。能获得某个角色的演员本身在外形和气质上就跟人物十有八九是相通的，少许未知的部分稍加揣测补足即可，而他们通常忘了这点，将自己放在角色的对立面，从而不可避免地陷入迷雾。所以，能认识到这点，离出口也就不远了。

　　对于郑杰而言，此前他心中的不确定被她的话完全打消了。原来他不是要去模仿和追赶角色，他就是角色本身，这无疑给了他莫大的信心。

　　郑杰瞬间灵感爆发，显然头脑风暴中，林风见状不再多说什么，点到为止。应该够应付接下来的戏了。

　　两人交谈间并未注意远处片场的拍摄已经结束，喻明泽盯着两人的互动看了许久，对身旁周汶汐的搭话置之不理，引得她也向二人看去。

　　“下一场，演员就位！”吕贺从对讲机发令。

　　郑杰从思绪中抽离，向片场走去，不忘回头向林风道谢。

　　林风点头致意，随后撞进喻明泽眼里。跟以往平静的观察不同，此刻他的眼光是灼热的审视，似乎还隐隐压着怒气。林风并不觉自己做错什么，打消心里莫名涌起的内疚感。

　　喻明泽看向郑杰，眼中带有敌意。后者沉浸在演技的新发现中，丝毫未觉。

　　吕贺自然也注意到林风的反常。以往自己求她出手都恨不得被扒层皮，谁那么大面子居然能让她主动指导？还说俩人没关系，他倒要看看这小子究竟有多少能耐！

　　林风果然没看错，郑杰本身形象气质功底都不差，此前缺了点信心，一旦心定了，魅力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吕贺聚精会神盯着显示屏，企图找出一丝破绽，却也不得不承认郑杰比他预想的要好太多，搞得他无从发作。

　　原本这场戏郑杰饰演的路人甲需要跟周汶汐饰演的女主轻松互动，激起男主喻明泽的占有欲。但由于他太过出彩，跟喻明泽并肩而立也毫不逊色，而且不同于喻明泽的锋芒毕露，他整个人透出的是种温柔包容厚重的踏实感。

　　吕贺敏感地察觉，这种别样的魅力同样能令广大女同胞们折服，而且他的表演肉眼可见几乎从路人甲跃升至男三、甚至男二的位置了。吕贺微微眯眼，这跟他最初的设想偏离，不知是福是祸。

　　“都怪风风！”吕贺不禁嘟囔。

　　“导演，您说什么？”执行导演凑近。

　　“没事。”吕贺摇头。想来想去也只能怪林风指导得太好，几句话就让郑杰的表演不知上了几个层次。

　　远处的林风则对自己被腹诽毫无察觉，只希望拍摄顺利，早点结束。

　　这人哪儿来的？好像见过却又没印象。场中的周汶汐边演脑袋里还开着小差。不对啊！这么个大帅哥如果见过她不可能没印象！

　　这也不怪她，只能说人的内在精神对外表的影响程度之大匪夷所思。之前的郑杰言行举止总莫名透着股唯唯诺诺，整个人就像背景板一样在别人眼中透明化了。两人明明见过两次，虽然不正式，也没能让周汶汐记住他。

　　而眼前的他自带气场，眉眼表情清晰，一举一动都松弛却有力，很难不让她印象深刻。虽说在演戏，周汶汐还是对帅哥没什么抵抗力，心生好感的同时两人之间的气氛自然也融洽，连带着情节也丝滑地往下顺。

　　轮到喻明泽出场了。此前他还担心自己或许会情绪不够饱满，却未料如此顺利。来不及深究胸腔的怒火到底为谁而生，正好借此机会一股脑儿发泄在现场最令他不快的人身上。而这种情绪恰好也是此情此景他所饰演的男主所需要的，简直顺理成章！

　　男主冲上前将女主和路人甲分开，郑杰被推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堪堪稳住。

　　喻明泽动作几近过火，吕贺有些出乎意料，但并未喊停。看来自己真错怪他了，以为他没有爱人的能力，然而看到他快要冒火的双眼谁还能否认他为爱心切？嗅到三人的化学反应，吕贺满意点头。

　　同样吃惊的还有一直紧盯片场的林风，她从未见过喻明泽如此失控。失控吗？还是以假乱真的“失控”？总之是种火热的情绪。她早该知道他是不缺这种力量的，只是对他是否能发挥出来稍有怀疑。然而事实近在眼前，否定了她的怀疑。随即她又好奇起他这种情绪的源头，是为了现实中的真女友，还是纯粹对虚构角色的情绪揣摩？或许他比表现的还要对周汶汐更加情根深种呢，她真不该对两人的关系妄加揣测。

　　周汶汐明显察觉身前的喻明泽真生气了，但又不确定他的火气从何而来。三人仍在戏中，她也不可能直接抛下角色去安抚他表明自己的立场，难道真要生生改了情节？

　　“卡！”吕贺一声大喊终于结束了场内场外气氛的剑拔弩张和思绪的纷乱猜测。

　　表演结束，情绪却很难及时消散。场中两个男人仍在对峙，郑杰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怒气不是假的，虽莫名但也没退让。周汶汐则望着喻明泽有些担忧，犹豫要不要出手拉他。

　　喻明泽又沉默盯了郑杰几秒，也并未如往常绅士般为自己过火的行为道歉，随即一言不发移开目光。郑杰未计较。

　　虽然几人之间暗流涌动心思不同，但好在结果是好的。看过回放后，吕贺对三人的表演做出评价，“还不错，大家辛苦了。”

　　得到导演首肯，郑杰终于露出笑容。

　　“先到这儿吧。”吕贺发话，众人闻言四下忙碌起来。

　　林风起身想趁乱离开，省得又被叫住，但不详的预感从没落空过。果然身后传来一声“林老师！”

　　这次不是吕贺那厮，而是刚结束表演的郑杰，只见他大步向她跑来。林风心里暗骂，自己跟他有那么熟吗？真不该帮他，白白招惹麻烦！

　　郑杰动静太大，旁的人虽没注意，一直关注的喻明泽目光直直跟着他，看他殷勤地跑向暗场中的林风。吕贺闻言也看过去。

　　“林老师！”郑杰边跑还边喊，生怕她逃掉似的。不过也亏得他闹这么大动静，林风还真不好就这么走了，只得不情不愿地等在原地。

　　郑杰微喘着跑到她面前站定，“林老师……”只见他双眼晶亮，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林风本以为他只是单纯打招呼，没想到竟直接被约饭了，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那个……”看出她的犹豫，郑杰解释，“其实没什么，多亏你刚才的指导，对我帮助很大，所以想请你吃个饭。”

　　这样啊。林风松了口气，“没事，不用客气。”

　　“我不是客气，是真的想谢谢你。”郑杰坚持。

　　“人家这么坚持，你就答应了呗。”吕贺从两人身旁经过，插嘴道。

　　林风一惊，随即对吕贺眼神警告。只一眼她就知道那厮没安好心，就这么想看自己出丑！

　　“吕导。”郑杰恭敬打招呼。

　　“嗯，刚才演的不错。”吕贺点头，不吝夸赞。

　　“多谢导演！”郑杰很是受用，“多亏林老师指导。”还不忘夸赞林风。

　　“那是，林老师可是很棒的。”吕贺着重强调“林老师”三个字，语调骄傲又欠扁。

　　林风懒得跟他计较。

　　从郑杰近来的言行，林风隐约能猜到他的意图，可能是对她好奇所以产生了探究的兴趣。然而她是那种一眼定生死的类型，很明确自己不喜欢他，做什么都没用。而且他越是执着，自己就越想远离，但温柔善良的性格还是让她不忍心伤害他，毕竟他也没错。

　　“所以想请林老师吃饭。”郑杰向吕贺再次解释。

　　“哦，这样啊，盛情难却，你就答应了吧。”吕贺调侃着推波助澜。

　　郑杰得到鼓励，期待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