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喜欢》Heliochrome

29、第 29 章

　　“桑桑！”于恬清亮的声音把秦桑拉了回来，看到和于恬站在一起的男生，秦桑才意识到自己发呆的时候已经掉队了。
　　她迈开腿跟上去，尽力地想要甩开刚才萦绕在自己脑海中的想法。
　　于恬等不及。主动向着秦桑走了两步，挽起了她的胳膊，随口问道：“暑假你有什么安排吗？”
　　秦桑瞠目，不敢相信于恬的话：“还没期末考试就想着暑假啊？”
　　“我也是被逼的啦。”于恬一副委屈的样子。她不说秦桑也能想到，不过是因为期末压力太大只能期待假期了。
　　“就像被胡萝卜吸引的驴。”秦桑莫名想到，她在心里发笑，却不敢表现出来，不然还不知道于恬要怎么生气。
　　幸好由陈程横插一脚，挽救了秦桑的走神。“暑假？”他听到两个女生聊的话题，却转头看这周遇礼，笑了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周遇礼没搭理他。
　　“我们去游泳吧？班长会不会？”陈程只好自己接过自己的话。
　　“我会。”周遇礼的表情很平淡，看不出他对这个提议的意见。
　　于恬看看和陈程走在一起的周遇礼，又转头看向秦桑，抱怨道：“你们俩都会有什么意思？我又游不好。”
　　“对啊，”秦桑难得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言语间也是满满的不赞同，“我都不会游泳。”
　　于恬说话的时候陈程还没什么反应，秦桑一开口他就笑了，只不过是明晃晃的嘲笑：“还不会游泳啊？你都学了多长时间了。”
　　周遇礼也一脸惊奇，没想到秦桑不会游泳。毕竟最近进入夏天，尽管不常见面，他也知道秦桑和于恬约着在游泳馆玩了好几回。
　　秦桑莫名脸红，狠狠地瞪了一眼陈程，好像是在埋怨他的多嘴：“我就是不会啊！”说完，她又想起了自己不愿再回忆起的学游泳的痛苦历程，恨不得打陈程两下子来出气。
　　眼看着秦桑的表情越来越糟糕，陈程连忙给她“顺毛”：“学不会就学不会吧，我表妹学游泳三年了也不怎么会。再说，你还没学多久呢，也不一定就学不会。”
　　周遇礼和于恬也在一旁帮腔。秦桑的表情这才好了一点。
　　“那就说定了，暑假一起去游泳馆玩！”于恬兴冲冲的，没高兴多久，就又想起了期末考试，还是忍不住抱怨，“期末真的烦死了，我现在每天回家除了刷题就是背书，关键我妈那么上心，我还不好意思拒绝，更不能让她失望。”
　　从小到大，每到期末于恬总是憋不住天天抱怨，秦桑早就已经习惯了，也不嫌她烦人，安慰道：“大家都是一样的，我每天回家也是除了复习就没别的事情做了。”
　　“我也是。”周遇礼难得同意。
　　陈程听了一惊，转而恍然大悟：“怪不得前两天我给你发消息，都快一点了才收到回复。”说完，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高中生真的太不容易了。”
　　“得了吧，”于恬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班长熬夜是复习，你呢？除了打游戏就还是打游戏。”
　　“你怎么知道？”陈程装作惊奇的样子，脑袋一抽，戏瘾又上来了，伸出双臂抱紧自己，一脸被“玷污”了的神情，故意逗于恬，“你不会是偷窥我的生活吧？”
　　秦桑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周遇礼也眉眼弯弯。就只有于恬这个当事人红了耳朵，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要和陈程“理论理论”。
　　陈程不可能停在原地等着于恬来找自己的麻烦，早就一溜烟跑远了。
　　周遇礼和秦桑并着肩跟在他们两人身后。一时无言。
　　走着走着，周遇礼的脚步慢了下来，他侧身看向秦桑，直接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嗯？”秦桑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她知道周遇礼不会寻根究底，就打算糊弄过去，“没想什么啊，就是发了个呆。”
　　没想到周遇礼根本不打算轻轻放下这个话题，继续道：“感觉今晚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周遇礼也不是非得得到答案，就是想到秦桑刚刚的神情，心里莫名觉得别扭。
　　悲春伤秋对于秦桑来说实在少见，也有些难堪。秦桑打定主意不告诉他，一味的以“没事儿”搪塞，周遇礼就不再多问。
　　陈程和于恬闹够了，并肩坐在路旁的长凳上。
　　秦桑和周遇礼也走过去坐下。四个人难得聚在一起，面对浩浩江水，谈天说地。直到于城一通电话打过来才散场。
　　这场以“考前放松”为名的出逃带来的唯一坏处就是，秦桑第二天一觉睡到快要中午才起床。即使起了床也不甚清醒，她简单洗漱过后，踩着拖鞋走出房门，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也乱蓬蓬的。
　　走出房门，看见徐洁正陪着舅舅家的小表弟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秦桑没有发出什么大的动静，却还是被乐乐察觉。
　　小朋友大半个身子靠在沙发上，朝秦桑伸出手，乐呵呵地要抱。
　　害怕他不小心翻下来，秦桑赶忙走过去把乐乐从沙发上抱到自己怀里，徐洁在一旁看着姐弟俩亲昵，并不插手，说道：“总算是起来了，再不起床我就要去叫你了。”
　　“昨天睡得太晚了。”秦桑解释道，手下不由得加把劲——小朋友明显太重了，她有些承受不住。在把表弟摔下去之前，秦桑做到了沙发上，把怀里的小孩子放在自己身侧，安稳“落地”。“乐乐怎么来了？舅舅舅妈不在家吗？”
　　在徐洁说话之前，乐乐先插了一脚，一派天真可爱的样子：“爸爸妈妈去外婆家了。”幸亏徐洁在一旁解释，秦桑才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的舅妈是独生女，和舅舅结婚之前爸爸就去世了，妈妈一个人在另一个城市生活。前两天摔了一跤，舅舅舅妈深夜里把乐乐送到了外婆家，去照顾乐乐外婆了。徐洁今天休息，就把小外甥接到了自己家，也是想让父母放松一下。
　　“刚好你起床了，下午没事儿就带着乐乐玩吧。”秦桑起床之前，徐洁就把她的活动给安排好了。
　　“可以啊，我下午带乐乐出去玩儿。”秦桑说完，看到徐洁的表情，才发觉自己刚刚的话有点太放肆了：明明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她昨天玩到将近半夜才回家，今天又要出去玩。当徐洁的女儿这么久了，秦桑自觉自己还是很了解妈妈的。在徐洁询问之前，她就主动解释道：“不是单纯的出去玩，我昨天和甜甜说好了，今天一起去图书馆自习。妈你要是没空的话，我就把乐乐带到图书馆去。”
　　听了她的解释，徐洁的表情才好一点。不过她还是没有同意秦桑的建议，既然把小外甥接过来了，她就是有时间带他的，刚刚说让秦桑领着他玩儿，也就是想着在家里玩一会儿就算了。既然女儿有自己的安排，她也不会过多地干预。
　　秦桑当然知道自己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说出“我带着乐乐在家玩就行”的时候，秦桑并不意外。厨房有徐洁为她准备的早饭，秦桑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小巧的奶黄包，又在书包里放了几块小饼干。
　　距离和于恬约好的时间还早，她在家里陪乐乐玩了一会儿积木，又答应他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一个棉花糖，这才背上书包出门。
　　秦桑有一点没和徐洁说，那就是和她约好一起在图书馆自习的人不止是于恬，还有陈程和周遇礼，以及周遇礼的一个初中同学。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和徐洁提起的时候，故意把几个男生略过去了。
　　于恬和陈程家离图书馆很近，他们两个人比其他人到得要早一点，已经占好了位置。
　　秦桑出门之前被乐乐缠着不放，早早就做好出门准备的她反而成了最后一个到达的人。
　　“抱歉来晚了！”他们人多，图书馆里不方便说话，秦桑把道歉的话发在了于恬拉的临时的小群里。
　　和周遇礼一起来的男生率先在群里回复，说“没事儿！”。
　　秦桑之前也在学校里看到过周遇礼或者陈程和这个男生一起走，不过这样正式见到他还是第一次。她本来很难和第一次见面的人熟悉起来，但是幸好现在是在图书馆，就算不打招呼也没事儿。
　　秦桑羞怯地冲着唯一陌生的面孔笑了笑，在于恬身边的位置上坐下，拿出练习册开始刷题。
　　一旦沉入到题目中，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图书馆闭馆的音乐声响起，把秦桑从学习的海洋中拉了出来，才感觉到做题做得头昏脑胀的，她靠在椅背上，抬起头，才发现周围不少人都开始收拾东西了。
　　“我们也走吧？”秦桑小声对坐在身边的于恬说。虽然声音小，但是坐在一起的几个朋友都能听到。
　　于恬还没答话，周遇礼头也不抬地说：“稍等，我把这道题做完。”
　　“不用着急，”于恬一边说，一边拿过秦桑的练习册，“桑桑我们对一下答案。”
　　“我都写完了，你把练习册拿走吧，周一带给我就行。”秦桑刚刚看到手机里妈妈发来的消息，说是晚上一起去外婆家吃饭。外婆家离图书馆还是有点距离的。
　　本来昨天和于恬说好复习完之后一起书店逛一逛的，现在也没办法了，秦桑只能先行离开。和于恬几人说了自己要先走的消息之后，于恬就背上书包走出了自习室。
　　六点钟正是下班时间，周末更是地铁高峰期。秦桑想了想，不愿意一路站到外婆家，还是选择了人流量较小的公交车，尽管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但起码路上能舒服一些。
　　一家人吃过饭，又聊了会儿天，秦桑跟着爸爸妈妈回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秦正晚上陪着外公喝了不少酒，正是酒意上头的时候，回家的路上就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话，现在坐在沙发上，夜深人静的，更是打开了话匣子，也不管时间，拉着秦桑和徐洁一个劲儿地说话。
　　“行了啊。”徐洁不耐地看着明显喝懵了的丈夫，摆摆手让秦桑回房间去，“你快去睡觉，明天早上我送你上学去。”
　　知道妈妈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秦桑乖乖应声：“好。”头也不回地走向卧室，几乎是她关门的瞬间，妈妈批评爸爸的声音在客厅响了起来。
　　秦桑偷笑，心里明白妈妈并不是真的生气，毕竟爸爸也不常喝酒。因此，即使知道今天晚上爸爸绝对逃不了一顿骂，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时间不早了，秦桑快速收拾了自己，就躺到了床上。
　　第二天早上，秦正果然没能按时起床。
　　徐洁可不像秦正，任由女儿以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赖床，起床的闹钟刚响起来，她就敲开了秦桑卧室的门，站在床边确定她已经醒过来之后，才会关上门离开，把房间留给秦桑换衣服。
　　今天是期末考试的第一天，就是秦桑想赖床，也不敢耽误时间，生怕考试迟到。因此一听到闹钟的铃声，她就麻利地起床洗漱，书包昨晚已经收拾好了，只要再检查一遍，就可以直接到学校去。
　　因为考试八点钟才开始，而在于城的坚持下，班里的早读并没有取消。秦桑担心自己早早地吃了早餐，考试的时候会觉得饿，就提前一天晚上和妈妈说要到学校食堂去吃早餐。但是徐洁还是准备了两包小面包，塞到了秦桑的书包里。
　　秦桑本来还嫌麻烦，但是准备进考场前她想了又想，还是站在走廊上吃掉了一个面包。
　　语文向来是秦桑的拿手科目，根本不用操心。期末的卷子对她来说只有阅读理解稍难一些，花费了不少功夫，其余都是已经做顺手的题型了，作文更是一气呵成，提交卷子的时候，秦桑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难就难在下午的文综，不知道出题老师到底在发什么神经，题目全都是又怪又难，平时充裕的两个半小时也变得紧张的不得了。紧赶慢赶，秦桑总算是在交卷之前写完了所有题目，至于能得到多高的分数，她就不敢指望了。
　　即使是期末考试，学校也是充分利用了学生们的时间，第一天的考试在下午五点结束，经受了试卷摧残的可怜的学生们倒是能有休息的时间，只是晚自习还是要照常上的。
　　秦桑在走廊里等着另一头的于恬，心情已经从考试时的焦虑和烦躁变得平静了许多，毕竟试卷已经交上去了，就是她再不安，又能怎么样呢？
　　在她放空的时候，于恬也走了过来。秦桑还想着她肯定又要抱怨一通了，没想到她这个好朋友今天反而是一言不发，明显是被打击狠了。秦桑这样想着，不由得苦笑一番，对试卷的水平又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两个人挽着胳膊回到教室里，只听见四处都是同学们的哀嚎声。秦桑本来就不爱在考试结束后参与讨论，于恬则是因为还没从文综的阴影中缓过神来，此时也无心参与讨论。两个人只好默默地坐在座位上，相对无言。
　　毕竟是重点班，就算卷子实在难了一点，同学们也不会一直说下去。毕竟考过了就考过了，卷子交上去了又没办法修改，还不如好好复习明天的数学和英语，说不定还能多挣几分。因此不过五点二十，班里就安静了下来。
　　五点半的时候，地理老师宋明清走了进来。平常总是笑嘻嘻的老头今天的表情也不是太好，走进教室的第一句话就是安慰学生们不要把这次考试放在心上，“地理部分的题出得太偏了，根本不能起到检验成果的作用！”
　　老师对卷子的评价都这么低，班上有的学生便放宽了心，一心一意地准备明天的考试。
　　宋老师也没在教室里留多久，他来除了有这一句话说，还就是受于城之托来传句话——作为年级主任，于城监考完就被拉去开会了，这会儿还脱不开身。
　　“你们班主任说了，晚上的晚读上英语，英语老师一会儿会过来，三节晚自习都是数学，数学老师看班。”说完，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整理了一下日渐稀疏的头发，催大家快点去吃饭，“现在也别学了，都去吃饭吧，早点去餐厅人还少。”
　　有老师“一声令下”，教室里的学生们自然不会傻坐着坚持，毕竟英语老师可是个狠人，三节数学课更不是好捱的，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嘛。
　　晚读哪怕是英语老师来看班，毕竟时间短，忍忍就过去了。真正让学生们苦不堪言的还是被数学牢牢掌握的晚自习。本来考试考了一天，头脑就不太灵光，现在还让他们坐下来里看数学题，别说于恬了，就是秦桑也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中忍不住走神。
　　“现在的学习真的是有意义的吗？”秦桑想起了和周遇礼在江边的那个晚上，想起了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短暂的对话，想起了她没能开口的心中的苦恼。周遇礼呢？在繁重的、被作业压迫得喘不过气的高中生活里，他也有过对现状的怀疑吗？
　　秦桑还没能想明白，就被数学老师抓了个现行。好在她是老师比较喜欢的学生，老师也没有直接开口说她走神了，而是在班里巡视的时候，路过她的身边，状似不经意地敲了敲秦桑的桌子，把她从无限纷飞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回过神的秦桑不好意思地朝老师笑了笑，心中暗暗后悔，她的数学老师和徐洁很熟悉，说不准就会把自己走神的事情告诉她，虽然课上走神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一旦徐洁追问跑神的原因，自己又不擅长撒谎，到时候不知道还要惹出多少麻烦来。
　　就算心里再不安，秦桑也不能表现出来，更不敢让自己多想，毕竟走神一次被发现就够了，要是再被老师逮着，不用等到下课，徐洁就会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
　　她强迫自己低下头，努力地看向平摊在桌子上的错题本，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秦桑没有办法，只好拿出一张新的试卷开始做题。起初还是心不在焉的，慢慢的终于进了状态。
　　幸好的是，这张被秦桑随意抽出来的试卷足够难，光是做完卷子、订正错题就花了她不少时间，足足把漫长的晚自习消磨殆尽。
　　而秦桑也很快就体会到了走神的代价。
　　因为整个晚自习都没怎么看错题本，这偏偏是秦桑的习惯，考前不看错题本就不能放心。为此，她只能把错题本带回宿舍，抓紧时间洗漱完之后趁着还没熄灯多看了两眼——熄灯后想要复习就比较困难了。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秦桑躺在床上，等着宿舍老师查过寝之后，听着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无声地把自己缩进了被子里，摸出藏在枕头下面的手电筒，把错题本完整翻过一遍后才终于安心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