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运野行》七王夜寻

20、第二十章、血铜子-寻找双剑合璧

　　热力将尽的初冬日光懒洋洋照在长街，街头饭桌上，叶娘子拢着披风，轻声说出了三个好朋友的故事。
　　从前有个小仙女，在她两岁的时候，她父亲的上司将失去母亲、忧郁病弱的小儿子送来她家，两小孩作伴。
　　三岁的时候，父母要远行，那上司家的小哥哥也被接了回去。
　　小仙女孤零零一个人实在无法让人放心，她父亲找了个人品可靠且有十分有空闲的朋友给她做师父，嘱托照料。
　　等到父母归来，已经是五年后了，小仙女已不记得母亲的怀抱，也不记得父亲的臂膀，她小小的脑海中只有一个人，就是她的师父。
　　师父经常带小仙女去找父亲上司家的小哥哥，同小仙女舅舅家的表哥一起玩耍。
　　三个小孩子就这样无忧无虑地长大了。
　　小仙女十四岁那年，他们三个小孩子齐聚在上司家，庆祝一场盛宴。
　　可就是那个晚上，一切都变了。
　　表哥遭受冤枉，拔剑反抗时误伤了上司家的小哥哥，愤而自刎。而小仙女也遭受怀疑，被倒吊着受刑。
　　十余年如鬼魂一样缠绕在她梦中的故事，她无人可诉说，只能在惊醒后呆呆地拥着自己残破的身躯痛哭长夜。
　　她梦中的故事并不完全，还有后续。
　　小仙女知道自己再无练武的可能，大哭大闹，但就在此时，一个更坏的消息送来了。
　　她的师父承担了一切罪名。
　　因为立场有别，人们没有惩罚师父，将他赶走了。师父一个人离开，却遭到了劫杀，尸骨被发现时，已经让野狼啃噬的七零八落，残肢断臂洒满山谷，一柄长剑斜插在树干中，却未出鞘。
　　小仙女得知此消息后什么都没说，让所有人离开房间。
　　她推开了房间的后窗，那窗外是万仞悬崖。
　　她毫无留恋，纵身一跃！
　　“如果那个时候她死掉……”叶娘子双手捂着粥碗，汲取稀薄的热力，她的双眼依旧灵动，却再也找不回当年的份单纯的热烈喜悦。
　　云野行低头抹眼泪，抽抽噎噎。
　　“凭什么要死？要活下来，要活着看到所有人的坟墓！”
　　蒙面女缓缓摇了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其实，活着吃完一碗粥，活着去看大海潮，也都蛮好啊。活着可以做很多事情，哪怕是对自己来说无所谓，但对别人来说却是很好的，抑或是很坏的事情，都可以啊。可是死去，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叶娘子伸出手，帮云野行擦掉腮边的泪水，给蒙面女夹了一块虾仁。
　　“我有我想做的事，可我也不想你们仅仅是相陪，一无收获。这样吧，你们分别说一个愿望，只要我能力足够，一定帮你们实现。”
　　蒙面女别过头。
　　“我什么都不要。”
　　夜寻眨眨眼，很奇怪她这么个混江湖的老手居然如此不实在。
　　“你再想想。”
　　蒙面女勃然大怒，起身就走！
　　“哎你什么态度？”
　　云野行以手做扇，扇干了眼泪。
　　“她方才一直忍着，现下一定是找地方哭去了。”
　　他挤出笑脸，凑近了挽住夜寻的手臂：“你人不错，做的事想必也是挺有意思的，我愿意陪你。但是我们得许下一个约定，从今天开始，不许对彼此隐瞒任何事情。”
　　明白明白的，叶娘子十分诚恳点头，林燕闭紧嘴巴十几年死也不开口的架势逼得他怕了。知道真相却不说，你撬不开他的嘴，这是最难受的。
　　“我答应你，但是我也不能一股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以免过多信息误导了你。我会慢慢说的，你也会慢慢发现的。”
　　叶娘子深吸一口气，将胸中郁闷吐出来，脸色好了一些。
　　“你就没有其他想要的吗？”
　　其实，有的。
　　云野行这次见到父亲，说起了自己的新月宝剑，提起有一位初次相见的江湖朋友认得此剑，断言此剑必定扬名天下。可云野行分明记得新月宝剑是八年前锻造出炉的，一直在兵器门莫邪堂里供奉着，这是第一次带出江湖见世面，收录天下神兵利器的神兵集还没有新月的一席之位呢。
　　云铎告诉他，其实新月是有来历的。凤岭曾经得到一块神铁，又有一个神秘人送来了另一块，他们共同委托兵器门将其融为一炉，重新铸造成两柄宝剑。
　　新月宝剑的剑镗背面左侧刻有回首龙纹，另外一柄宝剑的剑镗背面右侧也刻有同样的回首龙。如果有一天两柄宝剑能够见面，龙纹是对得上的。
　　“因为曾经有一柄剑属于凤岭，所以必须留下一半。神秘人给留下来的那柄宝剑取了新月的名号，并且指名说是专门留给我的。”
　　叶娘子听别人的童年故事心情好多了，换个拳头支着下巴，拉紧披风，把自己裹成一只舒舒服服的茧蛹。
　　“既然如此，你应当见过她啊。”
　　云野行当时还是个小少年，印象不深。苦苦回忆良久，只记得那是一个披着斗篷，银纱遮面的女人。
　　当时云野行带着一群四五岁的小孩子摘树上的黄桷兰，小家伙们吵架，都说自己是天下第一了不起，应当分得最漂亮的一朵花。
　　云野行爬下树来，高高举起手中花枝，让几个小孩子背诗，谁背得最多，最美丽的花朵就奖励给谁。
　　忽然有女子的笑声，云野行看去，那人从附近竹丛后现身，分明已经旁观很久了。
　　“小孩子争东西，打一架分出胜负便可，做什么让他们背诗呢？”
　　“未必所有东西都能靠拳头争来。”云野行说。
　　“你可以同他们讲道理。”
　　“小娃儿懂啥子道理？讲了也是白讲。划下道，他们照着走就是了。”
　　女子忽然折了身旁修竹，劈面打来。
　　云野行举花枝相抗，被打得很惨。几个小孩子奋勇来帮，女子才收了手。
　　“已是这般年纪了，武功还如此差，看来是没有学武的天分。将来行走江湖，需要利器傍身。”
　　神秘女子留下这句话，翩然而去。
　　云野行这次出来，一则是同叶娘子履行约定，二则也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双剑合璧的另一半。
　　可惜，当年神秘人没有告知带走的那柄剑是何名号，也没说要给谁。
　　“神兵集每年重录一次，已经厚如砖头，却没有对得上的。”
　　“云少侠救人于危难，是大大的积德行善。”叶娘子立刻笑起来：“你的小小心愿会实现的。”
　　云野行心中一动，感觉到很大的希望，仍然嘴硬道：“虽然不知道是在谁人手中，但总脱不了豪门权族。我也不是要做什么，只是看看。若对方是那等目空一切骄横之人，不看也无妨。”
　　“骄横不至于，骄纵有一点。”叶娘子神秘一笑：“他能不能看得上你，我就不知道了。”
　　“你认识他？”云野行高兴不已：“是什么人？”
　　“不用着急。”
　　叶娘子伤重体虚，没精神同他讲闲话，回了医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云野行还有要做的事，留了蒙面女在房里照料，他折回金法寺，在一众被吓得要死的和尚中揪出了比较顺眼的一个，问清楚了大殿关闭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