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龙椅吻神》黑金钻石

19、鸳鸯板搁衣里不弃

　　“融隋，闭眼，闭眼就好，其他的别想，都教给为师，为师给你剔干净。”晋楚卿单手，环住宣融隋的背，一改往日的明月清风，脸色如乌云聚，眼底的凶光还有明显的悔意，他眯了眯眼，另一只手抬起，攀进宣融隋玉冠高竖的乌发里。
　　他使劲，一团银光急速飞驰而来，力量醇厚又干净，不留丝毫保留，由宣融隋的发冠，直往下贯。
　　“啊哈啊哈啊哈哈……啊啊啊啊啊。”恶念发出奇怪的撕裂声。
　　晋楚卿仿佛很熟悉这股力量，他伸手，用从前于天庭上对付它的招数，在今日，一并释放出来。这力量于肩上之人来说，很是柔和纯粹，但于那恶念而言，却是万丈高的雪山波涛，层层掀来，避无可避。
　　“啊哈啊哈啊哈哈！！！戏祖师爷，你又伤我！”恶念咆出声，分出几缕真形，呈现在晋楚卿的面前，通体的青，发着淡淡的黑，搅着纯纯的白。形态说不上的奇怪。如何来准确言说，怕是只有‘恶灵’两字来形容，才最为恰当不过。
　　“恶灵！这些年来！阴魂不散！”晋楚卿语气生硬，如风狂雨横，他淡泊的眸子不禁锃出凶光。
　　那黑白发青的虚体又发出扭曲的笑，笑声诡异，恶灵道，“瑕瑜呐，不止这些年，这千年我都跟着他，缠着他。啊哈啊哈哈，什么时候我找不到他了，我就跟着您，您神力浓厚又旺盛，锁定一人，你如何易，我就如何方便。
　　晋楚卿紧绷着的弦断了，单手箍住怀里的人，紧接着下一刻，抬掌就朝分离出来的虚体挥去一掌，雄厚的力量发出银白色的光，准确无误地一拍，使得黑白虚体震了震。
　　恶灵晃身，虚体见红，暗骂一声‘小人’，眼见不利，就朝宣融隋的体内钻去。
　　晋楚卿原本刚抬起的手，又垂了下去。
　　恶灵刚蹿到宣融隋体内，就开始嚣张喊话——“祖师爷！你别气啊，你别气啊。啊哈啊哈啊哈哈……”
　　晋楚卿扶正宣融隋，眉头蹙得更深了。
　　宣融隋如遇梦魇，身子一震。晋楚卿微俯身，轻拍宣融隋的背，似在哄人。脸颊蹭过宣融隋的耳垂，轻声地哄道：“没事，别怕，只是恶念。”
　　见宣融隋抖动的幅度缓了下来，晋楚卿这才放缓拍背的手。眼神凌厉地直射向那恶灵。
　　“恶灵！”
　　一道虚幻的影儿蹿过，它又发出似绝望又似荒唐的笑。它道，“晋瑕瑜！你别这样凶我啊。”
　　“您是大神仙，消消气，消消气……我出现也算是拜你所赐……灭了我！你舍得吗……你舍不得……舍不得……”
　　那恶念说到后头，竟越发地猥琐。
　　晋楚卿：“……”
　　晋楚卿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拍在宣融隋背上的手稳稳的，流出银白色的气流，像是在驱除什么穷凶极恶的邪祟。
　　“晋瑕瑜！你敢削弱我，没用的，没用的。”恶灵发出古怪的喊声……
　　“我强着呢，根本打不倒我，根本打不倒我！！！啊哈啊哈啊哈哈……”
　　晋楚卿冷静道：“我知道。”
　　他说着，砸出神光流转的一拳，可那一拳好似又返回在自己身上，再醇厚的神力使出，遇见同样绵长醇厚的神力，得益处颇小。
　　“我劝你一句，不要天天扰着融隋，不然，我让扫把星君来缠你两日。”晋楚卿继续道，“融隋自有我护着，我渡给他最为纯粹干净的气运，厄运进不了他的身，但你这个半灵体，我就不能保证未来几日能厄运连连到哪种程度了。”
　　恶灵急道：“你自己生了邪念，我都没跟他说……”
　　晋楚卿急着逼道：“你敢说！扫把星下一刻就来！”
　　恶灵不说话了，蜷缩进宣融隋体内。它只敢在心底恶狠狠地想，又是这招，但是那扫把星也太衰了，有过前车之鉴，它还是不敢的。
　　想着，它又奸笑：“嘿嘿嘿，我早就告诉戏灵了，那扫把星的状，我一桩桩算。但你俩……早晚离间你俩。”
　　恶灵又发出咆哮，不过，这声咆哮没有外泻。旁人听不见。它自己建了个小房子，隔绝世外。

　　“融隋，为师带你回棠梨园，修身养性，去恶气。”晋楚卿说着，拍在宣融隋背上的手一顿，似在犹豫些什么。
　　“嗯。”宣融隋仿佛还在梦魇中，又好似听到了什么，迷迷糊糊道。
　　晋楚卿征求道：“那我抱你了。”
　　宣融隋没说话，晋楚卿搭在身侧人背上的手一翻，天青色的衣袍圈到晋楚卿的怀里，他却像是丈量着整个天地，天地皆在怀中，不算重，但他心沉甸甸的。
　　“仙师。”宣融隋轻喃一声，快捷地伸手，环住晋楚卿如雪清白的脖颈。
　　晋楚卿：“嗯？怎么了？融隋。”
　　“不要离开我……”宣融隋眉头紧锁。
　　晋楚卿不解道：“我何时离开了？”
　　宣融隋继续道：“不要偷偷离开。”
　　“好好好，我不离开，也不偷偷离开。”晋楚卿眼尾带笑，雪籽落在他眼尾的红痣上，但他腾不出手，淡然一笑，宠溺地任雪来，随雪落，他盯着怀中的人，认真道，“不离开，仙师带你一起回家。”
　　雪落下了，宣融隋觉得身上不冷，但心上还是急着，他被困住了，困在一个圈里，这个圈子叫‘我不如戏灵’。

　　雪下得好大好大，任性地打在晋楚卿素袍外的银甲上，宣融隋在噩梦中，被不及戏灵的恶言伤到了，那恶念一遍遍地重复，仿佛将他十二年的苦练踩在地上，戏灵的天资在天边，而他的苦练在地底。
　　宣融隋想到这，脸颊贴在晋楚卿肩上的银甲上，浑身一颤，想到那些似真似假的恶言，他张口，想去咬碎，于是神志还来不及清醒，他迎面，咬上晋楚卿的肩甲。
　　“融隋 ，别怕。”晋楚卿面露出忧色，额头贴近宣融隋冰凉的额上，安抚着，“别咬，这甲胄很硬。”
　　宣融隋迷糊地回应道：“还好，不硬。”
　　“仙师。”宣融隋突然清醒，见近在咫尺的俊容，凑得很近，他想看清，往后挪了挪。
　　晋楚卿见状，松开他。
　　宣融隋默声不语，晋楚卿见状，先人一步，打破平静。他指了指对面卖栗子的小摊，道：“融隋，为师照顾你一路了，都饿了，你总得请师父几个栗子，填饱肚子吧。”
　　宣融隋没多想，点了点头。
　　晋楚卿长腿一迈，刚走一步，素白的袖袍硬是被宣融隋拽住了，他愣是再也迈不出一步。
　　晋楚卿回头，耐心问道：“怎么了？”
　　“仙师，我可没带钱。”宣融隋抬眸看着晋楚卿，讪讪道。
　　晋楚卿仿佛是图谋已久，他挑眉，道：“你有的。”
　　宣融隋坚定地摇了摇头：“真没有。”
　　晋楚卿挑起的眉微敛，他故作镇定道，“那天，戏台子上，姑娘给了一锭漂亮的银子。”
　　银子不都一样吗？还分什么漂不漂亮。
　　宣融隋虽是如此想的，但垂眸，想到自己的那一锭银子已经投到戏观里的功德箱里头了，他现如今真的是分文没有了。
　　“嗯？”晋楚卿静看着宣融隋。
　　宣融隋：“真没有。”
　　他怕晋楚卿不明白，继续解释道：“我搁别处了。”
　　晋楚卿眼睛往下移，落在宣融隋的腰间，腰间玉带松松的，是可以容纳下一个银锭子的。
　　宣融隋赶忙侧了侧身，躲开晋楚卿垂下来的视线，他总觉着，晋楚卿那个眼神，一个不信，真就要扒开看看。
　　晋楚卿阴阳怪气道：“原真被我说中了，银子姑娘给的，漂亮得很，所以，舍不得给师父买栗子使。
　　”
　　“仙师。”宣融隋伸手，从腰间玉带内侧一掏，掏出两枚铜片，搁到晋楚卿的手里，道，“真搁到别处去了，眼下只有这个。要不，拿这个跟那栗子老板换。”
　　“我这副鸳鸯板还是值点钱的。”宣融隋道。
　　晋楚卿垂眼，指腹摩梭着两枚鸳鸯铜片的纹理。
　　这两枚金色的铜片，宣融隋常带在身上，算是一种鸳鸯板中最宝贵的。而且——旁的鸳鸯板上都没刻字，唯独这两只，一个刻了“黎”，另一个刻了“民”。
　　一个代表宣黎，一个却是担负的万民。
　　“这很好，不给那老板，给我吧。”晋楚卿的指腹还在那两枚铜片上摩梭，续道，“栗子，改日再来买吧。”
　　宣融隋：“好。”
　　“师父既然喜欢，就都给师父。”宣融隋天青色的袖袍一翻，从底下翻出数枚铜片，铜片相撞，铃铃响。
　　“两枚铜片凑一对，足矣。”
　　宣融隋把手头新拿出来的铜片收会袖袍之下，又单拎出两枚顺眼的，塞进腰间的玉带内侧。
　　晋楚卿见宣融隋如此，忽然捏紧了手中的两枚铜片。小心翼翼地揣好，放到胸口衣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