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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结局始终摆在那里 ...

  •   过了三天,裘雷诺打电话给顾夏,“电脑修好了,不过关于那文档,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顾夏惊心。
      “见面再说吧,我接你去吃早餐。”
      顾夏光着脚跑到露台看下去,果然看见裘雷诺开着一辆敞篷跑车等在那里。
      顾夏不喜欢敞篷跑车,那种车总有点嚣张肤浅的意思,但是后来习惯了,每当在街头看见敞篷跑车呼啸而过,都觉得动容,不能控制地想起裘雷诺。那些年头,他开着敞篷跑车,指间夹着一支香烟,胳膊懒洋洋地搭在窗口,就那么等她。
      顾夏穿上大衣,一边走路一边拿出口红来涂,坐到车里,抱着裘雷诺亲了又亲,非搞到他满脸隐隐约约的玫瑰色印子。裘雷诺笑起来,用胡茬扎她。两人胡闹了一通,这才开车。
      到了中央公园旁边的咖啡厅,巧克力面包和咖啡送了上来,裘雷诺才把手提电脑交给顾夏。
      “有什么问题?”顾夏顾不得吃东西,匆忙打开电脑。
      “那个故事我看了。”裘雷诺撕下一角面包,笑说,“我要演他。”
      “什么?”顾夏抬起头来。
      “我可以找导演和制片,把那故事拍成电影,由我来演。”
      顾夏不能置信,“那只是一个故事。”
      “那里有我们的影子,我们所有人。”
      顾夏想了想,仍是摇头,“其实英利昂只是一个虚构的角色,漂亮、专情、勇敢,他符合每个女人的理想,那样的男人也只是一个理想。”
      “谁说要演英利昂了,那角色谁来演都一样讨好。”裘雷诺仰起下颌微笑,一双眼睛闪闪发光,“我要演那对双生兄弟,亚历士和莱斯礼。”
      顾夏不自禁地微笑,裘确实会选角色。一张面孔,两个极端,在各自的命运里沉浮辗转,对于演员来说那是很大的挑战,不小心会精神分裂的,对于裘雷诺这样自负的演员,他必定要试一试。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裘雷诺问顾夏,“那个人你认识?”
      顺着裘的眼光望过去,顾夏叹息道,“世界上总有些男人符合女人的理想,或者噩梦。”

      ——————

      尼尔·韦恩也不再隐忍,直接朝顾夏走过来。
      “顾夏,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我去门口抽一支烟。”裘雷诺站起来的时候握了握顾夏的手给她安慰。
      尼尔·韦恩在对面的位子坐下,含着一个冷笑,“你总算报仇成功了。”
      顾夏首先觉得,这家伙大约没有睡醒仍在梦游,啜了一口咖啡,真不知道如何作答。
      尼尔·韦恩把双臂抱在胸前,盯着顾夏说,“现在蒂芙妮同我分手了,你们开心了放心了。你等这个报仇的机会等了很久吧,那天被你撞见我也无话可说,但是顾夏,我只想劝你,做人不要太霸道,这个地球不是由着你们横行于世的。”
      这口口声声的“你们”,令顾夏莫名其妙,但更多是觉得可笑,尼尔·韦恩居然如此振振有辞,在顾夏听来这每一句都应该说给他自己。
      顾夏想了一想,知道大概意思了,大概尼尔·韦恩的性取向被揭穿,某个女孩子同他分了手,那女孩子叫什么,蒂芙妮?想必那晚被顾夏撞到,尼尔·韦恩作贼心虚,立即认定是顾夏暗中捣鬼。一个人喜欢在背后捅刀子,时时刻刻以为别人有同样爱好。
      顾夏懒得解释,料想解释了他也不会肯信,只是淡淡地说,“我想报仇,一篇稿子就够了,但现在的我根本没想过报复什么。坦白说,你就是跟人妖在一起,我也不关心。你信也好,不信也好。”
      尼尔·韦恩脸色发白地站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太阳报上那篇稿子可以把我赶尽杀绝。”
      顾夏扶额,有点想笑,原来还有太阳报上的稿子。夜路走多终遇鬼,不知这家伙今番得罪了谁。

      看见顾夏嘴角有笑意,尼尔·韦恩认为顾夏全盘承认,当然,证据确凿不容她狡辩,他哼了一声,仍是冷笑,“有赌未算输,这只是一个回合,你和亚历克斯·班德不用得意忘形,这世界上名媛多的是,一个网协主席的女儿并不算什么。我这般人才,出人头地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这番话,顾夏本可大大取笑一番,但她的笑容凝住,只觉震惊。亚历克斯·班德,他说亚历克斯·班德,网协主席的女儿,蒂芙妮,亚历克斯·班德。
      顾夏全然明白了。内心一时空茫,那个女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这真叫人恍惚不能相信。她遇见亚历克斯的时候已经知道他是别人的丈夫和父亲,但在顾夏的印象里,那只是很小的女孩儿,拖着鼻涕被亚历克斯抱在手里,蒂芙妮,亚历克斯的女儿,她已经这么大了么,足够交男朋友的年龄了?可不是,顾夏辛酸地想,十一年都过完了。
      其余,尼尔·韦恩说了什么,顾夏全然未留心,也不再分辨,直到裘雷诺走进来把这个激动过分的人拉开,顾夏才回过神,听见尼尔·韦恩探头叫嚷:“丘吉尔说,人生有九十九个回合!”
      “丘吉尔还说过,没有比复仇更昂贵更没用的事了。”顾夏告诉尼尔·韦恩,“下一次不要拣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子下手,她们真正无辜。六七十岁的名媛更适合你,等遗产也不必等太久。”

      ——————

      直到尼尔·韦恩被赶走,裘雷诺才笑出来,“那人是谁?举止太过卡通。你应该介绍一个医生给他。”
      顾夏无奈,“他就是医生。”
      “世界真是太危险了。”裘雷诺说,“你要离他远点,他若顺手在咖啡里加点料,够你受用一辈子。”
      顾夏重新启动电脑,在太阳报的网站看到那篇报道。
      默默吃完面前的东西,裘雷诺这才问顾夏,“那是你写的吗?”
      “五年前或许我会这样做。”顾夏承认,“那时我并不是一个善男信女。”
      “现在呢?”
      顾夏看着裘雷诺,眼神温暖,“现在我知道,没有比复仇更昂贵更没用的事了。一个人在幸福的时候,不会有恨。”
      “你应该跟他说清楚。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被这种人咬住不放虽不用怕,却足够讨厌。”裘雷诺借用一句福尔摩斯的话,“一个医生误入歧途,他就是一流的罪犯,因为他既有胆识,又有知识。”
      “我说的话,他不会信,在他眼里根本是一样的。”顾夏平静地说,“我已经知道这事儿是谁做的。”
      尼尔·韦恩,你可以伤害他的女人,但你不能伤害他的女儿。你没有做过父亲,你不懂得,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他的女儿才是唯一的心上人。顾夏一口一口把冷了的咖啡喝掉,她惊讶于自己的早慧。她从来没有想过,去同亚历克斯·班德的妻子女儿打仗,她怎么可能赢呢?
      19岁的时候她就知道,有些付出不会有结局,有些人注定不属于自己。

      ——————

      将顾夏送到报社,裘雷诺转头去律师楼找胡安娜。
      推门进去,一个笑容尚未奉上,一支原子笔已经从头顶飞过,砸到墙壁又掉在地板上。
      裘雷诺处变不惊,这场合司空见惯一点新意也没有,躲避鞋子杯子盘子他太有经验了,小小一支笔有何可怕,他仰躺在会客沙发里,笑问胡安娜,“找我有事?”
      胡安娜强压火气,将打包好的文件整整齐齐放在桌上,“这事儿我不管了,你另请高明。”
      “我可没拖欠过律师费。”裘雷诺嬉皮笑脸,“何况大家朋友一场,你不帮我,我找谁去?”
      “有你这样的朋友,谁还需要敌人。”胡安娜咬牙切齿,“不过是大家闲谈说话,因为那么一句话,你就跑去找顾夏打架,把我搁在里头,算什么事儿?”
      裘雷诺坐起来,抗议道,“你卖友求荣也太快!我认识你几年?顾夏认识你几天?”
      胡安娜冷笑,“中国有一句话,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想来你也不会明白。我和你这样的人无话可说,说多了你再去顾夏面前唧唧歪歪,我索性不要做人了。”
      “我就不信,你没有对顾夏讲过我的是非,你们西班牙人才最唧唧歪歪。”裘雷诺说,“顾夏没有受你误导就是了,你只看到我的皮囊,她却了解我的灵魂。”
      “我没有讲是非,我是讲事实。顾夏什么都好,唯独选男人的眼光实在太差。”胡安娜用殷红指甲敲了敲那一叠文件,“她跟那个戴维·麦戈雷迪结婚的时候,是用脚趾思考的吗?最恨那种男人,把女人当一件家具,最好呆在厨房别出门,出门务须蒙面,与其他男人讲一句话都是罪。什么年代了,真是吓死人。他是不是有阿国血统?”
      裘雷诺连连点头,“你可以在律师意见里加上这一条,建议他移民去那个地方最理想。”
      胡安娜说下去,“顾夏有外遇一点问题也无,完全是被麦戈雷迪逼的。问题是,她怎么能找上格雷·库珀?世界上没有比写诗更肉麻的了,模特那圈子则根本是同性恋俱乐部,为了骨瘦如柴连饭都不能吃,还有画画,画家动不动会把自己耳朵都割掉,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一个写诗作画的模特更为可怕?”
      裘雷诺刚想发表赞同,胡安娜说,“唯一比这更可怕的,也就是你了,裘雷诺。不过也算好事,找到了你,顾夏这一生的坏运气总算到头了,再不会遇见更差的了。”
      裘雷诺气极反笑,“你是否暗恋我?我一直以为你单身是为了你的璜哥,其实根本没有那个人,你心里那个人其实是我对不对?”
      “不要把你想的当成真的,你会疯的。”胡安娜不屑,转而说,“也不要拿璜开玩笑。什么都行,这个不行。”
      “二十年了,你回了几次西班牙也没有找到他,也许你再也找不到他了,世界那么大。即使找到又怎样呢?也许他已经结婚了,或者即使未婚,他也未必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二十年了,擦肩而过你都不一定把他认出来。”
      “我们的肩膀上有一样的字,我们说过不见不散,我们是一定会再见的,那时我一定会把他认出来。”
      “好吧,你们怎么好意思相伴到老,幸福得那么可耻?”裘雷诺把文件推回给胡安娜,“我们四个人都幸福了才好,一起去亚德里亚海晒太阳,我和璜打沙滩排球,你和顾夏在阳光下喝啤酒。”

      胡安娜心里忽然有说不出的难过。
      四个人一起去亚德里亚海晒太阳,裘和璜打沙滩排球,她和顾夏在阳光下喝啤酒。真能那样,该有多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种绝望的情绪爬上来,堵在心口。
      当时胡安娜以为,这种绝望是因为璜。也许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漫长华丽的想象,而她和璜已经不会再见,他们的缘分已经过去了,用完了,没有了。
      她知道,不会有这样一天,永不会有。别问为什么,她就是知道。那种绝望的情绪突如其来,把她的心脏勒得很紧。
      时隔多年,胡安娜才明白,她猜对了一半,没有猜对的是另一半。
      他们四个人终究没能结伴旅行,那时她和璜结婚了生了两个孩子,幸福得简直可耻。
      裘说的,你们怎么好意思相伴到老,幸福得那么可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结局始终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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