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秘事》木小晔

10、选秀伊始

　　顾青枫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路小琪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她这一番话乍一听来并无问题，便下意识地点了头，准备聆听女皇下一步的真知灼见。
　　“所以朕想着，待新人入宫，就让你和宋连城这些宫中的老人抽出些闲暇时间好好教导一下他们。”路小琪眼光灼灼。
　　顾青枫心中更加疑惑，心想教导新人的担子何时能落到自己这种无权无势又无宠的棋搭子身上，正欲委婉回绝，却见路小琪眼珠又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给出了一个他无法回绝的理由。
　　“这些新人大都出身世家，朕也有心选了些脑子灵的，若是你能辅导他们下棋，在宫中培养出一批善弈之人，这样顾卿平日便也不会寂寞了。”
　　“陛下的意思是，让臣培养出一批在宫中的棋手？”顾青枫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本就满是执念的眼神此刻像要发出光来。
　　“朕，确有此意。”路小琪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
　　“既是陛下信任，臣必不负圣恩！”顾青枫声音颤抖，路小琪相信，就是姬祈玥本人也未曾见过这位棋疯子这般激动的一面。

　　话说到这里已是入夜，路小琪只觉得饥肠辘辘，好在凝翠很有眼色地在一开始便已招呼了宫中小厨房备好晚膳，两人就着月光品尝精致小点心，倒也有些意趣。
　　顾青枫这人很是自律，许是怕喝多了酒伤了脑神经，他平日里自是滴酒不沾，但今日他却破天荒地叫下人取了一壶果酒。
　　“陛下，臣今日感激涕零。臣在刚进宫时总觉得，陛下不过是附庸风雅。毕竟平日里国事那般繁忙，您怎会有精力和闲情与臣对弈呢。”不过两杯果酒下肚，顾青枫的眼神已经有了些许迷离。
　　路小琪愣了愣，这才明白顾青枫平日滴酒不沾的原因，喝两杯果汁就能醉的，也是她见过的第一人了。
　　“但臣今日才发现，自己错了，陛下本就是一等一的爱棋之人。皇恩浩荡，臣，定不辱命！”顾青枫的眼睛已有些湿润。
　　难得听到顾青枫酒后吐真言，路小琪觉得脸有些发红，毕竟她现在对下棋这件事仅存的概念便是凑羁绊了，遇到顾青枫这般至情至性的人，她只觉得为了一己私欲就这样欺骗了人家，很是羞愧。
　　但也不过是羞愧了，顾青枫已经搞定，这个选秀方案的可行性又增强了一分。路小琪举杯姚望皎洁的月色，从容饮下果酒，身旁顾青枫鼾声渐起。

　　方案已定，接下来便是忙碌的筹备时间。
　　宋连城自得了皇令，便开始在宫中忙里忙外地张罗，鲜少在路小琪眼前晃悠，这让她自在了不少。
　　朝堂之事也正如路小琪所期盼的那般，只可惜林长英近几日仍旧称病且闭门谢客。这风头也躲了半月有余，路小琪实在看不下去终是寻了个由头把她召回了朝中。
　　自此她的穿越生活也算步入了正轨，每日规规矩矩地上朝打卡，批准林长英的折子，把与她政见不同的官员再训斥一番，久而久之朝中再也没人敢说林首辅一句不是，这位首辅终于权倾朝野，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
　　上完朝便去御书房批折子，经过这些时日的耳濡目染，她终于可以流畅地阅读繁体字。她这时才发现，批折子这件事倒也有几分有趣，常有基层官员报些蹊跷案件、侠义之举，文笔也甚是细腻，路小琪上班时本就爱看论坛摸鱼，如今正是寻了个摸鱼的好去处。
　　更何况她也不需要做什么决定，不过是每日看小故事解闷，遇到正经政务便询问林长英的意见，倒比她上班时清闲得多。只是经过这段时间对林长英的无尽信任，这位首辅看向她的眼光却逐渐警惕了起来，不知这位一向对权力无比向往的首辅心中在琢磨些什么。
　　路小琪对此倒没什么感觉，她巴不得林长英早日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号令群臣揭竿而起。但目前看来，林首辅对这件事的兴趣似乎越来越低，就连她一向爱做的结党之事在路小琪一次次无底线的放权下竟也再不敢放到台面上。
　　不过刚刚起步而已，人的野心总是要慢慢培养的，路小琪啜饮了一口果酒，心中无比惬意。
　　近段时间她的午膳都是在自己的金华殿用的，也不知怎的，在将后宫的各个宫殿都逛了一番后，她对美男这件事也逐渐失去了兴趣。毕竟她一向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就算吴彦祖天天在眼前晃悠，也总有看烦的一天。
　　唯一让她另眼相看的也就是林煜了。午休后路小琪总爱去流明宫中听林煜吹箫，有时也不必他做些什么，只要一同坐在树下发呆，对路小琪而言也是她一日中心里最为清净的时候。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直到三个月后宋连城来金华殿请安。他身着桃色长衫，眉目间带着笑意，路小琪在见到他的一瞬间便感觉如同春风拂面，心中竟也宽慰了许多。
　　“连城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回禀陛下，臣已将选秀事宜安排妥当，只待陛下发令。按往常的规矩，一向是定在五月十三，不知陛下......”
　　路小琪闻此心中窃喜，“好啊，那便在五月十三。”
　　“只是这样离正式选秀便不过七日，教导之位尚未分明，不如今日便将各位兄长请来将此事安排妥当？”
　　“不错，导师确实很重要，是一开始收视率的关键。”路小琪自言自语道，她笑了笑，没有管宋连城和凝翠错愕的眼神，挥手招呼凝翠通传各宫主子来金华殿共同商议这至关重要的导师一职。

　　女皇亲令的号召力自然要超过往常，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宫中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宫卿均已在殿内集合。
　　路小琪半倚在殿中央的龙椅上，心满意足地看着各式各样的美男云集于此，待众人向她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之后，她才幽幽开口：“今日召众卿来此，正是为了五月十三的选秀一事。宋贵卿已将基本事宜安排妥当，如今只有教导之位空缺，朕想着众卿均是才艺卓绝之士，教导一事也要劳烦众卿为朕分忧。”
　　话音刚落，宋连城便甚是知趣地起身道：“臣才疏学薄，略通诗文，愿与新人切磋交流。”
　　路小琪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顾青枫道：“顾卿对此是否有意？”
　　着深蓝锦袍的男子起身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当寻得身怀天赋之人细细教导。”
　　如此，便已有了两个导师，路小琪环视四周，想看看有没有自告奋勇之士。众人均是神色各异地望着她，唯独林煜低头品着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路小琪不免出声试探道：“林贵卿......”
　　林煜闻声将手中茶杯放下，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只一眼却给了路小琪极大的压迫感。
　　“无妨，你休息便好。”路小琪很是知趣地止住了话头，免得扰了林煜的雅兴。
　　见林煜这尊大佛在她意料之中的未能请动，路小琪也值得转战他人，见身着紫金长袍的吴唯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路小琪顺势借坡下驴问道：“元卿可有意向？”
　　她眯起眼，细细端详着这张与年轻时的公孙卓有六七分相像的脸，一边在心中谴责姬祈玥欺骗少年感情，真真不是个东西，一边违背自己良心挤出一副和善的笑容。
　　虽然吴唯一脸天真，带着一种不知什么是选秀的迷茫，但见路小琪一脸期盼地看向自己，便点头笑道：“若是玥姐姐需要，阿唯便去做。”
　　路小琪长舒一口气，笑道：“那教导一职便由宋贵卿、顾贤卿、吴元卿三人担任。连城，你这次身兼多职，这几日难免辛苦些，朕予你代君后之职理六宫之事。选秀之事兹事体大，关乎皇家颜面，新人七日后便会入宫，之后会在宫中教导三月，众卿今后要配合宋贵卿，切勿再起争端。”

　　把权力给林长英的人本就是她想要的，加上宋连城做事这般积极，自己如果不给他接着画大饼，怕是会打击他工作的积极性，到时候变成林煜这样，便是再也指挥不动了。
　　路小琪这样想着，不由看向林煜，在众人对宋连城无尽的祝贺和恭维声中，他依旧安静地品着茶，一丝眼神都未给过别人，包括路小琪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与世隔绝的世界中。
　　“阿煜，”路小琪终是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你在想些什么？”
　　听闻此言，林煜拿着茶杯的手颤了颤，这才看向女皇淡淡一笑，“臣只是觉得，宫中要变得热闹起来了。”
　　“怎么，你不喜欢？”
　　“不，想到宫中会多些有趣的人，臣倒是觉得日子也不会那般无趣了。”
　　路小琪点了点头，“朕也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