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同伴》紫双爻

12、闹学

　　三人刚拐出回廊，金铛激动地一掌拍在夏嬉嬉背上：“可以啊！嬉姑娘！我还担心你过不了呢！没想到这么顺利！”

　　　　夏嬉嬉吃不住力，打了个趔趄。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姑娘都站不稳了！”金叮扯开金铛的爪子。

　　　　“我高兴嘛！”金铛嘿嘿笑着。

　　　　“我们现在去哪儿？”夏嬉嬉问。

　　　　“老朴的办公室，快到了！”金铛朝右前方努努嘴。

　　　　夏嬉嬉抬眼眺望，同她们穿过一条□□，行下台阶，进入教学楼走道。

　　　　一间间教室空空荡荡，走道尽头一扇红漆木门半掩着。

　　　　“老朴！我们把人带到了！”金铛霍地推开木门。

　　　　门内一男子拉着脸出来：“没大没小的像什么样子！”

　　　　待瞅向夏嬉嬉，又堆起一脸笑：“你的入学档案我已经整理好了，在这里签个名字就可以。”

　　　　说着，递来一支笔。

　　　　夏嬉嬉接过笔，心虚地向上瞄了眼，发现男子就是早上面试并录取她的那位男考官。

　　　　“我是农业学部的教务长，青朴老师，热烈欢迎你的加入！签这儿……”

　　　　他介绍完，指着纸张右下角。

　　　　夏嬉嬉捏住笔头，调整来调整去，写下的名字还是歪歪扭扭。

　　　　她低着头，暗叹了声，不好意思地把笔还给老师。

　　　　“没事，多练练就好了。”

　　　　青朴老师压根不在意，抬手瞧了眼腕表，说：“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金叮金铛，你俩带新同学去熟悉熟悉实践课的内容。”

　　　　“好的，青朴老师。”金叮回道。

　　　　“嗯，等等！”

　　　　三人正准备转身，青朴老师忽叫住她们：“夏嬉嬉，农业学部对学生的着装有要求，最好穿宽松的长衣长裤，明天不要再穿裙子了。”
　　夏嬉嬉一愣，随即应下：“唔，知道了！”

　　　　“她今天上完早课，明天自然不会穿的！”金铛回头，大咧咧地驳了青朴老师一句。

　　　　没等青朴老师出言训她，拉着夏嬉嬉拐了个弯儿绕远了。

　　　　“你别看老朴今天穿得斯斯文文的，他平时和我们一样下地干活！一点儿架子都没有！”金铛悄咪咪地告诉夏嬉嬉。

　　　　“他到底是□□，你言语上也该尊重些，”金叮说到金铛脸上，“要是传到外头，议论我们金家无法无天，目中无人，多不好！”

　　　　“我有数！你别老念叨了！外人面前我何曾这样？嬉姑娘又不是外人！”金铛满不在乎。

　　　　眼看二人吵得要跳起来，夏嬉嬉打岔道：“什么是实践课？为什么要穿长衣长裤？刚才青朴老师没讲清楚呀！”

　　　　“是这样的，嬉姑娘，”金叮转向她回答，“农业学部的课程由实践和理论两部分组成，一般上午是实践课，到田里干活，下午则回到教室，学习理论知识。”

　　　　原来如此，难怪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夏嬉嬉心下了然。

　　　　金铛见她状若犹疑的样子，以为是怕下地干农活，立马拍着胸脯保证：“嬉姑娘，你放心！有我和金叮在，你去实践课就是走个过场！绝不会让你受累！”

　　　　“我从小帮家里种田，习惯了就还好，你可别把我想得太娇气了！”夏嬉嬉仰脸笑道。

　　　　“学部的庄稼地在哪里？很大一片吗？种了哪些菜？”她连问。

　　　　“稍微有点远，”金叮走在前头介绍，“整个后山全是菜地果园，品种很多，有绿叶菜、茄瓜、根茎类、水培养殖……”

　　　　金铛憨憨地摸着后脑勺，莫名被金叮敲了一下，反应过来，赶紧跟上。

　　　　道同学院所处的主峰不高，且沿路修了石阶，夏嬉嬉轻轻松松地爬到了山顶。

　　　　俯瞰而下，好一片青绿茐荣！四四方方地一块块梯田甚是养眼。

　　　　田埂上不时有人影晃动，都大着嗓门聊天说话，喧嚷声此起彼伏，混合着枝梢上鸟语，水塘里的蛙鸣，整个后山像是煮沸了般欢腾活跃！

　　　　“嬉姑娘，那两块玉米地是我和金铛种的，这两天的主要任务是除草。”

　　　　金叮指了指左下方的两块田，不知从哪儿拖出两把锄头，和金铛一人一把。

　　　　“我的呢？”夏嬉嬉摊开手，意思是自己也需要一把。

　　　　“我给你借一个，等着！”

　　　　金铛往右边跑去，不一会儿，拿了个小镰刀回来，交到嬉嬉手上。

　　　　“悠着点，很锋利的！”她嘱咐。

　　　　“我会用！”

　　　　嬉嬉握着镰刀木柄，将刀尖扎进土壤，熟练地借力下坡，钻进玉米地里除草。

　　　　“嘿！真行唉！”

　　　　金铛和金叮会心一笑，随之跃下土坡，三人一块忙活。

　　　　“嬉姑娘，你割的时候慢点，草汁溅裙子上怕是洗不掉。”

　　　　“到时紫姨太怪罪下来，我不好交代。”

　　　　金叮像个老嬷嬷，一直在离嬉嬉不远的地方看着，时而唠叨两句。

　　　　“哎呀，我心里有数的。”

　　　　夏嬉嬉常常忘了她与粗犷外形不成比例的细致，熟络后，话也多了起来：“你和金铛有学上，为什么要去金家当保镖啊？”

　　　　“我和铛铛记事起，就一直在金家生活，从没见过父母，老爷安排什么，我们就做什么。”金叮语气低沉。

　　　　“叮叮！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们现在吃得好穿得暖，有学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金铛情绪激动，擦着汗突然窜进来质问。

　　　　原来，她们也是金老爷的养女，夏嬉嬉暗暗感叹，见二人又要起争执，忙岔开话题：“我肚子饿了，咱们中午去哪儿吃饭？”

　　　　“去食堂！学院有大饭堂！”提起吃的，金铛劲头十足，早把刚才的谈论抛诸脑后。

　　　　“时间到了，现在就去吧。”

　　　　金叮一面说着，把金铛扔下的锄头和夏嬉嬉的小镰刀一道收了，塞进草窝。

　　　　夏嬉嬉学金铛一蹦一跳地下台阶，金叮瞧着不放心，赶来扶她：“嬉姑娘，仔细脚下的碎石，别滑倒了。”

　　　　“我以前住苍芜村，上下山全是土路！这石阶对我来说好走得很！不用扶！”

　　　　夏嬉嬉挣开金叮的胳膊自己走，金叮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山上陆陆续续有戴斗笠的学员下来，平路上行走的人也渐渐多了，都往食堂方向涌。

　　　　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中，夏嬉嬉终于挤到了食堂。

　　　　她从没见过这么多人一起吃饭，好奇地四处打量。

　　　　“嬉姑娘，你和金叮坐这里！我去打饭！”

　　　　金铛找了三个空位，把斗笠摘下来放在其中一个空位上，急匆匆地跑了。

　　　　金叮用袖子把空位的桌沿凳子擦了又擦，招呼夏嬉嬉：“嬉姑娘，可以坐了。”

　　　　“嗯，谢谢！”

　　　　夏嬉嬉伸脖子望着被围堵的打饭窗口，挺想过去参观参观，但……哎，还是算了。

　　　　转眼的工夫，金铛端了两托盘饭菜放到她眼前。

　　　　“刚出炉的肉饼！蒸蛋！红烧蹄膀！我再弄点喝的！”

　　　　说完，风风火火地去了。

　　　　“嬉姑娘，趁热吃。”金叮烫了双筷子给嬉嬉。

　　　　夏嬉嬉夹了个肉饼，才咬两口，金铛又端来两托盘，桌子快放不下了。

　　　　“冬瓜老鸭汤！瘦肉菌菇粥，还有雪梨银耳羹！姑娘想喝哪一样？自己挑！”

　　　　金铛笑呵呵地坐下，把斗笠挂脖颈后，开始往嘴里狂塞食物。

　　　　金叮的吃相和她差不多，也狼吞虎咽的。

　　　　夏嬉嬉昨日在金老爷生辰宴上吃了太多肥腻之物，此时肚子还有点难受。

　　　　她选了碗热腾腾的雪梨银耳羹，捧到嘴边，慢慢啜着。

　　　　“哼！每回好肉好菜都让她抢走了！学院怎么能让如此粗鄙野蛮的人和我们一个食堂吃饭？！”身后突然传来几句刻薄话。

　　　　夏嬉嬉回头，见六姑娘迎蓉和两个高挑女生端着托盘找位置吃饭。起先并未在意，可她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迎蓉！你选的什么倒霉位子？看她们吃东西的样子我要吐了！”

　　　　“迎蓉，和俩野人凑一块的丫头，就是金家新来的那个乡下拖油瓶吗？！”

　　　　“你们声音小一点！”金迎蓉出言制止。

　　　　“怕什么？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她能怎么着？听说啊，她姐姐得了很难治的妇人之症！会传染！”

　　　　“哎哟！金老爷真是心大！竟然把这么个千人骑万人压的破烂玩意儿收在金家……”

　　　　话音未落，一碗滚汤砸在了两个嚼舌根的女孩身上。

　　　　“啊！啊！神经病啊！”两个女生烫得哇哇乱叫。

　　　　啪！啪！接着是清脆的两巴掌，落在她们脸上。

　　　　“你敢打我！你凭什么……”两个女生难以置信地瞪着已站到她们面前，气得面红耳赤的小身板。

　　　　没等她们意会过来，夏嬉嬉一手一个，薅住俩女生的长头发，边扯边警告：“再说我阿姊一句坏话试试！下次就不是淋热汤扇巴掌了！”

　　　　“啊！啊！”两女生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不停地挣扎，夏嬉嬉吃不住力，三人扭打在一块。

　　　　“嬉嬉，快放开！她们是我朋友！”金迎蓉急道，试图拉开三人。

　　　　“你交的什么狗屁朋友！再拉我连你一块打！”夏嬉嬉用脚踹开迎蓉，喊道，”叮叮铛铛！过来帮忙！”

　　　　“嬉姑娘，我们的职责是保护你的安全，不能帮忙打架。”金叮为难道。

　　　　“我早就看她俩不爽了，该打！嬉姑娘你撑着些，要是有人敢威胁你的性命，我马上过来！”金铛兴奋地跳上凳子。

　　　　金迎蓉一屁股坐地上大哭；“你竟然踢我！你们都欺负我！你一个乡下来的拖油瓶怎敢如此放肆！我可是金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

　　　　尖厉的嗓音炸的夏嬉嬉耳朵疼，抽出空来朝她嚷道：“拖油瓶怎么了？你不就是个庶出女吗？谁比谁高贵？”

　　　　“你!你……”金迎蓉震惊到说不出话，哭得更大声了。

　　　　“谁？！谁欺负我妹妹？！”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学生拨开围观群众。

　　　　“哥！”金迎蓉撕心裂肺地喊了声。

　　　　男生见此情形，也不问事出缘由，立马招呼身后带来的人：“给我上！打一个算一个！看她们以后谁还敢欺负我妹妹！”

　　　　金叮金铛察觉情况有变，连忙加入进去，保护夏嬉嬉。

　　　　打架的上蹿下跳，看热闹的加油助威，前来管制的□□被拥堵的人群排挤在外，场面一度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