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变》阴天失格

2、第二章

　　一上午光阴转瞬即逝，等下午摸出手机，江郁才想起还要去基地上交研究结果。

　　他收拾好自己，带上报告单准备离开，结果刚走到门口，就感到腿上有一股力在阻拦着他，一低头，就看见小灰正吃力地咬着他的裤腿，整只狼摊成一张饼。

　　江郁站在原地犯了难，看出小灰眼里的坚持，他只得无奈地抱起它，最后妥协着一起去基地。

　　走在街上，江郁敏锐地感到了不对劲，人们好像都在诚惶诚恐的躲避着什么，不安的情绪传染力极强，他将恒温箱由提着改为抱在怀里，加快了去基地的速度。

　　刚到基地，江郁就看见正大门被围的水泄不通，其中还有几个熟面孔。

　　当年他就是被那几个人半胁迫着进入基地，除了低到发指的工资，还被迫拥有了充实的工作。因为位置原因，他很少和异能者碰面，但近些天，反常的几率大大增加了。

　　他收回视线，从侧门进入研究室。

　　整个过程还算顺利，直到江郁到达研究室门口。

　　一个稍显瘦弱的木乃伊直立在门口，江郁有些措不及防，站在原地迟迟未能迈出一步。

　　片刻后，木乃伊身上的丝带开始转动，消失，江郁也终于看清面前人的样貌。

　　黑色短发，头顶长有细长触角，眼睛中的瞳仁占据大半，这使他带有一种神秘感，身后是一双巨大的蝶翼，黑粉交织，绮丽的花纹遍布翼身。

　　异能者，江郁在心里过了一遍这个称呼，双方都没开口说话，而是注视着彼此。

　　对方也有点呆愣，见江郁确实没有询问他的意思，只能主动开口“你好，我想借用一点异性抑制剂，可以吗？”

　　江郁有些惊讶，在他的记忆里，异能者似乎都带有天然的压迫感，这么轻声细语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既然对方能找到这里，就说明他也是基地的人，江郁很快答应了，推门进入研究室，找到试剂递给对方，还不忘交代他“试剂只能维持六个小时，谨慎使用。”

　　大部分异能者都带有原形元素，除了个别高级异能者，他们可以自由化形，伴生能力也往往更加强大。

　　级别只有同为异能者才可以看出，江郁只能依靠危险程度来定义他们。

　　对方点头道谢，视线却在触及恒温箱的那一刻慌乱起来，他有些僵硬的露出笑容，侧身从江郁空着的右手边离开。

　　江郁没注意到他的不自然，把小灰安顿好就去地下室中心提交报告，回来时就见小灰仰躺在恒温箱里睡着了。

　　它一觉睡的很长，直到江郁拟好下次实验方案，离开基地都没醒来。

　　为了让小灰睡得更舒适，江郁抄了近道回家，那是一片废弃的居民楼，墙体破裂，连路灯都没有。好在有微弱的月光，江郁迎着光在小巷里穿梭。

　　临近一个拐角，咒骂声突然传来，“要你们两个废物有什么用，一个普通人都看不住，杀了也别让他跑了。”

　　话落就有人殷勤附和着“是是是，我们下次一定注意，老大别生气了”。

　　江郁停在拐角，仔细听还能听到小孩的啜泣声，然而这声音却让场面更加焦灼，那人恶声恶气地吩咐道“去把角落那个小孩带过来”。

　　听到脚步声响起，江郁立刻转身把小灰放在一间废弃的房屋里，然后一个人回到拐角处，他探出头观察情形，那些人处在死胡同里，三个异能者背对着他，地上是被抓来的人，身上带伤，最大的也才十几岁。

　　江郁有些着急，他想制造动静来转移异能者的注意力，但对方却有恃无恐，根本不在乎那点声响。他伸手摸向口袋里的迷醉剂，在基地多年，他早已养成习惯，随身带着药剂。

　　眼看那个孩子被掐着脖子拽起，江郁心一横，直接从拐角出来站在他们背后。然而下一秒他生生僵在原地，阴森可怖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终于出来了，躲在角落那么久，能听清吗？”

　　对方转过身，隔着不远的距离和他对视。

　　心跳如擂，江郁感觉血液倒灌，脑海乱成一团，他捏紧了试剂，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异能者踱步走来，就在他看清那人的下一刻，眼前骤然昏暗，他被人捂着眼带入旁边的楼道。

　　眼上的触感强烈，他想挣扎，却被人放开，视线归于清明，江郁抬起头，措不及防的对上一双蓝眼睛，一瞬间的冲击让他心脏回到原处，对视只有几秒，对方看他一眼后就离开了楼道，临走那一刻，灰白色的发稍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江郁愣在原地好一会儿，等对方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刚刚…，是小灰？

　　他向前走了几步，看见小灰背对他，面对着那群异能者站立，地上的影子拉的很长，江郁整个人都浸在阴影中。

　　加勒看着眼前的人，瞳仁因感知到危险而变得狭长，显然他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出于本能，他示意身边人动手。

　　另外两个异能者得到指令，一起向小灰走来。然而小灰却没有动作，江郁有些着急，等那两个异能者走近，小灰突然伸出手揪住其中一个人的衣领，像扔垃圾一样扔到另一个异能者身上，两人因为惯性，齐齐向后栽倒，摔在地上。

　　加勒被眼前这一幕蠢到，久久没有动作。

　　这时小灰向前走去，跨过两人来到加勒面前。江郁看着事情的走向，大脑宕机。在他的视线中，加勒伸出手，顷刻间就有一条带刺的藤蔓从上面浮现，朝小灰刺去。

　　下一秒藤蔓被抓在手里，动物系异能者往往比较灵敏，加勒看着被束缚的藤蔓，露出阴沉的微笑，在小灰的视觉盲区，藤蔓慢慢伸长，锁住了他的双脚，植物系异能者往往更加善于伪装。

　　加勒的笑容扩大，有了几分真心实意，他伸出另一手，手上变幻出一把铁锯，锯齿锋利，泛着银光，然而他并未如愿在对方眼中看到恐惧，相反，那双蓝眼睛里弥漫着淡淡的不耐。

　　随着锯齿贴近，加勒彻底放下心来，本想开口嘲讽几句，声音却突然顿住，他低头看着刺穿腹部的钢筋，上面还沾染着鲜血，空气中的铁锈味和血腥味交织，藤蔓和铁锯一齐收回，他半跪在地上，眼里是罕见的迷茫。

　　角落里的江郁将一切尽收眼底，他亲眼看见，那个异能者背后出现了另一个蓝眼睛，他捡起地上的废弃钢筋，干脆利落地刺穿了加勒的腹部。随着小灰转身的动作，江郁看见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他不可置信地上前几步，另一个人却骤然消散，异能者的世界比他想象中更加瑰丽神秘，两人间隔不过数步，但又不止数步。

　　尽力忽视对方的目光，江郁朝着被绑的人群走去。一群人像扎堆生长的蘑菇挤在一起，江郁利索地解开绳索，让他们离开。

　　最后一个小孩缩在角落里，头埋在膝盖上，感受到有人接近才抬起头，江郁看见他的一只眼睛流着血，半边脸上都挂着血迹，他的身形异常瘦弱，明明被其他孩子遮挡着，却好像伤的最重。江郁替他解开绳索，嘱咐他早点回去，临到走时又加了一句“不要再来这里了，很危险。”

　　那个小孩只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开。

　　解决完这群小孩，江郁才想起身后还有一个大麻烦。

　　实验室费尽周折关押小灰的原因似乎显而易见了，江郁有点心累，尽管普通人的困境并非全由异能者造成，可他们依然是最大助力和受益者。

　　他看了小灰一眼算作打招呼，然后低头离开小巷，如今小灰已经恢复能力，看起来不再需要他的收留。

　　对方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江郁心里坠着一块大石头，只想赶快回家，走出居民区，借着路灯，江郁看见了身边的影子，他无奈回头，看见小灰正提着恒温箱站在他身后。

　　江郁不解，询问道“有什么事吗？”脑海里还在想着对方是不是有什么忘在他家里了。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对方言简意赅地回复他。

　　江郁思考一番给出建议“往前面走300米有旅馆，或者右拐500米处有一个大型商场，里面有长椅。”

　　言尽于此，江郁上前接过恒温箱，但对方却没松手，猜测可能是有了感情基础，江郁很体贴地没再坚持。

　　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一句话如平地惊雷砸在他耳边“可以去你家吗？”

　　江郁“……”

　　最后两人还是一起回了江郁家，一进门对方就跟木头一样杵在客厅，干站着，江郁忙着收拾上午的残局，房间诡异地持续着平静。

　　最后江郁实在看不下去，让他坐在沙发上，从柜子里抽出一张个人信息收集单，递给他写。江郁则坐在沙发另一边，思考着再生药剂的突破口。

　　对方写的很快，三两分钟就写完递给江郁。

　　姓名：陆让尘

　　类别：异能者

　　特征：白狼

　　江郁还没从弄错对方品种的尴尬中缓过来，陆让尘就开口解释道“我是实验室的异能实验品之一，最近一次药剂测试让我陷入信息紊乱，被迫化形后遇到你”。

　　江郁猜测对方应该是被长期关押，因此说出的话有些语不成句。大致明白了其中缘由，江郁心里那股别扭也烟消云散了。

　　他点头示意明白了，然后腾出沙发让对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