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北渊凉

16、第六章

　　“大封？大人？”东方不败语调微怪的重复白花花的重点字，挑眉投以疑惑的视线。面色微变的封琅忍不住以食指轻揉太阳穴，看着东方不败探究的眼神终是叹了口气，“是我大哥，封瑄。”耸了耸双肩，封琅居高临下的瞥了眼跪坐在地上的白花花道：“你来给东方解释一下他的性子好了……”
　　看着两人那种说不出的表情和诡异的话题，东方不败不由得微敛眉，疑虑的启唇：“是……个怪人？”
　　谁知白花花竟是摇了摇头，些许忧郁的望了望漆黑无光的夜空，“嘭”的又变成了白猫的状态，“你能想象一个分明玉树临风的人，骨子里其实是流氓么？”长长的猫尾晃了晃的蜷缩在脚边，白花花提起前爪挠了挠颈窝，“喵”了声又道：“大封大人在城内的‘翠羽画舫’。”
　　说罢，白花花“哧溜”的就窜入了草窝里没了踪影。
　　翠羽画舫，江南数一数二的水上青楼。
　　里面的姑娘个个琴棋书画都精通，容颜也都是出了名的绝色，各种各样的绝色。
　　当然，其价钱也不是一般人所能丢出去的。

　　封琅只是觉得理所当然，看向东方不败说道：“若你不相见他，我们就避开好了。”“避？”眼神微凛，东方不败握紧彼此交扣的手指，骄傲的扬着脑袋回视封琅带了宠溺的灰黑眸子道：“他，是你封琅的大哥。也，将是我，东方不败的大哥！”
　　些许赞扬的一笑，封琅忽而想起什么的从怀里摸出一包布裹，神色微幽深的说：“这是一百七十二根银针，以焚灭一百七十二个上神。若用以杀邪魔恶鬼，则不损失银针数量。”
　　怔惊的看着把白帕里的一堆又细银针，看起来分明和他所用的绣花针无区别，东方不败将视线移向封琅，唇瓣轻抿着，幽黑的眸子浮了浅浅的水汽。封琅轻轻一笑，低头亲吻那翘长的眼睑，把针慎重的放入东方不败的手里，缓了声说：“把以前的针都换了吧……东方，以后总会更多的碰到离奇诡异的事情……算是多个保证。”
　　这样的话让东方不败微敛眉，眼帘微垂，“你会在身边，不是么。”
　　封琅叹息，双臂环过东方不败的腰肢，十指交扣在这人的背后，视线掠过了比成年男子来得单薄的肩头道：“可，我并非时时伴在你身侧。东方，我并非如你所想象的强大。”

　　“你是。”执拗而不可更改。

　　那双眼，清晰的倒映着封琅的容颜，有着全然的信任和笃定。

　　“呵……”忽而轻笑，封琅看着因此而微怒瞪着他的东方不败，嘴角轻扬的说道：“去‘翠羽画舫’罢，东方可……要有点心理准备。”东方不败只是轻挑眉，对于封琅所说的“心理准备”不置一词，将那银针收入了怀里，“我是你妻子不是么？”
　　封琅眼里流转着笑意，点了点头，携着东方不败离开这血染了的草地。
　　待他们离开后，平静的水似乎变得躁动起来，一点点的蔓延出了的浸湿土壤。乌云散去，染成银色的水淌至那些被封琅截断的肢体。
　　“咕噜骨咕噜噜……”
　　似乎被煮沸般，大大小小的血泡侵蚀无生命的血肉、筋骨，然后完全的渗入了透着诡异暗红的水里面。
　　水泡涨至婴孩拳头般大小，“啪”的声碎裂成了细细的小血泡，然后再涨大、破裂，如是无休止般的重复着。
　　血水，一点点的退回水潭里面，留不下半点痕迹。
　　夜色如旧，清辉散了这个黑暗的世界。

　　几近黎明的翠羽画舫已是陷入了平静的时间里，廊角悬挂的红灯笼伴随着风波微微的晃荡着，洇散了微醺的烛火。
　　船舱轻掩间轻纱露出一室的馨香，浅浅的如无色的氤氲糅合在了风息里面。
　　两人无声的上了船，走在镶刻着各种旖旎妩媚，甚至是栩栩如生的墙画、门画的通道里面，东方不败随意的瞟了眼那些香丽的刻画，一张脸微微的发热。
　　察觉到东方不败的异样，封琅将这人抱得紧了些，脚底生风般一溜的消失在回廊转角——是通往二层的楼梯，在倾斜的转角正好有个缝隙位。东方不败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视线顿时昏暗下来，抬眉看去只能瞧见那双凝聚着幽深暗蓝的灰黑眸，下意识咽口水之际双唇被冰凉的柔软感所掳获。

　　“啊……”发出声低低的惊叫，东方不败只能埋怨的瞪向突然乱来的青年，那双眸子里分明流转着邪孽的歪笑。
　　唇齿相交，吞咽着不只属于谁的气息。
　　禁了太久的身体忍不住的靠近封琅，东方不败眼神微微迷离的半阖着，双臂绕上了封琅的颈项，十指没入了那冰凉的银发间微微的收紧手指的力道。
　　“哈！”分齿间，东方不败发出低低的喘息，迷离水雾的黑瞳有着不掩饰的渴望。“咕噜”的一声，东方不败吞咽口水，背部被积压在并不平滑的木墙上，烙得他微敛了眉宇道：“混、混蛋啊你……”
　　挑眉，封琅亲吻那湿濡的嘴角，一双手却不规矩的钻入那单薄的红袍之中，依照着记忆的轻抚指腹所触及的滑腻肌肤。封琅轻轻啃咬着东方不败发热的耳垂，轻笑说：“分明是东方想要，怎又怪到我头上？”
　　“唔哼！”嘤咛着，东方不败的衣衫早已被解开，零零散散的滑至他曲折的臂弯处，手指用力的扯进埋在他胸前的脑袋上那头发。一阵发软，手指搭在封琅的肩头，东方不败半眯着眼的微扬脑袋，保持着清醒的问道：“那……银针，能杀你么……”
　　封琅动作微停，抬头看着勾起一抹邪笑的红艳人儿，话语间余光凛色的瞟了眼身后的说：“我并非……上神啊。我的东方……”

　　站起来，封琅仔仔细细的整理着东方不败散开的衣衫，对上那微困惑甚至是露着震惊的黑眸，忍下推到的冲动说：“有人想免费看无边美色……东方你说，我能给么……”
　　风，逆转。
　　视线豁然开朗，目光所及却是间甚是奢侈的高雅厢房。
　　一片纯白，白得毫无杂质。
　　如雪的白。

　　封琅搂着东方不败坐在圆木桌的凳子上，神色淡漠的看向对面执扇浅笑的俊儒青年，“大哥，真是好兴致。”
　　大哥？封瑄？东方不败垂眉间敛去了眸子里的惊诧，看向笑得人畜无害的青年——与封琅一样的白发，不过却比银白还要来得极致的白，是那种被漂到了骨髓的白。青年五官很深，眼眉间倒是和封琅有八九分相似，只是那双唇很薄，饱满的粉色薄。
　　“兴致再好，也不如三弟的。”青年优雅的开了大半的折扇，嘴角微勾的划出恰到好处的柔笑，目光温和的落到了东方不败身上，拱手作揖道：“这位，便是素未谋面的弟妹了吧？在下乃是他大哥，封瑄。”
　　稍稍一顿，又道，“若不介意，也唤一声‘大哥’如何？入得了三弟眼的人，自有资格成为尔等兄弟所认同的弟妹，抑或嫂嫂。”
　　封瑄的嗓音很柔软，比起江南的水又来得多了分冷气，却是异于的悦耳。
　　心神微晃，东方不败垂眉，手袖掩唇的轻笑一声，作怪的笑看眼面色微沉的封琅方才将视线落在了等候他回应的封瑄身上，吊着嗓音发出些许尖利的声音：“大哥~弟妹见过大哥……”

　　作假的嗓音饶是封琅也不由得起了层浅浅的鸡皮，黑袖里的手捏了下东方不败的腰肢，表情微微软化的看向轻咳的封瑄道：“大哥突然到来，是有事？”
　　“闲来无事转转罢了，”封瑄给了个微笑，折扇“啪”的合上说：“顺便看看三弟怎样罢了。”
　　瞥向东方不败，封瑄柔软的眼底流过一丝冷意，半垂了眼帘又是说道：“三弟，不觉有些莽撞了么？”
　　封琅自是明白封瑄所指何意，冷笑不语。东方不败细长的手指轻摁在那布裹，黑眸里的笃定之色看得封瑄有些惊诧，“大哥。丈夫给妻子东西。饶是长辈，也……毫无情面可说。”
　　“啊？”封瑄故作不明的眨了下眼，折合的扇子轻轻敲打着桌沿，笑看向乖巧窝在封琅怀里的东方不败，“我有说些什么？弟妹是想多了些。”说罢，还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发出含糊的应和声音。
　　三人以茶代酒的浅酌片刻，屋门却被敲响。

　　封琅睨视着似笑非笑的封瑄，再低头看向有些睡意的东方不败，“想睡了？”
　　眼神分明是慵懒的瞧了眼轻纱幔布后忽隐忽现的大门，却有股凌人的杀气自东方不败身上漫开，眨眼消匿无踪，软着嗓子说：“想杀我的人那么多……怎么睡？”
　　“呵！”轻笑，封琅摸了摸东方不败的头顶，“没关系……”
　　话音未落，十来个身手不错的杀手自皆破门窗而入，或刀或剑，或暗器的全朝他们迸发。东方不败什么也不做的被封琅抱在怀里，游走在刀光剑影之中，太过刺目的反光让他别开了脑袋道：“封琅……”

　　“明白。”

　　东方不败的语音里有着不耐烦，封琅和封瑄都听得懂，只是那群势必要杀了他们的人却不是那么明白。
　　黑色的绸缎凌空出现，如之前那般将这么人折杀成了数段，或者还要来得小段一些。涓涓血水无声的溢开，渗入了木质地面的缝隙中。
　　喷出的血液在白色的纱幔画了栩栩如生的梅。
　　娇艳欲滴的梅。
　　血色的梅。

　　一侧安静坐在凳子上冷眼旁观的封瑄不语一笑，打开了香炉盖，换了里面的焚香。在他盖上顶盖之时，淡淡的雅香驱逐了满屋子的刺鼻血腥味，不留痕迹。
　　“三弟啊，”封瑄轻轻扇着扇子，瞧着那些还在溢出血液的断肢，叹了口气：“你怎还是改不了这杀人手段？”封琅递了个冷淡的眼神，身影一闪，数支长箭“铮”的没入了他刚才所站的地面之中。
　　顺带的，还有火油气味。
　　东方不败微敛眉，却是不懂谁将他的下落泄露出去。如今知道他下落的不过两人——封琅和封瑄，或许可以加上他自己——三个人。

　　没几下，屋子似乎成了箭窟窿了，随之另外几只带火焰的长箭没入，屋子“蹭”的陷入一片滔天烈火之中。
　　然，他们却安然无恙的坐在凳子上，那些火焰被隔绝在一个无形的壁幕之后。
　　“大哥，”沉默片刻，封琅微敛眉的开了口，“你真的很无聊。”
　　“哎呀呀！”怪叫一声，封瑄扇口轻抵在鼻尖，笑眯了双眼的好心道：“不这么做，你们还得要避到什么时候？躲猫猫的游戏，太闷了不是？”
　　一场短暂的谈话，将泄漏的原凶也给找到了。对于封瑄的话，东方不败也是表示赞同，倒是环视已经一片漆黑，甚至断裂房梁的周围道：“你们想等船被烧尽，抑或火被扑灭后，被人当宠物看待？”
　　“怎会？”封瑄眯起的眼划过流光，嘴角的弧度渐深，“那样……三弟还不得弑杀我啊……呵呵。”笑出声，折扇在他的手指间转了个圈，又说：“你们……慢慢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