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已熟》黄碧玉

18、十八朵樱花

　　苏湘原本只是有感而发的一篇微博引起了那么多讨论，她第一反应是很慌。过些天她鼓足勇气找到齐樱道歉，担心因为自己给齐樱惹了麻烦。
　　齐樱在拍摄间隙见苏湘，给她冲了一杯挂耳咖啡，温声道：“我应该感谢你，因为你的宣传，我们工作室又多了很多邀约。这些天太忙了，等忙完我再请你吃饭表示感谢，好吗？”
　　苏湘点头，捧着咖啡杯，被齐樱今日一头散开的蓬松卷发吸引了注意力，心里想着就问出了声音：“请问你的发型在哪里做的？好自然好好看啊！”
　　齐樱被问得一愣，看一眼身后的镜子，今天早上赶时间，头发没吹干就没有扎头发，现在自然干的一头自然卷厚厚地堆在脑后。
　　齐樱抓一抓头发俐落地编辫子，答道：“我妈妈做的。哈哈，开玩笑，我是自然卷。”
　　苏湘惊道：“自然卷可以卷得这么漂亮的吗？果然老天爷都是偏心美女的！”
　　齐樱辫子还没编完，外面化妆间有吵闹声传来，她便几下卷起来用鲨鱼夹一夹，走出去看什么情况。
　　“客户不满意化妆师化的眉形，已经改了几遍了……”小东给齐樱解释。
　　原来的化妆师走了，开年以来都是临时跟化妆工作室借的化妆师来顶住，按天结算工资，但是常常换人，水平又不稳定，所以总是会出现这种情况。
　　客人今天要拍的是唐朝风格，化妆师化的眉毛英气，单看是好看的，但是同整体妆发就很不搭。
　　“要不要……让我试试？”苏湘捧着咖啡杯在旁边小声道。
　　齐樱想起来，上次来拍照，服化道都是苏湘自己解决的，开始还以为是她自己在外面找了专业造型师，问了才知道是她自己弄的。
　　齐樱信任地看着苏湘，点点头。
　　苏湘上前对客人道：“你的眉毛比较浓密，我需要给它修细一些，可以吗？”
　　客人前面已经被搞得不耐烦，带着情绪道：“为什么！修坏了，你能赔给我吗？”
　　苏湘笑着很温和地说：“因为今天整体的妆面都是很温婉的，但是你的眉毛存在感太强了，怎么画都觉得很突兀对不对？”
　　客人不情不愿地点头。
　　“所以，我们把眉毛修得细长一点，微微弯起来，和整体妆面就很和谐了。而且，眉毛细一点，你眼睛的神采会更突出。要不要试一下？”
　　客人愿意试一下，苏湘便修了眉毛，再略微地勾勒一下，眼下扫了一点若有似无的腮红，再在额心贴上一枚小小的花嵌，整张脸就活了起来。
　　“对对对，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客人激动地说。
　　齐樱带苏湘回到接待室，问道：“你是专业学化妆的吗？”
　　苏湘不好意思地冲齐樱笑一笑：“不是，我就是业余爱好。我念的三本，学服装设计，我没什么天分，估计也就是混个文凭了。大学老师管得不严，我们同学都玩cosplay，我经常给他们化妆，时间久了觉得也挺有意思的，自己就找一些视频啊资料啊自学了一点。”
　　齐樱问她：“你毕业了吗？”
　　苏湘答道：“今年就毕业了。现在同学都去找工作了，我也在找，但还没找到……”
　　齐樱说：“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工作室小的话，来这里做化妆师怎么样？”
　　苏湘吃惊地用手指着自己问道：“我？化妆师？”
　　“对，上次你给自己化的妆非常漂亮。刚刚你动手改那几处也非常神奇，你的审美很棒，沟通能力也很好，如果你喜欢化妆的话，可以考虑来试试！”
　　齐樱鼓励着苏湘。
　　“工资的话，我们还有讨论的空间。主要看你愿不愿意来试一试。”
　　苏湘只考虑了两三秒，便一口答应：“太好了！我其实很害怕去写字楼上班，可以当化妆师的话就太酷啦！”
　　齐樱提醒道：“可是，忙起来会很累哦！”
　　苏湘笑道：“没问题，我的精力充沛！这下，我也能体会到和美女老板一起工作的快乐啦！”
　　齐樱扶额，看来苏湘也是小东那微博的粉丝之一了。
　　“不过，老板，你还是考验一下我的手艺再聘我吧！免得，免得我来了给你搞砸了。”
　　苏湘毕竟没有真的干过化妆师的工作，还是有些打怵。
　　还有客人在等着拍摄，齐樱也不好多耽误，便约定过两天再来，现场考试。

　　齐樱不知道什么时候尚嘉安和小东这么熟了，三天两头看到尚嘉安来找小东。
　　尚嘉安熟练地从冰柜里取出冰块，放在咖啡杯，淋上手冲咖啡液，递一杯给齐樱，一杯给自己。
　　齐樱接过咖啡，奇道：“你怎么老是跑过来？不是在学校旁边租了自习室复习么？”
　　尚嘉安撇撇嘴道：“我不能出来透透气吗？”
　　“……不是。但是你老跑这儿来干什么？”
　　工作室几乎总是人来人往、鸡飞狗跳闹哄哄的，这做茶水间的员工休息室就巴掌大，只能放下一张圆桌，三四张椅子，再多两个人进来就转不开身了。
　　正想着呢，又有人推门进来，是万桐。
　　“姐，你是说今天没什么客人对吧？咦，嘉安，你怎么在这儿？我说你怎么老是那么晚回家，我妈还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呢！”万桐大剌剌进来坐着，夺过尚嘉安手上的咖啡，喝一口。
　　“诶，这咖啡还挺好喝！还你，还是你自己再冲一杯？”
　　尚嘉安忍耐地挥挥手，自己又转身去冲咖啡。
　　“所以你怎么老来我姐这儿啊？”
　　尚嘉安以为逃过的问题，又被万桐问一遍。
　　他不想答，他怕答案吓到万桐，更怕吓到齐樱。
　　再不回答就显得诡异的时候，小东推门进来了。
　　“咦，怎么都来这儿了？嘉安哥，你上次留我的作业我做好了，你帮我看看？有几个错题我还是不明白。”
　　尚嘉安轻轻松口气，心道，没白教你小子，关键时刻懂得救场。
　　齐樱问：“作业？什么作业？”
　　小东摊开书本和卷子在桌面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我在准备自考……嘉安哥在帮我复习。老板，你不会怪我不务正业吧？”
　　齐樱白他一眼：“你想学习是好事啊，我怪你干嘛，我是这么刻薄的老板吗！”
　　“不不不，老板你人美心善，是天下第一好的老板！”
　　齐樱又问：“我们现在这么忙，你够时间复习考试吗？”
　　小东连忙保证：“够的够的！把打游戏和看搞笑视频的时间拿来学习就够了！而且嘉安哥好厉害，有他教我，我进步飞快！”
　　万桐笑道：“你怎么自己夸自己的！”
　　尚嘉安便肯定道：“小东基础很好，很扎实，只要稍微一复习就有效果了。”
　　得到了老师的肯定，晓东整个人神采奕奕的，一脸崇拜和信服地看着尚嘉安。
　　齐樱觉得好笑，可能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吧。
　　“不过，你们窝在这里学习也不是个事。你们以后复习的时候去我办公室吧，在二楼，比较安静，也比较宽敞。”
　　“耶！我真是上辈子烧高香才会遇到老板你呀！”
　　齐樱起身把咖啡杯冲干净，站起来勾勾手。
　　“走吧，现在就上去吧！”
　　小东对尚嘉安眨眨眼，尚嘉安喝掉最后一口咖啡，扯过万桐手里的杯子，一起冲洗掉，同齐樱刚刚放好的杯子挨在一起放着。
　　“我还没喝完呢！”没人理万桐的抗议。
　　尚嘉安跟着齐樱上二楼，她的办公室一侧墙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人物和风景照片，仔细看，里面的人物不乏社会名流。
　　小东小声道：“我们老板其实超厉害，就是低调，你看这些人的照片随便拿出来一两张做宣传，我们就不愁生意了！”
　　见齐樱没注意，他又道：“但是老板就不愿意！”
　　尚嘉安回身看到齐樱在收拾桌面，是一张两三米长的长方形实木桌，收拾了一半出来，道：“你们可以用这一半，另一半……等我有空收拾了再说哈！”
　　尚嘉安看见旁边的红色小门，问：“那是什么？”
　　“暗房。不是洗手间哈！洗手间在楼下，楼上可没有。”齐樱说。
　　小东在旁边补充道：“那是老板的修仙室，每次都要在里面待好久。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哟。”
　　万桐是来过齐樱办公室的，他站在楼梯喊：“姐，粟奇奇妆快画好了，你快来拍呀！”
　　“粟奇奇？来拍什么？”
　　齐樱凑过去小声道：“前几天粟奇奇二十岁生日，他说粟奇奇说从小到大没怎么拍过照，就骗粟奇奇说我们工作室在搞抽奖，他中了一等奖，可以拍两套写真，就把这当礼物送给粟奇奇了。”
　　尚嘉安靠桌站着，齐樱突然靠过来，手掩住唇跟他低声讲话。他一低头，就看见她的头发散在他的胸前，她白净的脸几乎要挨上他的帽衫绳结，她的唇活色生香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别露馅儿，知道了吗？”
　　齐樱见尚嘉安不答，又抬头嘱咐一句：“别露馅儿！”
　　尚嘉安喉头滚一滚，说不出话，只点头。
　　他的耳尖红透了。
　　小东在对面，清晰地看到了尚嘉安耳朵边红和一脸不自在的过程，也看到了他强自镇定握紧的拳头。小东眼珠子一转，不知幻想到什么，乐得捂嘴。
　　到了楼下，齐樱安排了苏湘今天来给粟奇奇化妆，就当是考试了。
　　粟奇奇没有自己特别的想法，把自己交给化妆师。苏湘问了粟奇奇几个问题，然后就开始动手。不仅化妆，连整体造型苏湘都干了。
　　等万桐掀开摄影棚的帘子，看到一身华丽精致的哥特系洛丽塔服的粟奇奇，惊艳得合不上嘴。
　　“妹子说喜欢精美的小裙裙，但是不喜欢粉的白的，喜欢酷的。她看起来很乖巧，但是情感浓烈、个性坚毅，这身一半如雪一般红、一半比夜还要黑的lo裙很适合她。”
　　苏湘在旁边说。
　　粟奇奇不是那红很瘦弱的女生，相反，她骨肉均匀，肌肉紧实，也并不十分白，但整个人充满着生命力。她紧实修长的腿藏在黑色短靴和黑色蕾丝裙下，让万桐想起他们初遇时粟奇奇把他当流氓踢他那一脚。
　　万桐点头道：“她本来就是这么漂亮。是最特别的粟奇奇！”
　　粟奇奇开始还有些拘谨，但是齐樱很耐心地引导她，加上万桐夸装的欢呼和掌声，等她放开了之后，很多照片都非常出彩。
　　第一组拍完，莉姐带粟奇奇去选自己喜欢的衣服，等待的间隙，苏湘见到了假装来看热闹实际来看齐樱工作的尚嘉安。
　　“老板！那个帅哥也是你弟弟吗？可以借他给我练练手吗？我绝对给你一个惊喜！！”
　　苏湘搓着手期待又激动地跟齐樱说。
　　齐樱道：“这，估计不行，你换那个活泼的弟弟还行，这个冷面弟弟怕是不行。”
　　苏湘不死心，她跑去跟尚嘉安道明来意，然后讲：“你相信我，我绝对让你帅得让人腿软！一见你就把持不住的那一种!一会儿齐樱姐肯定忍不住一直给你拍照！”
　　不知道哪一句打动了尚嘉安，他居然答应了。
　　齐樱惊讶，尚嘉安道：“她不是你准备请的化妆师吗？我替你试试。”
　　苏湘还是先给粟奇奇改了装。第二套粟奇奇是一身篮球服，十分元气，拍的进入状态了，整个人都嗨了。
　　万桐趁机跑去蹭了几张合影，下来的时候，齐樱小声问：“你怎么这么磨蹭，还没表白呢？”
　　万桐看着粟奇奇走出去换衣服了，小声问道：“姐，你说她喜欢我吗？”
　　齐樱无语了，粟奇奇这么单纯干净的小姑娘，心里有谁都从眼睛里冒出来了，万桐还在问这个问题！！！
　　“她不喜欢你，整天陪你干这些无聊玩意儿干嘛？”
　　万桐难得扭捏，说：“哎呀，粟奇奇的择偶标准可奇怪了，我担心我不达标！到时候表白了把我退回来了，我可怎么办？”
　　齐樱像看傻子一样看一眼万桐，摇摇头走出去。
　　刚走到门口，苏湘推着尚嘉安走进来。
　　“我擦，你谁？尚嘉安？”万桐惊道。
　　尚嘉安心里没底，但是他稳住，尽量舒展身体，眉眼魅惑地走向齐樱，问道：“怎么样？”
　　苏湘给尚嘉安选了一件丝质樱粉的V领衬衫，外搭挺阔的黑色短款大衣，对称的金色圆粒金属扣带来硬挺的质感，下身穿了宽大的垂坠感的黑色长裤搭硬挺军靴。最绝的是，他修长的脖颈上一条与衬衣同色同质的两指宽丝带缠绕其上，随意在颈侧打一个结，长长的丝带从脖颈垂下来。
　　苏湘给尚嘉安的头发定了型，露出了额头，打了底，加深了眉，突出了高挺的鼻梁，也描出了他让人想要亲吻的美好的唇形。
　　尚嘉安像是男□□人的超大礼物，那颈上的丝结是礼物上面的蝴蝶结，等着人去拆开他，拨开他，同他做更多无法言说的美事。
　　齐樱做摄影，见过不少帅哥，这一刻眼神也忍不住地迷离了几秒钟。
　　尚嘉安看见齐樱失魂的神色，内心就像烟花在绽放，他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哪知道，齐樱马上醒神，拉着他一边往摄影棚走，一边道：“别笑！笑了，就从天上掉到地上了。”
　　尚嘉安立马变脸，笑意不见踪影，冰山冒着寒气，万桐在一旁为他的变脸速度叹为观止。
　　尚嘉安想，原来，做她的拍摄对象这么幸福。
　　她满眼都是他，她的手会引导他，她的眼始终跟随他。
　　闪光灯的每一次闪烁，都是他心里的一次电闪雷鸣。
　　他克制着自己的眼神，但，完全失败。
　　齐樱让他不要看镜头，他总是要几次才能移开自己的眼神。
　　一拍完，大家都围上去电脑看片子。
　　“给我也造个型，势必是比他还帅的！”万桐不服气。
　　苏湘委婉地讲：“你们是不同风格的。”
　　粟奇奇说：“哇，嘉安哥的眼神太勾人了，看男的，男的都得给他掰弯吧！”
　　万桐把粟奇奇眼睛遮上道：“妖里妖气的男的，少看！”
　　齐樱很久没有拍过这么满意的人物形象照片了，有冲击力，有诱惑力，媚惑地透着攻击力。
　　“真帅，小伙子！”
　　齐樱一手在操作电脑看片，一手伸到旁边去拍尚嘉安。一不小心拍到他的手心，回头对他笑一笑，收回手。
　　小东看得真真的，是他嘉安哥把手心递过去的，然后趁乱摸了老板的手。
　　然后他侧头偷笑了，耳朵尖又红透了。
　　活活一只勾引人的小狐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