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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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阳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还残留着晨起打扫后的柠檬清香。
黎悠蜷在沙发角落，膝头摊着一本翻开的书，目光却落在窗外——阳台上茉莉花枝缀着细碎的花苞，风一吹，便有极淡的香气漫进来，却没驱散多少她心头的疏离感。
这栋房子很宽敞，装修精致，可于她而言，始终像个布置妥帖的“临时住所”，少了点让人踏实的烟火气。
门锁传来“咔嗒”一声轻响，紧接着是书包拉链被用力拉开的哗啦声，还有黎昊那股子藏不住的雀跃叫喊：“奶奶！我回来啦！”
黎悠抬眼望去，就见一个晒得黝黑的小身影冲了进来，蓝色夏令营T恤的领口沾着点草屑，运动鞋上还沾着泥点，却像只归巢的小雀，满屋子飞。
黎昊背上的大背包看起来几乎要把他小小的身子压垮，小朋友径直扑到摇椅旁，抱着奶奶的胳膊晃了晃：“奶奶，你看我给你带的礼物！是山上的野栗子，我自己捡的！”
老人笑得眼角堆起皱纹，伸手揉了揉他汗湿的头发：“我的乖孙，晒黑这么多，肯定在外面没少疯玩。”
徐燕薇跟在后面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装着脏衣服的收纳袋，脸上带着无奈又纵容的笑：“可不是嘛，听老师说昨天结营仪式上，他还跟小朋友比赛爬树，差点摔下来，可把我吓坏了。”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包装好的玫瑰鲜花饼，递给黎悠：“小悠，这是夏令营附近农户做的，味道很清甜，你尝尝。”
黎悠接过，指尖触到温热的包装纸，轻声道了句“谢谢”。
还没等她拆开，黎昊已经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一眼瞅见了她手里的书：“姐姐！你也喜欢看故事书吗？我在夏令营也听老师讲了好多故事，有会说话的狐狸，还有会飞的石头！”
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用麻绳系着的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躺着一只用银杏叶做耳朵、松果做尾巴的小狐狸，叶片边缘被细心地修剪过，还沾着一点没掉干净的树胶。
“这是我偷偷在篝火晚会后做的，别的小朋友都睡了，我蹲在帐篷旁边粘了好久呢！”
黎昊举着小狐狸，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光，“姐姐你看，它的尾巴是不是很软？我特意挑了最蓬松的松果！”
黎悠伸手接过，指尖触到松果毛茸茸的鳞片，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那小狐狸做得算不上精致，银杏叶的边角甚至有点卷翘，可那笨拙的可爱里，藏着小孩子最纯粹的心意。
她忍不住用指腹蹭了蹭松果尾巴，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夸道：“嗯，很可爱，比故事里的狐狸还要好看。”
“真的吗？”黎昊眼睛更亮了，立刻把背包里的“宝贝”一股脑全倒在茶几上——几块带着花纹的鹅卵石、一根缀着彩色羽毛的树枝、还有一张压在透明塑封里的小雏菊，花瓣边缘有点发黄，却依旧能看出当初的鲜活。
“这块石头叫‘闪电石’，我在小溪边捡的，你看它上面的花纹，是不是像闪电？还有这根羽毛，是孔雀掉的！老师说孔雀羽毛能带来好运，我特意给你留的！”
他蹲在茶几旁，小手扒拉着这些“宝贝”，语速飞快地讲着每一件东西背后的故事：“那天我们去爬山，我走在最后面，突然看到小溪里有光，就下去捡了这块石头，结果鞋子全湿了……”
“这朵小雏菊是我在露营地旁边摘的，早上有露水的时候，它看起来像撒了糖……”
黎悠放下书，侧身坐在沙发上，认真地听着。
偶尔在他讲到兴奋处卡壳时，轻声问一句“后来呢”，小家伙便会立刻眉飞色舞地接下去，连比划带说，手舞足蹈间，把夏令营的趣事讲得活灵活现。
阳光落在他沾着汗渍的额发上，映出细小的绒毛，那股子毫无保留的热情，像一束暖光，轻轻落在黎悠心上。
奶奶坐在一旁，看着姐弟俩凑在一起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手里的蒲扇轻轻摇着：“好好好，小昊以后多跟姐姐聊聊，你姐姐文静，你也学着沉点心。”
徐燕薇端来切好的西瓜，放在茶几上，笑着补充：“悠悠要是不忙，以后也可以带小昊出去逛逛，他天天盼着有人陪他去公园喂鸽子呢。”
黎悠拿起一块西瓜，冰凉的甜意漫过舌尖，她看了眼黎昊期待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好啊，等哪天天气凉快的话。”
晚餐时，黎向东已经下班回家了，餐桌旁的气氛比以往热闹了不少。
黎昊坐在儿童椅上，手里拿着勺子，却没怎么好好吃饭，光顾着挥舞着勺子描述夏令营的“壮举”：“我跟你们说，我们搭帐篷的时候，我负责钉钉子，我力气可大了！还有烤棉花糖，我烤的那个，外面焦焦的，里面软软的，可好吃了！”
黎向东看着儿子兴奋的模样，眼底漾着温和的笑意，偶尔夹一筷子菜放进他碗里：“慢点说，先吃饭，别噎着。”
说着，他转头看向黎悠，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小悠，你小时候有没有去过类似的夏令营？我记得你妈妈以前好像带你去过乡下外婆家，是不是也摘过野果子？”
黎悠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脑海里瞬间闪过模糊的画面——金黄的麦田，外婆家院子里的老槐树，还有母亲牵着她的手，在田埂上摘草莓。
那些记忆像蒙着一层薄雾，却依旧带着暖意。
她轻声应道：“嗯，去过几次，那时候外婆家后面有片草莓地，我经常跟邻居家的小孩一起去摘，有时候会把草莓汁蹭得满衣服都是。”
话音刚落，黎向东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他看着黎悠，眼神复杂，有欣慰，有愧疚，还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怅然，像是想起了那些与前妻有关的、早已远去的时光。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夹了一筷子黎悠爱吃的青菜，放进她碗里：“多吃点，这个菜新鲜，对身体好。”
徐燕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给黎昊夹了块排骨，笑着对黎悠说：“小悠，明天我打算带小昊去新开的室内游乐场，听说里面有个超大的毛绒玩具店，还有限量版的兔子玩偶，你要不要一起去？顺便也挑个喜欢的。”
黎悠有些意外，她看着徐燕薇眼底真诚的笑意，又瞥见黎昊用力点头的模样，小家伙甚至放下勺子，双手合十：“姐姐一起去吧！那里还有旋转木马，我可以陪你坐！”
黎悠心里那点疏离感又淡了些，犹豫了几秒，轻轻点头：“好的，谢谢阿姨。”
晚饭后，黎悠回到房间，关上门，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她坐在床上，听见外边小孩吵闹的声音，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外面是怎样一副温暖的画面，黎昊正拿着水枪追着黎向东跑，徐燕薇站在廊下笑着喊他们慢点，奶奶坐在摇椅上，手里拿着针线，偶尔抬头看看他们，嘴角挂着笑。
那画面一定温馨得像一幅画，可她总觉得自己像个站在画外的人，能看见暖意，却始终隔着一层。
黎悠的目光落在床头的泰迪熊上，那是母亲生前送她的礼物，熊的耳朵已经有些磨损，可毛茸茸的触感依旧熟悉。
她走过去，把泰迪熊抱在怀里，脸贴在它柔软的绒毛上，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才稍微缓解。这种纯粹的、不会带来伤害的温暖，是她现在最需要的慰藉。
黎悠点开手机，无聊地看看视频，刷刷朋友圈，看到了厉云野的名字，点开他的朋友圈，依旧是一片空白，头像还是那片绿色的森林，安静得像他本人。
她想起在寺庙里见到他的模样，他站在石叔身边，身姿挺拔，眼神沉静，那种克制的疏离感，竟和她此刻在这个家里的感觉有几分相似——都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界限，明明身处其中，却始终无法完全融入。
黎悠放下手机，刚想把泰迪熊放在床头，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是黎昊小声的呼喊：“姐姐，你睡了吗？”
黎悠打开门，就见小家伙抱着一个大大的恐龙抱枕，身上穿着印着奥特曼的睡衣，小脸蛋红扑扑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姐姐，我今天能跟你睡吗？我一个人睡会想夏令营的小伙伴，跟你睡的话，我还能给你讲白天没讲完的故事！”
他一边说，一边把恐龙抱枕往她面前递了递：“这个恐龙很软的，你要是喜欢，也可以抱它睡！”
黎悠看着小家伙亮晶晶的眼睛，又看了看他怀里那个毛茸茸的恐龙抱枕，恐龙的肚子是浅灰色的，爪子是白色的，看起来软乎乎的，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她心里那点坚硬的地方又软了些，侧身让开位置：“可以，不过故事不能讲太晚，明天还要去游乐场。”
“好耶！”黎昊欢呼一声，抱着恐龙抱枕冲进房间，飞快地爬上床，还特意往里面挪了挪，给她留出位置。他把恐龙抱枕放在两人中间，兴奋地说：“姐姐，这个恐龙叫‘霸王龙’，它不会咬人，还会保护我们！”
黎悠坐在床边，看着小家伙叽叽喳喳的模样——他正拿着恐龙的爪子，模仿恐龙走路的样子，嘴里还发出“嗷呜”的叫声，幼稚却可爱。
她轻轻关上门，房间里的灯光柔和下来，映着小家伙的笑脸，还有床上那个软乎乎的恐龙抱枕。
她一躺下来，黎昊立刻凑过来，小声说：“姐姐，其实我晚上还在夏令营看到萤火虫了，好多好多，像星星一样，下次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黎悠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轻轻“嗯”了一声。
黎昊的声音越来越低：“姐姐……你身上好香啊……”
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黎昊偶尔发出的小呼噜声。
黎悠侧躺着，看着身边熟睡的小家伙，还有他怀里紧紧抱着的恐龙抱枕，心里那层厚厚的冰壳，似乎又融化了一点。
这个家依旧不是她熟悉的模样，她依旧会想念母亲，依旧需要时间走出情伤，可此刻，身边的温暖是真实的，小家伙的依赖是真实的，那些细碎的、喧闹的瞬间，正像温水
流过冰面，一点点带走寒意，留下满心的柔软。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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