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意阑珊》睦北北

10、又起争端

　　事实表明苏艾后期的恶补在接踵而来的期末考试还是起了一点作用的，注意只是一点，期末过后，很快便是漫长的暑假。
　　天气越来越热。
　　苏艾闲的发慌，最大的消遣就是看电视，譬如现在，眼睛一闭一睁，忽然想起那天拍的照片还在手机里，于是满屋子骤起翻箱倒柜声。
　　数据线没寻着却意外翻出了那张信封。
　　早该解释清楚的，苏艾觉着自己心软了，垂头想了想，算了，不折磨他了。
　　事故多发区之房间过道。
　　起初苏艾还怀疑是自己的幻觉，眨了几次眼睛才敢确信，文韬见天的不见人影，突然之间冒了出来，似乎清瘦了许多。
　　烫手的信封啊，苏艾不落痕迹的掩了掩，“你在家啊？”
　　“恩。”
　　声音似乎有些沙哑，苏艾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啥也不说，默默从他身边走过。
　　“等等。”文韬走近两步，“你要去哪？”
　　苏艾心里一突，嘴唇不争气的打颤，“去……出去，我要出去。”
　　“哦。”文韬眼底含笑，偏头说：“可是楼梯在那边。”
　　苏艾讪讪的笑，一步两步的后退，一个转身就被文韬提溜回来，十分干净利落的抽走信封。
　　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抄起拳头跳起来就夺，文韬似乎心情大好，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这么宝贝，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苏艾急的都快哭了，大喊：“这是我的隐私。”
　　文韬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细缝，“呵，这两天我都忙昏头了，正缺个有冲击力的东西提提神，隐私这东西再合适不过了。”
　　苏艾定了定神，反复提醒自己不能慌，这时候表现的越慌乱对方变态的越彻底，于是脑子很神奇的清楚了，她凝然不动，文韬也跟着安静下来。
　　很好，但是……她怎么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于是僵硬着身体慢慢回头，视线相撞，她如被雷击，刹那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下她的罪名是坐实了，文修那眼神从她脸上掠过，顿时苏艾心里就一抽一抽的，居然不是愤怒而是忧伤过后的漠然。
　　最后在一片死寂中，某人悄悄地来又悄悄的走，文韬沉默了一会问：“你又惹他了？”
　　“为什么是“又””苏艾眼睛睁的大大的，“我从来没招惹过他好不好？”
　　他的眉毛扬起，“是吗？”
　　“那可不。”苏艾指指他手上的物件，“这个可以还我了不？”
　　文韬瞥了她一眼，“诚实的孩子才有糖吃。”
　　苏艾咬唇，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来。

　　“什么？”
　　苏艾压低声音，“艳照……而已。”
　　文韬不搭腔，苏艾眼泪哗哗的，这下好让我走了吧。
　　伸手要拿却被他一抬手的躲开。
　　“谁的艳照？”
　　“你不认识来着。”
　　“谁的？”
　　苏艾咬咬牙，“我的……”
　　文韬一个眼风扫过来，她只得弱弱的补充，“……叔叔家儿子的表弟的同学的妹妹的哥哥。
　　他似有几分无奈的笑，“算了。”
　　正有物归原主的意思，然而伸到一半的手却又中途缩了回去，“这种东西还是别留着了。”
　　修长有力的五指快速并拢，苏艾彻底凌乱了，刺激耳膜的撕裂声生生的扼杀了蹲在她嗓子眼的那个“别”字。
　　苏艾不由得咋舌，那速度快的，末了还把残骸放她手里，告诫道：“拿去扔了，乖。”
　　“……”
　　之后的几天，文修都没拿正眼瞧她，这孩子估计真生气了，然而比这更糟的是她发现自己居然连解释的勇气都没有。
　　苏艾试着反省，她做错了吗？貌似没有吧，文韬哥究竟没有看到照片，既然没做错，那她为啥心里总觉得歉然，话说她不是这么不干不脆的人啊！

　　于是两天后……
　　苏艾房间多了一男一女，再度来访的天恩很焦虑啊，本以为会有一场家宴款待，居然又出这样的乌龙。
　　她拧头看着身旁的人，“这有我，你出去吧。”
　　文韬盯着眼前发抖抽筋的人，不置一词，片刻后面色紧绷的走出浴室。
　　事情要追溯到那天傍晚。
　　为了讨某人欢心，苏艾翻出了明叔留下的食谱，准备做几样他爱吃的，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她的厨艺可谓是炉火纯青哪。可惜厨房食材有限，她又不想将就，为了达到尽善尽美的程度，超市之行是避无可避了。
　　出门前，客厅的电话响了。
　　苏艾 ：喂？
　　文修（沉默）：家里没人吗？
　　苏艾（无数黑线，和你说话难不成是鬼）：文韬哥在医院见习，文煜好像去了同学家。”
　　文修：……我没带钥匙。
　　苏艾：我在家呢，哦不，一会得出去一趟，恩……这样吧，我把钥匙放在信箱，你要回来就去那拿吧。
　　文修：哦。
　　挂了电话，苏艾吸吸鼻子，掰开手指数了数，心里一阵纠结，居然没一句话超过5个字。
　　苏艾买完东西回来，大门居然还锁着，突然一个响雷，苏艾赶忙仰头，只见乌云压境，把天空遮去了一半，她瑟缩一下，看样子要下大雨了。
　　于是疾步走到信箱前，按了密码打开，伸手进去，摸索了小半天。
　　不会吧，探头一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真的没有。
　　……钥匙呢？！

　　埋头在信箱四周找了找，没有。
　　当然不可能有，她就是怕自己迷糊还特地回头检查了一次，十分的肯定，钥匙就在信箱。
　　难道文修回来拿了钥匙又出去了？
　　“嘀嗒……”
　　脸上一滴水珠，跟着两滴三滴连点成线，真的下雨了，苏艾仰问苍天：你要不要这么迫不及待啊？
　　雨势越来越大，在高空云集而后铺天盖地，像一张硕大无比的网，苏艾赶紧跑到不远的树下，心里还庆幸着别墅的绿化做的不错，绿树成荫方便她避雨。
　　刚想到这，雷声突然大作，一道闪电横空落地，苏艾尖叫着奔回别墅，她很有常识，当然知道电闪雷鸣时尤其不能站在树下，她还不想死，还要留着小命一家团聚呢。
　　什么叫倾盆，没有淋过的人怎么会知道？
　　大雨像鞭子似的抽在脸上，生疼生疼的，苏艾呆立在门口，刚开始嘴上心里都在埋怨，等到最后什么脾气都没了。
　　心里俨然破了个洞，小风一吹，毛细孔都在打颤。
　　或许早在母亲节那里就已经残缺了，只是她强悍的不允许自己正视，一场大雨把她精心掩藏的假象一举浇灭，藏无可藏，不想承认都不行。

　　好些年后，当某人回想到这段时，心里依旧好生过意不去，便问她：“你当时怪不怪我？”
　　她摇头，“不怪，一点也不。”
　　“为什么？难道那时候你就对我……”
　　“哼哼，臭美吧，我当时只是怕死了一种感觉哪还顾得上你。”
　　“什么感觉？”
　　她看着他，一字字的回答，“有家归不得。”
　　罪魁祸首悄悄溜至苏艾房门口，一番深思后刚想扣门，门把居然自动转了一下。
　　苏艾的房间是最西面的一间客房，再往里是两间书房，中间隔了一道移门，房门一开文修就自动掩到移门后。
　　文韬和天恩一先一后的走出房间，房门被轻轻的带上。

　　“这傻姑娘，也不知道淋了多久。”
　　“只是有些低烧，吃了药应该没问题。”
　　天恩放心的点点头，“对了，实习的医院定了没有？”
　　“差不多了。”
　　“文韬。”天恩叫住他，“爷爷走了快一个月了。”
　　他的目光透着些许意外，“恩。”
　　“……他会如期回来吗？”
　　“她让你问的？”
　　文韬避重就轻，天恩便反问他，“你觉得呢？”
　　“本来几天前就打算告诉她，后来一直有事没顾上，爷爷恐怕还得在那待上一段时间。”
　　“那是多久？”
　　“不知道，快则两个月，慢则……半年吧。”
　　“文韬，我觉得……”
　　“我知道你怎么想。”他的神情很是凝重，“但是苏艾一家的事，你不要过问太多，爷爷这么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
　　“应天恩小姐，一个礼拜后是集团六十周年庆典，晚间有宴会，爷爷不在我必须出席。”
　　“所以呢……”
　　文韬温柔一笑，“我需要一个舞伴。”
　　天恩双手微抬，右腿向后轻轻下蹲，“荣幸之至。”

　　文修听完墙角，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是，他是讨厌她，可还没到不分轻重的地步。
　　他是被一个电话叫了出去。
　　表弟在游戏厅惹了麻烦，他挂了电话就气急败坏的冲了出去，这场纠纷一闹就是两个小时，回家路上才想起苏艾来，但转念又想，兴许还没回来呢，抱着这样侥幸的念头不知不觉就来到她的房门口。
　　文修推门进去，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由于天气原因，房间光线不是很好，他不得不走近了看。
　　床上的人眉头紧蹙，她本身就白，这么一病干脆连嘴唇都透明了，文修定定的看着，耳根倏地一阵燥热，突然想起那天早晨，那张唇曾经……
　　他摇头斩断遐思，在床边待了一会就站起来东瞅瞅西看看，恩，房间陈设还算整洁，除了……
　　那张桌子。

　　上面的纸团堆成小山一样高，他自己一点没觉得，居然很自然的就拿起了纸篓。
　　然而在瞥到桌上的白色信封时，他顿住，轻轻将它抽开，果然是他的所有物，等等，似乎哪里不一样。
　　他翻开手机，藉着屏幕上莹白的光看的十分真切，照片尽管粘合的很好，但细枝末节处仍然不难看出裂缝，胸中腾起的苦涩还来不及蔓延，却在低头间又发现书桌正中间的白纸上密密麻麻又凌乱不堪的小字，细辨之下不由得愕然。
　　上书：
　　我以我高尚的人格和澄澈的灵魂向你保证，文韬哥没有看那张照片，绝对没有。
　　放心，你哥没看那张照片，他不知道你的心思，哼哼，这你还得多谢我。
　　(*^__^*)想不到你会玩暗恋，嘿嘿，放心放心，那张照片你哥没有看哦！
　　郑重声明，照片是你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撕的，真没我什么事儿，不过我帮你粘好了，手工还不错吧。(*^__^*)
　　老大，你搞搞清楚行不，我没有把照片给你哥……（以下省略N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