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长大了》波板糖糖糖

3、比我好看

　　面面相觑中，小树愣了一小会儿，马上反应过来：“我……我是这家的，爷爷好，哥哥好！”

　　虽然奶奶跟这家刚搬回来的邻居似乎不对付，但是小树不能没有礼貌，爸爸妈妈也提前和小树说过：隔壁家要搬回来了，老一辈的恩怨和小孩子没有关系，见了人不能没有礼貌。何况凌老教授的夫人已经去世了，人死灯灭，再大的恩怨也尽可消了。当初奶奶和凌老教授的夫人关系也是不错的，后来为了这一道围墙闹掰了，两个老人估计心里也不舒服，只是没有人肯低这个头。

　　“嗬，这是去泥塘里打滚了啊！你爸爸小时候也这么皮。”凌老教授一听是隔壁家的孩子，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凌建华的女儿，凌建华小的时候两家关系还亲密，凌老教授也是看着凌建华长大的，所以一下子便联想到小树爸爸小时候上天入地，抓猫逗狗的皮样子。看来这个小闺女没比凌建华文气多少。

　　凌老教授是文化人，也不愿意争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当初的矛盾主要也在于自己的夫人不肯罢休。现在这么些年过去了，凌老教授一把年纪，什么事情都看开了，自然不会把几十年前的一点矛盾放在心上。

　　闻言，小树有点不好意思，爸爸小时候的丰功伟绩她平时也没少听奶奶絮叨，村里的孩子天生天养，上山下水也是从小就习惯的，一个大孩子带着一群小娃娃，就敢上山烤番薯，下河摸螺蛳。只要不出事，大人忙着工作，也不大管的。

　　小树尴尬的时候就想抓抓脑袋，可惜一手捏着泥鳅，一手提着鞋子，腾不出手来。

　　“奶奶说我比爸爸小时候乖多了。”这话，小树说得底气不是很足。

　　凌老教授没忍住，朗声笑了出来，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老花眼镜后的眼睛也微微弯了一下。旁边的少年也发出一声笑，很轻，但是眉眼明显柔软了。同凌老教授低沉的笑不同，少年的笑带着清爽。

　　小树这才认真观察起这个少年来。前额细碎的头发被弄堂风吹动，底下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不大，但是形状很好看，小树匮乏的知识体系里，说不好这属于哪种类型的眼睛。后来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桃花眼，怪不得笑也勾人，不笑也勾人。笔挺的鼻子窄窄的，嘴巴略带弧度，这是刚刚被小姑娘逗笑了。

　　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一个小男孩走向少年的时候，童年时期的婴儿肥退去，身体开始抽条，一下子就长成宽肩窄腰的少年。

　　村里的孩子都是泥塘里打着滚大起来的，就算是和少年一般大的年纪，也没有出落得这样清爽干净的。

　　小树看愣了，呆了好一会儿。七岁的小树还啥都不懂，但是好不好看是直观的。村里人都说小树好看，是凌家村一枝花，现在是一颗小花苞，以后怕是会长成一朵玫瑰花。小树也会经常对着镜子臭美。其实爸爸妈妈都是普通人的长相，可小树就是会长，结合了父母的优点，从小就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只是村里人养得糙，也没有能力把女孩子往公主的方向培养。

　　可是打量着对面少年的长相，小树第一次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又是两声笑，才让小树回过神来。

　　这一回，凌老教授是笑小树的呆，他有点不厚道地想着：这凌建华的小闺女，看起来有点愣啊！
　　一旁的少年被一个泥孩子傻傻地盯了好久，终是没憋住，扩大了嘴角的弧度，笑出了声。

　　小树回神，更加不好意思了。好巧不巧，手里的泥鳅扑腾了一下。小树灵光一闪，找到个合乎时宜的话题：“爷爷，你们吃午饭了吗？”

　　“还没呢，请的保姆要下午到，我们打算随便弄点，中午凑合一下。”

　　“那我请你们吃泥鳅吧！泥鳅滚豆腐，可好吃了。”小树伸出脏脏的小手，把塑料袋里裹着的几条泥鳅给爷俩看，献宝似的。

　　这孩子年纪不大，说话倒阔气，还“我请你们吃！”老教授城里待久了，也是好多年不曾见到这样单纯，一点不沾世故的小孩了。

　　心里带着些许欣赏，出口的话却还要逗一逗小姑娘：“你把泥鳅给我们了，那你不是白抓了吗？”

　　小树带着点不理解：“池塘里抓不完的泥鳅，我要吃再去抓不就好了。”随后又带着庆幸补充道：“奶奶不让我跟他们去抓泥鳅，你们拿去吃，我少挨一顿骂。”

　　凌老教授这回也不推辞了，伸手接过泥鳅，谢过了小姑娘，对旁边的少年说：“先养起来吧，等保姆到了，晚上让她烧了。”少年点头，看着隔壁的小姑娘窜进了家门，爷俩才结伴往家走。

　　这样天真可爱的小姑娘，他们不能拒了这份心意，晚上加个菜，正好尝尝村里的土货。也没有跟小姑娘点破：其实这一身的泥，就算把泥鳅送他们了，凌奶奶也是能看出来孙女去抓泥鳅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