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黑衣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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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现出两点猩红的光。
“我早就告诫过二位，办完事，早些离开，可你们偏偏不听，非要留在这里找死。”
掌柜浑身散发着阴浓的黑气，空气中弥漫着尸体腐烂的腥臭味，他面露凶光，阴恻恻盯着谢风拂。
白衣修士提剑肃立。
“你是魔族。”
他微微皱眉，而后封住自己的嗅觉。
“啊——我要杀了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这略带嫌弃的一举动似乎触了掌柜霉头，他口中发出尖利呼啸，周围木制的门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银白剑光闪过，拂云出鞘，谢风拂拧身朝掌柜刺去。
不过须臾间，二人已交手数个回合，打得周围灰尘、蛛网肆意飞荡。
这动静，饶是睡梦中的郁染也被惊醒，他刚想翻身下床，却因四肢无力一下翻躺在地上。
门外不时传来门窗碎裂的声音，但他如今不知为何浑身竟使不上劲。
郁染又惊又怒。
小肥啾扑棱着翅膀飞到他肩膀上，黑豆般的眼睛左看右看，而后从他眉心处啄出一条细长的千丝络。
黑线般的长虫扭动着身子想往外爬，却被小肥啾一口唾液融了身子。
郁染脸色十分难看，但如今事态从急，他顾不得恶心，直起身子从腰间储物袋中摸出一枚丹药服下。片刻，他嘴唇重新变得红润，灵气枯竭的丹田又恢复往日的充盈。
郁染张开手掌，床边的镜水剑应召而去。才推开门，只听轰的一声，谢风拂同掌柜已破墙而出。
他运起灵力加入战局。
一时间，白、绿、黑三道身影彼此交错，不时爆出的灵气团叫人眼花缭乱。
掌柜修为不比谢风拂，更遑论加上后来的郁染。一炷香时间不到，便险些被郁染一剑刺穿心脏，他狼狈在地上滚了几圈，好不容易消解镜水锐利的剑意，又被谢风拂一脚踹在心窝上。
他哇地咳出一滩污血，满脸愤恨，朝谢风拂的方向猛啐了一口。
“二打一，名门正派竟也干得出这种胜之不武的事情吗！”
郁染嗤之以鼻道：“一个阴险肮脏的魔人，也配评判我们？就你这点本事，我让你一只手你都打不赢我。”
掌柜闻言更是一口老血哽在喉间。
谢风拂将拂云置于他脖颈处，神色森然，道：“青阳城百姓为何闭门不出，你们聚在这里，又意欲何为。”
掌柜拉扯着干枯的脸皮，露出个冷笑：“呵，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嘿你这脏东西！”郁染抄起镜水便想砍他。
“铮——”
谢风拂手腕一翻，用拂云剑将他拦了下来。
见郁染面有不忿，思考片刻，谢风拂从腰间摸出一枚赤红药丸。
掌柜一脸宁死不屈。
谢风拂淡淡道：“这是枫霞真人研制的奇毒，碎金丸。吃下之后，会在三五天内魔丹碎裂，筋脉俱断而亡。”
掌柜冷哼一声，颇为硬气道：“我可不是吓大的，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见他软硬不吃，谢风拂指尖轻弹，直接将碎金丸打入他口中。
“咳咳咳！”掌柜拼命扣着嗓子眼，但丹药遇水即化，没过多久他小腹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啊——”
“还不说吗？”
谢风拂又不知从哪儿变出大堆奇形怪状的刑具，叮了当啷落了一地，看得一旁的郁染瞠目结舌。
“这是拈花笑，这是拨筋针……”
郁染这辈子没见过谢风拂说这么多话，这人竟然对着一地刑具如数家珍。
一旁的掌柜已经被吓得眼珠子都变白了，他结巴着说道：“你你你、你不是正道吗！这种事——”
“名门正道也有心狠手辣之人。”
谢风拂带着东西缓缓朝掌柜走去。掌柜惊恐地看着谢风拂，一时间二人正邪身份好像调了个个。
“你你你、你别过来！”
掌柜退无可退，负隅顽抗般，再次发出尖利的长啸，身后客栈传来破空声。
郁染扭头看去，只见千丝络从客栈的墙中破体而出，黑白交加的虫群裹挟着扎人的木屑，犹如迸溅的铁花朝二人袭来。
掌柜趁乱化作一滩污血遁地逃走，地上只留下一张皱巴的人皮。
郁染两手飞快结印，在千丝络落在他们身上的前一秒，镜水身形暴涨将二人罩住，万千碧绿的剑影随即飞出，片刻功夫便将虫群剿灭干净。
回过头来的郁染，看着对被千丝络尸体污染的刑具面露憾色的谢风拂，只觉这人往日光明伟岸的形象崩塌了个彻底。
他艰难开口：“谢师兄，这些都是你造出来的？你钻研这玩意儿干嘛。”
谢风拂收回视线，端得一副高贵冷艳，道：“出门在外，不多做点准备怎么行。”
这话郁染隐隐有些熟悉，他挠挠头，感觉哪里不太对但又挑不出错。
见他半天不说话，谢风拂眸色渐深，试探般问道：“你觉得这种东西，不该经由我手而出？”
郁染斟酌着字句，道：“倒也不是，毕竟是用在魔族身上嘛。”他又啧啧称奇，“你脑子里花样不少啊谢风拂，平日里像个清风高节的君子，背地里居然有这种手段，啧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
谢风拂垂下眼睫，遮住眼底微光。
用在魔族身上就可以啊。
*
夜里传出这么大动静，按说周围的百姓该被惊醒，但青阳城依旧陷于寂静中。
然而郁染又真真切切能察觉出附近仍有活人的生气。
“真是奇了怪了。”他道。
谢风拂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郁染看着已成废墟的客栈，道：“这下客栈没了，咱们睡哪儿？幕天席地啊。”
谢风拂道：“不急，眼下先找出青阳城内还有多少活人。”
千丝络会逐渐吞噬人的生气，二人商量一番，谨慎起见，决定采用最朴实的办法，分头行动，挨家挨户搜查。
良久，丑时将至。
郁染谨慎飞上最后一间屋宅的房顶，掀开瓦片，将灵力探入屋内，果不其然其间又夹杂着不少腥臭魔气，他长叹一声，随即掩上瓦片，准备前往城门处找谢风拂会合。
怪不得青阳城无比萧瑟。
他查探过的半数屋宅里，几乎没有全是活人的，有的人家甚至已经尽数沦为魔虫的傀儡。出现如此可怖的事情，仙家百门竟连半点风声都未得知，实在诡异。
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受控制，他脚步飞快，正急着和谢风拂商量，只见不远处幽深的巷子里，平白钻出三个高壮的男子。
这是除了城门的士兵外，他见到的第二波活人。
出于谨慎，郁染侧身隐入黑暗中。
只见那些男子动作迟缓，走起路来十分笨拙，像是蹒跚学步的孩童，仿佛还未适应这副新的躯壳。
郁染了然，想必又是被千丝络寄生的百姓。
这些傀儡虽然身体僵硬，但又不像是漫无目的地走，仿佛要完成什么命令般，排着队朝城中心走去。
思及，他用隐匿符抹去身形，小心跟在三人身后。
凉风乍起，卷起些许枯叶。
月亮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澄明的月光照在三个傀儡身上，郁染眼尖地发现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正在一寸寸皱缩。
一炷香时间不到，他们原本充满弹性的皮肤崩裂开，露出烂糊糊的血肉。郁染第一次觉得修士眼力太好不是什么好事，那血肉中蠕动着的细虫，看得他不寒而栗。
他喉结上下滚动，抬头看了眼催命符般的月亮。正犹豫着要不要出手掩盖月色时，又有两个百姓从街道另一边晃了过来。
他周身空气泛起波纹，随后耳边鬼魅般响起低低一句。
“你也遇到了。”
“！”
郁染被突然出现的谢风拂吓了一跳，他搓了搓被惊得竖起的汗毛，低声骂道：“谢风拂你是有什么毛病吗？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他说着，又想起什么，指尖凭空变出一张隐匿符拍到谢风拂背上。
谢风拂未理会他这些，道：“探查得如何？”
郁染道：“和你料想的一样，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被寄生的人，青阳城内意识清醒的人大约不到三成。”他修眉微皱，“而且你发现没有，月光好像能加速千丝络吸食血肉的速度。”
闻言，谢风拂神色凝重起来，道：“继续跟着，看他们目的地是哪儿。”
二人抬脚正要追上前去，只见一阵黑风从空中袭来，化作人形拦在五名傀儡身前。
那是个极为高挑的裹着黑色纱衣、浑身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女人，借着月光，郁染隐约看到她额角处长着两枚怪异的突起，像是某种动物的角。
她抬手掐诀，漆黑的灵气自她指缝间倾泻而出，逐渐缠绕上傀儡的身体。
下一瞬，百姓们纷纷倒地翻滚，双手疯狂抓挠着皮肤，嘴里发出痛苦的嘶吼。反观那女子神色十分冷淡，听着百姓们的惨叫丝毫不动容，反而加大了手上灵力的输出。
郁染杏眼圆睁，也没同谢风拂商量，径直现了身，提起镜水便朝黑衣女子劈去。
“什么人！”
那黑衣女子有几分手段，即便被郁染偷袭也丝毫不落下风，她身体似柳枝般微微扭动，避开镜水的同时，顺势一掌拍向郁染。
谢风拂眸色一冷，随即划出一道剑气。
“铛——”
两股力道相撞，又互相消解，只震得周围淌土翻天。
郁染后退两步，和已然现身的谢风拂一同，与那女子两厢对峙。
黑衣女子转动着一双蛇瞳般的金色眼眸，上下打量他们，片刻，收回手上灵力，道：“你们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青阳城内。”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黑衣女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