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雾影重重 ...
-
郁染皱眉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为何要对这些无辜的百姓下手。”
黑衣女子视线低垂，扫视一眼正不断呻吟的百姓，又冷淡道：“这里的事情与你们无关，不想惹上麻烦的话，速速离去。”
郁染手腕轻转，镜水亮起绿色剑意。
“若我非要管呢。”
黑衣女子眼神一厉，她张开两手，袖间飞快探出两条柔韧的漆黑绸缎，铺天盖地朝郁染扑去。
“那你便做个不会说话的死人好了。”
二人一言不合动起手来。
独留一旁的谢风拂看着地上呼痛的百姓们若有所思。
二人正较量时，黑衣女子见到他的招式，似乎想到些什么，她周身气势变得十分冷厉，冷哼一声，道：“今日就是你们偷偷潜入女英河的吧。”
“是又怎样？”
郁染不解其意，反问回去。
闻言，这黑衣女子攻势愈发猛烈起来。
郁染筑基不过两年，实战次数也少，大多都是师兄弟间切磋一二，很少遇到这种誓要招招见血的打法。
这一战，倒是激发出他不少血性，于镜水剑的控制上也有所长进。
尽管修为有些不敌这黑衣女子，但郁染遇强则强，加上镜水轻灵迅捷，时不时幻化出万千剑影刺向敌人，竟逐渐将局势扭转。
反观那黑衣女子，左支右绌加上她自身灵力耗费奇快，不多时，她额间便有薄汗冒出。
看她越发有些吃力，郁染面带喜色，手握镜水便要朝人胸口处刺去。不想他这急功近利的一剑，正中后者下怀。
见鱼上钩，黑衣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灵力汇入掌心。
下一瞬，镜水剑咣当坠地，郁染也被她的灵器牢牢捆住手脚。
郁染挣扎着，但那两片略带腥味如同水草般坚韧的绸缎却愈发收紧，直勒得他满脸通红，骨头缝都在咯吱作响。
“谢、风拂，你还看、戏，快帮忙！”
郁染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谢风拂收回翻动百姓四肢的灵力，看着黑衣女子，道：“千丝络不是她种的。”
黑衣女子冷哼一声，随即收回锦缎。
郁染捡起镜水，甩甩被禁锢到麻木的胳膊，狐疑道：“不是她又是谁，那些百姓可还在这儿躺着呢。”
黑衣女子看着呜呜咽咽的百姓，眼里闪过几分哀戚。
她再次打量眼前二人，忽而想到些什么，冷硬道：“这些事不是你们可以解决的，我最后再警告你们一次，不要花费多余心思，尽早离去，不然——”
她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周身的气息愈发危险起来。
谢风拂淡然自若，并不受她威胁。
“你方才是在用自身灵力消除千丝络，拥有这般灵器，又舍得一身修为来救治凡人……你和女英什么关系？”
不知听到什么字眼，黑衣女子瞳孔猛地缩成一条竖线，满脸警惕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谢风拂道：“我二人来自天启宗，奉师命下山诛妖除魔。”
郁染本以为二人报上家门，便可抵消这女子些许警戒之心，没成想她闻言，眼中透出十足的嫌恶，道：“都是一群自诩高贵的烂人，这里没有妖魔要你们出手，赶紧滚！”
“你这人！”
此时天色渐明，不远处的穹顶已逐渐泛起鱼肚白。
黑衣女子远望天边莫名多了些急躁，她伸出手掌，催化出几枚莹润的珠子，反手又将珠子抛向谢风拂。
“将这些珍珠喂给他们，便能彻底化解千丝络。”
她语气冷硬，道：“记住，不要再来青阳城，也不要向旁人提起这件事，这对你我都好。”
她话音刚落，旋即化作一阵黑风离去。
想到方才二人的谈话内容，郁染狐疑问道：“谢风拂，你对这里很熟悉吗？那女修你见过？女英又是谁？”
谢风拂并未回答他，而是反问道：“苍云道长的广识课，你修得如何？”
郁染挠挠耳廓，破天荒有些羞愧：“额，只能说勉强保持清醒。”
谢风拂略有失望，道：“青阳城是一座凡人之城，此地灵气匮乏，再往东南百里便是妖族地界，但多年不受妖魔侵扰，靠的就是那条女英河。”
“靠女英河？可那里面明明全是——”
“女英河里有位感灵而生的女仙，不图香火，天生护佑凡民。十年前我初次下山，曾有缘得见，那时青阳城在她的镇守下，可称得上政通人和。”
郁染皱眉道：“所以如今这状况，那位女仙或许已经遭受不幸？”
“仙灵消逝会天降异象，但多年来我并未得见。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女仙改换门庭去了别处，要么，就是被什么东西藏起来了。”
郁染灵光一闪，脑海中忽然抓住什么东西。
他兴奋道：“谢风拂，你可还记得女英河河底的那堆石块？”
谢风拂沉吟片刻，道：“天亮再去探探。”
他抬脚走到百姓身旁，先用定身法将他们定住，随即眼神示意郁染上前。郁染一头雾水刚想问他想干嘛，只见眼前白衣修士木着脸将手里珍珠递过来。
“你来喂。”
郁染闻言嘴角一抽，心道，你嫌脏我就不嫌弃了吗。
他认命将珠子挨个塞入百姓口中。
静待片刻，只见他们周身隐隐有黑气缠绕，灵力所到之处，原本被崩裂的皮肤逐渐愈合，不多时，人便纷纷醒了过来。
“咳咳——”
一时间，咳嗽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呕出不少黑血，但精气神明显比先前好上不少。
他们见到郁谢二人先是满脸惊恐，而后发现眼前人并未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几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声音颤抖着问道：“是您二位救了我们？”
不等郁染回答，他便自言自语道：“天爷啊，我们竟然还能活下来。”说完，几人纷纷朝他们磕头。
“求仙长大发慈悲，救救我们青阳城吧！”
郁染心里一突，道：“你们先起来……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几人长吁短叹，互相攀扶着起身。
其中一个道：“大概从两年前开始，城里总是莫名其妙有人失踪，还全都是壮年男子。后来为了安抚百姓，城主就办了个祭祀仪式，希望女英仙子能将失踪的人找回来，可谁知仙人竟在仪式上发了疯，连杀数人后，钻入河里再也没露过面。之后城里的人倒是不丢了，只不过……”
郁染皱眉道：“不过什么？”
“只不过多了许多患有夜游之症的人，他们回来，无一例外，全都变成了活死人！”
搭话那人面露恐惧，“那些人回来之后不吃不喝，身子干瘦，但是行动和常人无异。大家伙害怕，便想着把这些人绑起来，但压根儿没用，别看他们已经瘦成人干，个个都力大无穷。”
另一人接着道：“我们上报到城主府，但是城主大人只说他们中了女英仙子的诅咒，之后就打发我们回家了。”
郁染问道：“你们就没想过把消息带给仙门各派？”
一人答：“我们后来也尝试过想逃离这里，但是不知为何，才出城门口不远就陷进一片大雾里，在里面转悠几圈后又回到了城门口。”
“这里已经好久没来过外人了。”
“停。”郁染蹙眉，抬手打断那人的话，质问道：“你说此地已经许久未来外人？”
后者老老实实点头。
“那就奇怪了。”见谢风拂清凌凌的目光挪向他，郁染解释道：“你还记得咱们来时，在城门口见到的士兵吗？”
谢风拂立刻领会他的意思。
“照他们的话，青阳城进不去出不来，那士兵为什么对我们见怪不怪的？他不该很激动能见到外人吗？”郁染无意识地用修长的手指绕着一缕墨发把玩，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地方越来越有意思了。
待那几个人千恩万谢一番才走后，郁染直截了当道：“谢风拂，有没有兴趣和我探一探城主府？”
谢风拂颔首。
不久，天光大亮，二人折返，回到风客来。
郁染一眼便见到地上和污血烂肉混在一起的破烂人皮，他叹口气，咬破指尖，于空中画了个往生符。
金色符文涌入人皮中，小心翼翼将它托起，又带其飞至高空。随着符文愈飘愈远，到几乎看不见时，符文猛地碎裂，一时间金光大盛，随后符文连同人皮一齐化为金粉消散。
察觉到盘踞此地的怨气正在逐渐消解，郁染神色复杂。
“真是造孽，这些个魔族没事瞎研究什么蛊虫，真是叫人死了都不得安生——”
他忙着发泄心中烦躁，没注意到身旁谢风拂听到他这句话的一瞬间，身子倏地僵硬起来。
*
二人为枉死的掌柜作完法，刚想动身前往城主府，便被四面八方涌来的身穿银胄、神情恍惚的将士们团团围住。
郁染瞳孔微缩，脸上闪出些许错愕。
这些士兵何时到的，他竟半点都未察觉。
郁染手心微张召出镜水，暂时不知士兵们意欲何为，只能一脸肃穆同他们小心对峙。
少顷，将士们从中让出一条路。
一位身穿玄色阔袖蟒袍的中年男子，眉眼含笑踏着四方步，来到二人面前。
他扫了眼一旁已成废墟的客栈，淡然一笑，道：“二位真是厉害，在我青阳城闹出这么大动静。”
郁染一眼便瞧出对方身份，他冷然喝道：“废话少说，千丝络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青阳城主摆摆手，道：“我不过一介凡人，如何能造出如此神迹。”他一脸悠然，“这东西，可是从女英仙子的躯壳里脱离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雾影重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