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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五章 ...

  •   话说,岑敬之一行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不消三日已近苗疆。

      “大哥,前头有个客栈。我们今日暂且在此歇息,明儿继续,如何?”岑逸之跨坐于白马之上,白衣翩翩,朝岑敬之道:“大哥有心事?”

      岑敬之摇头,没有开口,扬鞭至众人之前,大声道:“今日在此歇息,明儿一早赶路。”言罢,径直下马,唤了小二将他的良驹牵到了马厩里头喂草。也不等后头的人儿,自己先行进了客栈,要了坛上等女儿红,顾自饮了起来。

      “哎,我说这天怎地黑得这么早呢!”跟着进来的几人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说着闲话。

      “不黑天还要再跑个三五个时辰,老谭头,你这老身子骨吃得消吗?”洛古冥仰脖子喝了口自己酒壶里的高粱酒,扯着脖子笑话谭□□。

      一行人吃饱喝足,便由店小二领着进了天字号房。唯剩下岑逸之坐在店堂里头自斟自饮,桌案上摆放着一小碟牛肉,一小碟花生米。只见白衣公子以筷尾沾了酒水,在桌上写写画画,时而蹙眉,时而浅笑。丝毫看不出丁点江湖气息,倒生出种书生的风流的味道。他喝的不多,慢慢地品,似将这小店里掺了水的女儿红品出了上等货的滋味。

      时候已然不早,店堂里除了岑逸之,就只剩下一个人。他不饮酒,只饮茶,喝的也是极慢,好似在等人,又好似谁也不等。

      “杨兄弟,天色不早了,茶也凉了吧?”岑逸之背对杨凌,身后头却仿佛生着双明亮的眼睛,不急不慢地说道:“明早的茶更香。”

      “二公子怎么知道早茶香呢?杨某就爱晚茶。”漠上漂杨凌剑眉英挺,唇红齿白,样貌是生的真真好。听见岑逸之的打趣,似是并不为所动。

      “哦?杨兄弟见解独到,岑某倒是不懂茶的人,还请杨兄弟指教指教。”岑逸之低头浅抿凉酒,姿态淡然,但见其袖口微动,手中的竹筷嗖的便飞了出去,直奔杨凌面门。

      啪——

      杨凌不动声色地抬手,两指发力,竟生接下了竹筷,随即大笑道:“二公子好内力。”

      “不敢,杨兄弟的功夫绝在岑某之上,佩服。”岑逸之举杯,背对杨凌一饮而尽。

      “多饮伤身,二公子还是保重为上。”杨凌闻了闻茶香,朝岑逸之道:“夜深了,二公子不歇息?”

      “我乃醉酒狂徒,不醉不足以入眠呐!杨兄弟,你呢?”岑逸之偏了偏头,又饮下了手里的一杯烈酒。

      “好个不醉不足以入眠!二公子,今日杨某便舍命陪君子了!来,我们共饮!”言罢,杨凌起身至岑逸之身侧坐下,朝店小二招手道了句:“来,给我酒碗!”

      “杨兄弟爽快,岑某佩服!”岑逸之拱手,随后接过店小二递过来的大海碗,斟满,举起:“来,杨兄弟,干!”

      深夜,偏远客栈的店堂。

      店小二肩搭巾帕,打着哈欠。岑逸之与杨凌二人,喝得甚是欢畅。

      另一边亦有人无眠,烛火突突地闪烁。

      林茉初细细誊写书里的经文,借以宁神。墨迹飘香,字如流水,心却似乱麻。每一个字形容潇洒,满篇下来却无端生出些许忧愁之意。

      咯吱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动。

      岳青竹从门外探出头来,朝桌案边的人儿笑:“茉初?”

      “青竹?”这一笔没有落下,林茉初的神便散了,是被那一声轻唤给搅散了。虽是如此,茉初倒丝毫没有恼,反倒眉眼晶亮地笑了起来。

      岳青竹凑着门缝往屋外瞧了几眼,确定后头无人跟踪,方才放心地关了房门,朝林茉初身旁走过来,边走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模样很是诡秘。

      “怎么了?”待青竹走近,林茉初贴着她的耳畔轻问道:“遇上什么事情了?”

      “没有,”岳青竹笑着摇头,拉了把林茉初的衣袖,叫她转过身来,侧耳对着自个儿,尔后趴在林茉初的肩上,悄悄低语了几句。

      “真的?”林茉初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人儿。良久,方才嘘了口气,抿嘴道:“真的要走了吗?”

      原来,是夜,岳青竹前来是想要与林茉初商议逃离凤阴山一事。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阴山教俨然已不将她二人当做软禁之囚对待,深夜亦无人把守房门,正是逃脱的大好时机。青竹算定了日子,她已经没有太多的时候好耽搁了。

      林茉初没有立即表态,双手握成了拳头,拧着眉,仿若在做个重大决定。

      见此状,岳青竹抬手放到了茉初肩头,叫茉初抬眼与她对望。相视之下,徐徐道:“离开这里便没有人知道我们去了哪里,我带你回雪庐,我们永远不出来了,好不好?”这番话,青竹想了很久都未能说出口,她不晓得林茉初的意思。然,那“她伤我死”的决然,那轻浅的亲吻,那温柔的羞涩的目光,那徘徊在心底的热切,统统都叫岳青竹生出莫大的勇气。说出来的,倒不过只有区区一句话而已——

      “我要带你回雪庐。”

      “雪庐?”茉初不可置信地又重复了一道,青竹笃定的眼神投影到她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游离。林茉初晓得,岳青竹说的是真的。

      “雪庐,就算是岑家堡的人也找不到的地方。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在里面住一辈子!”岳青竹动情地握住了林茉初的手,只稍想象将来一块儿生活的零碎模样便叫青竹忍不住欣喜起来。

      林茉初红了脸,她想起了在雪庐的那几日。她与岳青竹在那个春意盎然的地方,有繁花有溪水有日升日落,夫复何求?一想到“夫复何求”这四个字,茉初的脸不禁红得更甚。

      “你答应了,茉初?”岳青竹的手握得更紧,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得了个否定的话。

      林茉初未开口,只轻轻一个点头,便叫对面的人儿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地傻笑。

      “又发呆了!我只是答应与你回雪庐罢了。”见岳青竹手舞足蹈的呆傻模样,林茉初不由地又矜持起来,红着脸低声说着,却丝毫不减青竹的喜悦。

      “我这几日,日日夜夜都担心你不肯,怕你,怕你要回岑家堡,要回苏州,怕你,要离开我。”岳青竹的笑里藏着几日不眠的疲惫,她舍不得放开林茉初的手,贪恋至极。

      茉初莞尔,她不知该如何应答岳青竹的这些真心话。岑家堡她自然是不愿回的,于岑敬之,她唯有一份赏识。但谈到父亲,却不免心生感怀,更有无数思量,面上也就平添了分忧虑。

      这一闪而逝的失落哪里逃得过青竹的眼睛?

      林茉初什么还没有说,岳青竹的心就已跟随着那跌进眼底的失落而难过起来了,不禁急急问道:“怎么了,茉初?”

      “没什么。只是,有些想家了。”林茉初并没有隐瞒,只道一句“想家了”。但无论如何,她依然是要与岳青竹走的,天涯海角。

      “以后我们可以偷偷回去。别担心,会有办法的。”岳青竹眨眨眼睛,轻捏茉初的手心,见那惆怅的脸上微微露出笑意,方才安心下来。于是,贴到林茉初耳际,压低了声音,正色道:“明日,明日我们就走,好不好?”

      林茉初没有应声,只转首定定将目光投到了青竹的眼里。

      翌日,清晨。

      岑敬之一行整理行装,正待出发,不知何人嚷嚷了一句,众人这才发觉那漠上漂杨少侠竟没了踪影,皆感疑惑。

      但闻那慵懒声音从客栈的二楼传下来,轻巧地步子踩得楼梯咯吱作响。

      “杨兄弟似乎昨夜已向凤阴而去,各位还是赶紧上路吧!”白衣公子潇洒地打开折扇,眉目含笑,朝店中的几人抱了个拳,道:“以杨少侠的轻功,怕是此刻已经快要进入阴山教的地界了。几位,我们再不抓紧,当是要落到漠上漂的身后咯!”言罢,转头望了眼岑敬之,脸上笑容不减。

      “走!”玉面郎君面色微变,低声一喝,径直便走出了客栈大门。

      话说昨夜,岑逸之与杨凌二人痛饮三大坛女儿红,喝得是酣畅淋漓。且论那“漠上漂”的名号就非寻常人能得,白衣公子的雅称亦是名满江湖,说来均是人人称道的风流少年郎。二人谈天论地,比划功夫,忆往昔的趣事,竟甚是投缘,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将醉未醉之时,岑逸之面色潮红,摆手言罢,晃悠着身子欲上客栈二层歇息。哪料那杨凌却是另有打算,起身附于白衣公子耳侧,轻道了句:“杨某身负重责,先行一步,岑兄莫怪。”语毕,身形一闪,恰如夜之流星,忽地就不见了。

      岑逸之的酒气消散得极为迅速,俊俏的脸上绯红尽退,目光循着杨凌飞身而去的方向,恰是融进了那纵深弥漫的夜色中,嘴角荡开一抹不真切的笑容。

      酒桌下头,分明的积着一滩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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