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想和顶流分手的一天》甲之蜜糖

9、分手

　　季岁岁这次拍的是饮料广告，不是什么知名品牌，她名气在这里，知名品牌还轮不上她代言。

　　其实她广告商务代言挺少的。出道五年，接的广告一只手都能数完，还都是些和今天一样没什么名气的小品牌。

　　饮料公司的员工在大楼停车场接上他们，等候电梯的功夫，简单介绍了下今天的安排:“咱们先拍摄季老师个人部分，等另一位艺人老师来了，再拍你们两人的共同画面。”

　　另一位代言人叫姚飞彤，新近入圈没两年的女演员，拍过两部戏，和季岁岁一样没什么名气。季岁岁曾经和她在一次晚宴上有过一面之缘，其他倒没什么交集。

　　拍摄了一上午，季岁岁的个人画面顺利完成。

　　饮料公司的工作人员将提前准备好的午餐递给他们，语带歉意:“辛苦季老师了，可能还得麻烦季老师多等待一下才能继续下面的拍摄，姚飞彤老师有事儿耽搁了，还在赶来的路上。”

　　季岁岁笑着表示没事。

　　一上午拍摄中她喝了不少饮料，胃里不太舒服，午饭扒拉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等了将近两小时，姚飞彤才姗姗来迟。身后跟着好几个助理，颇有些大明星的架势。

　　她假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害岁岁姐你久等了。”说是这么说，语气里是一丁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的。

　　季岁岁也回个假笑:“我没什么关系的，你该道歉的是其他等了你这么久的工作人员。”

　　姚飞彤闻言，连假笑都懒得再敷衍，一字不应，自顾自和工作人员去化妆换衣。

　　一上来，就有点不太对付的氛围啊。

　　众人忍不住偷偷互递眼神。

　　结果换拍摄服装的时候姚飞彤又开始挑三拣四，负责服装的女孩子一连给她搭配了好几套衣服她都不满意:“你是怎么办事的？！你自己看看，这款式，这配色，比季岁岁的衣服难看多了，风格也不搭，什么眼光，不会办事就换会办事的人来！”

　　女孩子连连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姚老师，都是我的错，麻烦您将就一下……”

　　姚飞彤语气不屑:“你是谁啊，凭什么要我将就，我告诉你，今天不找到我满意的衣服，我是不会和她一起拍的。”

　　“可是，已经耽搁了很久的拍摄时间了……”她就是个公司里的普通小员工，要是真的因为她耽误了拍摄进度，这责任她可承担不起。

　　申倩在季岁岁旁边嘀咕:“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给谁看啊，不就是背后有个金主嘛，娱乐圈有金主的多了去了，也没见几个比她还嚣张的。”

　　混在娱乐圈就没有多少秘密可言，姚飞彤的八卦申倩曾经也顺带听过几耳朵，据说她刚出道没多久就傍上了个金主，从此以后眼睛便长在头顶上了。

　　也不晓得金主看上了她啥，如此平凡，却如此愚蠢的另类美感？

　　“我不管，今天必须给我找到合适的衣服过来！不然我就先拍个人画面，这衣服我看着还成。”姚飞彤指着其中一件衣服。

　　共同出镜和单独画面是两种风格的衣服，饮料公司都提前各自备了好几套。

　　“可是，季老师还等着呢……”那女孩子小小声。

　　“哼。”姚飞彤抱臂冷哼，半分不肯退让。

　　“合着她是打这个主意呢，”申倩忍不住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怎么着，让你再多等会儿就能显着她咖位派头更大吗？傻、逼。岁岁你就是披个破麻袋都艳压她的好吧。”

　　“要不就让她先拍吧。”季岁岁看女孩子急得快要哭了，走过去主动道，“你们可以趁这个时间再去挑些衣服送过来。”

　　倒也不是怕她姚飞彤，只是这年头，谁和蠢人计较呢，平白让工作人员遭罪。

　　“岁岁你就是脾气太好了。”申倩叹气。

　　一天的拍摄就在姚飞彤的各种嫌弃挑剔里拖到了大晚上才收工，终于离开饮料公司大楼的时候，申倩不知道饮料公司员工是怎么私下里咒骂姚飞彤的，反正她是骂了一路。

　　她听着季岁岁给司机报地址，才反应过来问:“岁岁你怎么回怡盛园了？不回海市蜃景吗？”

　　海市蜃景是傅知周在魔都入手的江景豪宅，不用出门就能一览江面风光，从一年前外婆去世后，季岁岁就搬到了海市蜃景和傅知周一起住，再也没有回她自己买的怡盛园那套房子。

　　“想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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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申倩要帮她一起把行李搬回家，被季岁岁拒绝了:“倩倩，不用了，你快回去吧，太晚了。”

　　“那好吧，过几天见。”几天后就是早就确定好的短期综艺拍摄了。

　　季岁岁慢慢拖着行李箱走在小区里。

　　夜深了，小区里人声稀少，已经是九月底，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桂花香。

　　这条路季岁岁曾经很熟悉。

　　买下怡盛园的二居室后，她就把外婆接了过来和她一起住。结果她因为拍戏总是很忙，陪外婆的时间很少，偶尔抽空回家，就陪外婆在小区里面散散步，听外婆和小区里逐渐熟悉起来的老头老太太磕磕唠。

　　听得最多的当然是夸她，夸她从小懂事，努力学习，孝顺贴心……反正外婆就差把她夸成天上有地下无了。

　　夸张得季岁岁都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外婆还和他们一个劲儿安利她的影视作品。

　　安利这个词儿，外婆还是因为她开始关注娱乐圈后学来的。

　　季岁岁用钥匙开了门，屋里被打扫得很干净，房间里的陈设还是她走时的模样。

　　当时她只想逃离这个曾经和外婆住在一起的家，仿佛这样外婆就没有离开一样，其他再也顾不上。还是傅知周安排人每半个月过来一趟，打扫照看屋子。

　　季岁岁呆呆站了一会儿，慢慢弯腰打开鞋柜拿拖鞋。

　　大红色的塑料拖鞋，朴实无华的款式，甚至算得上很丑，旁边静静躺着一模一样的另外一双。

　　是外婆选的。

　　老年人好像都爱大红色，从小外婆就爱给季岁岁买大红色的东西，大红色的衣服，大红色的头花。小时候不懂审美，长大了她总是嫌弃，可每次看到外婆笑眯眯的脸，她又不忍拒绝了，每天穿着丑丑的衣服鞋子出门。

　　她穿好拖鞋。

　　慢慢走过房间的每一寸角落。

　　处处都是外婆慈祥的身影。

　　她仿佛还能听见外婆笑意盈盈一叠声叫她:岁岁，岁岁，岁岁……

　　笑意牵动脸上的褶子像一朵绽开的菊花。

　　阳台上外婆用盆栽盆种的菜蔬还在，小葱翠绿，西红柿结着一颗颗红彤彤的果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变。

　　季岁岁笑了一下。

　　傅知周真的让人将房子照看得很好很用心。

　　可是，再维持原样的房子，又怎么样呢？

　　她没有外婆了，她再也没有家了。

　　她真的，好想她。

　　如果上天非要收走一个人的命，为什么不是她，而是外婆？

　　她愿意交换的，她愿意拿她的一切来交换。

　　交换外婆活过来，再对她笑一笑，再抱一抱她。

　　————

　　开始拍摄综艺后，季岁岁彻底忙碌了起来。

　　这是季岁岁参加的第二个综艺。外婆去世后她在家休息了整整三个月没有工作。

　　傅知周也在家陪伴了她整整三个月，为此还推掉了一些影视合作和商务代言，他不声不响，季岁岁却听宋志明说起过，他为此赔付了不少违约金。

　　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实在是快，傅知周这样的顶流还好，几个月不出现在大众视野影响不大。

　　如季岁岁这样的糊糊女明星却不行，不时时漏漏脸，观众和资方很快就会遗忘她了。

　　欢喜影视公司一直对员工不错，在征求过她的意见后，考虑到她的精神状态不太适合拍戏，于是替她接了一个综艺维持热度。没想到季岁岁节目效果挺好，她爱笑，脾气又好，还没明星包袱，会接梗，靠那个综艺小小吸了一些粉丝。

　　第二个综艺节目《今天你挑战了吗》就这样找上门来。

　　节目内容主要就是六名明星嘉宾以及不固定的飞行嘉宾，每期打乱两两分组，去体验各种职业人的工作日常，偶尔还会有强制性任务发布。

　　不是什么大制作综艺，参加节目的六位固定嘉宾，皆不是多大的流量明星，但是节目效果却出乎制作组意料以外的好，收视率从最初的惨不忍睹节节攀升，算不上爆了，却也小火了一把。

　　因此节目组火速以原班人马签下了第二季，季岁岁此次就是参加第二季的拍摄。

　　节目录制地安排在魔都旁边的市，开车很快就到。

　　季岁岁和节目嘉宾以及工作人员都比较熟悉了，大家过了第一季的磨合期，第二季拍摄起来尤为顺利，只不过每天除了回酒店休息的时间，几乎无时无刻都处于镜头之下。

　　季岁岁因此有了减少和傅知周联系的理由。

　　从回到魔都后，她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傅知周本来就忙，空闲的时间有限，于是这些天来，两人每天的联系日常是傅知周主动挑起话题，然后季岁岁回不了两句话，便用忙碌和拍摄累了为借口，结束对话。

　　除了几年来在微信上习惯的互道早晚安，每天对话寥寥。

　　傅知周除了小小抱怨季岁岁的冷淡，竟也没察觉出不对。

　　毕竟，谁会想到，前几天才刚刚和他恋恋不舍分离的女朋友，正在计划和他分手呢？

　　他只以为她真的忙，还十分体贴地嘱咐她注意休息。

　　季岁岁又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

　　不管白天再累，躺在酒店的床上也难以入睡。即便好不容易睡着，也会频繁做些光怪陆离的梦。

　　然后在半途惊醒过来，睁眼到天明。

　　其实她失眠有好几个月了。

　　奇异的是，只要有傅知周晚上睡在她身边的时候，失眠症状就会减轻很多，现在不过是回到了失眠的常态而已。

　　每天只能靠着浓浓的咖啡提神保持白天的清醒。

　　终于，就这样煎熬到傅知周《风声鹤唳》杀青的这一天。

　　这是季岁岁早就定好的分手期限。

　　就在傅知周告诉季岁岁，他第二天就飞回魔都，还在失落于不能第一时间见到她时，就措不及防地收到她发过来的三个字:“分手吧。”

　　多简单的三个字。

　　打出来甚至不需要几秒钟。

　　多复杂的三个字。

　　季岁岁甚至连打电话亲口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发出去的一瞬间，季岁岁甚至没有多少情绪波动，她平静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