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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 ...

  •   郁华承认,真正打动她的不至那一百两银子,更是魏馨彩最后的话。
      既然拒绝不了,不如拿着银子帮办事,之后相忘于江湖,再不相见。

      见郁华应允,魏馨彩满意离去。
      临出门又回头交代,“到萧宅改个名吧,华月这名别再用了。”

      雪消华月满仙台,万烛当楼宝扇开。

      这是魏馨彩时常念叨的两句诗,后来心血来潮就将她名字该为“华月”。

      郁华叹了口气,心想着,从此世上再无“华月”这个人。

      至于郁华的路要怎么走,今后只能听天由命了。

      料定主意,安排好娘亲,郁华按计划进了萧宅做一个洗衣房的下等丫鬟。
      对她来说,整日与脏衣物为伍,也比去伺候任何一位主子强。

      刚进萧宅时,郁华诚惶诚恐,生怕魏馨彩半夜突然到访,可等了两三个月都不见有动静,也未打发任何人过来问话,才渐渐放松。

      放松之余,又猜测着魏馨彩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没过多久,马婆子来了,萧老夫人找上门,安排郁华去跟随九爷,她仍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同九爷去长安城里新开张的“藏花楼”,见到白老板--白采心,一切疑惑的点终于全部链接在一起。

      原来,魏馨彩在下一盘好大的棋。

      而郁华、九爷、马婆子、萧老夫人、甚至洗衣房的管事,这些人恐怕都是棋盘上的一粒棋子。

      这段时日,郁华跟在九爷身边。
      明里,是替萧老夫人盯梢。暗里,却在帮着白采心将萧九往套子里送。

      萧老夫人随着萧老爷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也是个精明人,她早感知到白采心对萧九的影响,怕儿子上当,便用更多银两去探白采心的底,可却没有探出什么,到让白采心将萧老夫人派去的人轰了出来。得知九爷真在白采心那里丢了心,萧老夫人着急之外,就想找个面生的丫头跟着九爷。

      那时,初初见面。
      萧老夫人问郁华:“是否识字?”
      郁华略微一顿,回:“识得一些。”
      萧老夫人让连枝递来一封文书,命令道:“念。”

      她磕磕绊绊念着,边注意萧老夫人的面色,对方始终闭着眼睛捻佛珠,似乎在听又似乎睡着了。

      念了半页,萧老夫人睁开眼,“你家里还有何人?”
      “还有我娘。”
      “她身体可还好?”
      “总有些咳,倒是无大碍。”

      “嗯。”萧老夫人点头,“明儿我让管家派人去把她接到宅子里来,让何大夫好好给她瞧一瞧。”

      何大夫是萧家专用的大夫,医术确实不差。
      郁华心里突突跳了几下,忙跪地磕头,“奴婢谢谢老夫人。”

      萧老夫人握着佛珠,摆了摆手,“去吧,只要你今后好好侍奉少爷,萧宅不会亏待你。”

      因为识字,萧老夫人看重了郁华。同样因为识字,魏馨彩让郁华在九爷身边,记下那些商号、铺子的账目、契约,记下一个个名字,以及一串串的数字。

      明着,郁华娘住进了萧宅。但实则,那不是真的娘。

      暗里,郁华娘让魏馨彩安排在城外一间宅院,四面空旷,人迹难寻,宅子里不缺吃穿也不缺伺候的人。唯独的,娘亲出不来,郁华更进不去。

      萧九,别怨她。只因惹到魏馨彩的人没一个能好过。
      你是,她亦是。

      郁华知道萧九心里装着白采心,情愿散财也要帮她渡过难关,私开银库拿钱,偷偷卖铺子,还不够,就去赌。开始赢时,他万般开心,却不知,赢,也是套。

      郁华以为萧九只是单纯爱慕,时日一长,自会感到不对。
      可谁知,他在萧老夫人羽翼之下存活太久了,早丧失了判断力。

      萧九从未想过债务翻倍有如此之快,仅仅不到半月,几乎输光所有钱财。

      眼见东窗事发,穆掌柜拿着银两跑了,藏花楼空了,白采心不见了。

      而郁华,看着跪在雨中,浑身泥泞,眼神呆滞的萧九,不知是该开心还是失落。

      “九爷。”郁华走上前,试图将萧九搀扶起来,“雨太大,咱们先找个庙避避吧。”

      “滚开,让我淋着,别管我。”萧九吼叫着,雨水浇透了他的白衣,像是把他的心也浇透了。

      “九爷……”

      “别叫我爷!”萧九用拳头打着脑袋,“是我蠢,我不配做萧家的少爷,我毁了萧家,为什么——为什么——”

      郁华忍半天,实在没忍住,脱口而出:“因为白采心,她骗了你。”

      萧九似是未听见般,低着头自言自语,“采心是好姑娘,她有难处,她会回来找我的,不会骗我的,不会。”

      “……”

      郁华仰头长叹,雨水落在脸上,被狠狠抹去。

      她收起平日卑微语气,冷冽的说了一句:

      “萧九,你就是活该。”

      ——————

      郁华万分艰难的将萧九拖进了一座破庙,把他扔在不知哪个乞丐留下的草席上。
      在萧宅,郁华曾帮后厨下人拖拽过一头死猪,却不知萧九比猪沉多了,压得她半边肩膀又酸又疼。

      躺在草席上的萧九颇为狼狈,衣衫湿透,头发凌乱,半梦半醒中嘴里还在不停嗫喏着什么,那张曾让他引以为傲的俊脸此时泛出不正常的红色,倒是平添了几分憨相。

      郁华走上前,半跪在他旁边。

      “九爷?九爷?”郁华拍拍他的脸,连唤几声都见无多少反应。手下便用了力,啪的扇了萧九一耳光。

      “萧九,你给我清醒些。”郁华扯了扯嘴角,冷声说,“要么就死快点儿,一了百了,我也好去交差。”

      萧九哼哼两声,嘴唇翕动。
      郁华俯下身子,耳朵凑近去听。

      “娘,儿错了,娘--”

      郁华深深吸了口气,打一旁拽过条草帘盖在萧九身上。

      萧九虽蠢,但好在命大。等雨快停了,郁华才跑出破庙找来了大夫。

      见到病人,大夫的眉头都拧在一起,胡子一抖一抖的有点滑稽,“他烧得如此重,怎还穿着湿衣?”又捏捏草帘,“这也不保暖呀,得用棉被才行。”

      郁华自行忽略他那些话,直问:“大夫,您看他还有救么。”

      “……”大夫语塞,瞅了她一眼,又专心去看萧九。

      “无大碍,只是淋雨染了伤寒,我给他开两副药喝下就无事了。”大夫看了看萧九身上,又说,“但这湿衣得尽快换下,对病体无益。”

      郁华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等大夫开完药方,又随他回药铺抓药。

      取了药,又绕去镇子的市集,买了煎药锅、小泥炉、碗、一件粗布的灰色长衫。郁华身上所带银钱不多,住店是别想,思索一下,只能又去旧货铺里挑了床旧被子。

      抱着这些东西,她步履不停往回走。路上见到卖烧饼的才觉肚子饿,赶紧掏钱买下五个,又用一个铜板和老板换了桶净水。

      等回破庙,进门就见草席上的萧九已经醒了。
      他身上原本盖的那张草帘被扯得稀烂,身上的白衣已经瞧不出本来模样,沾着泥混着草,怕是比长安城里的乞丐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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