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门》不自由

63、因为天道不公

　　话音刚落，包围圈内暴涨起一股无形的怒意，瞬间弥漫成了铺天盖地的力量，将所有镀镜长都逼退了一步。清也勉强用左脚撑住了身体，异能没那么强的镀镜长，甚至都半跪在了地上。

　　是沈无白的异能！清也握紧拳头，手心都出汗了。这人已经将异能修炼至此，甚至只需要短短一秒，就能压制住所有人，他们还有胜算吗？

　　周写宁眼看着他们就要突围，而镀镜长也都已是强弩之末，脑中飞快过着可以拖延时间的方法，然后用指甲猛地一掐掌心喊，“想想周晚！”

　　只见沈无白身形一顿。一看有戏，他赶紧接着说，“姐姐很担心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闭嘴！”沈无白瞬间面目狰狞，仿佛被戳中心事一般，恼羞成怒道，“别跟你那爱管闲事的爹妈一样！”

　　听到父母被提及，周写宁怒不可遏，甚至不去想这样说会不会激怒沈无白，“你杀了我爸妈，我该直接拿你性命！”

　　“我……”沈无白一僵，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但立刻又换上了冷笑，“是啊！你可以来杀了我！”

　　“你以为我会怕死？哼！我只怕我冲不破这该死的牢笼！”

　　说罢手一扬，身后一个瘦小的女人突然身形一动。

　　“按住那个女人！”沈子吟在沈无白没有说完话的时候就站在清也身后低声开口提醒。他观察到那个女人就是空间系异人，负责将队伍快速转移，只是人数太多，她使用异能需要时间，这才有了空档。

　　清也动作飞快地收拢自己四散的异能，然后全部压在沈子吟指的方向。

　　“啊！”女人发出一声痛呼，异能被狠狠抑制住，回弹的瞬间让她承受了反噬。

　　“直接走！”沈无白看了一眼伏倒在地的女人，没有一丝犹豫，当机立断地下令。

　　于是圈子中间瞬间喷出一条火龙，冲开了一个缺口，三十多人组成的队伍快速撤出，向鉴门方向奔去。

　　“水幕！”周写宁喊道。水系异人几乎在同时将火势抵挡住，但也还是失了追上前的先机。

　　在水系异人的护送下，他们一直和沈无白的人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们互相使用异能，火、雷电，甚至植物系的干扰，统统都用上了。

　　虽然沈无白的人异能更加高阶，但各种异能相生相克，而且周写宁这边的准备也很充分，所以双方很快陷入了胶着。

　　“别再白费力气了！”沈无白原本有些气急，但看着对面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异人，他反倒冷静了，“不同类相残是镜门不成文的规定，我们不想伤害无辜的人，但我们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说到这里，沈无白看向周写宁“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杀过人。”然后他继续喊道，“我们只想摧毁鉴门，让大家都能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身后开始发出讨论声，周写宁皱眉，精神系拥有极强的情绪引导能力，这一定是沈无白在试图瓦解异人们的内心防线。于是他也同样高喊，“大家别听他蛊惑！”

　　“九年前我亲眼见过他杀人！我的父母就是死在他的手上！”

　　“我知道沈无白一定对你们洗了脑，我希望大家能醒醒，有什么问题提出来，一定可以有解决办法的！”他对沈无白身边的人说着，只要有一个人能听进去，他们就还有机会。

　　听完周写宁的话，那个三米高的壮汉突然发出笑声，“哈哈哈哈哈！你们听听！我们居然是被无白洗脑的？”

　　“哈哈哈哈哈哈！”人群中也爆发出哄笑，连沈无白都勾了勾嘴角。

　　“你错了，我从来没有胁迫过任何人。”推了推眼镜，沈无白又说，“我们只是为了共同目标而聚集起来的人。”

　　“你骗人！我明明看到你催化了他们的异能，活活折磨人至死！”周写宁大喊，九年前的画面又闪回到眼前。

　　“我们都是自愿的！”壮汉出声，他因为身形高大，语调也粗犷，震得所有人都不说话，“是无白帮了我们，否则我们哪有这么强的能力来冲破这里！”

　　“你听见了？”沈无白看过来，对上周写宁的视线，“我的确使用异能让他们进阶，其中不乏承受不住异能爆体而亡的，但我绝对不是强迫。”

　　“那我父母呢！”周写宁怒吼，“姜南！还有死在沈家镜区的小烈！都是因为你吧！”

　　“是他们狗拿耗子！”提起周柏言夫妇，沈无白难得眼神躲闪了一下，随即又恨恨道，“我提醒过！是你爸妈强行打断我才被影响！”

　　“至于你说的另外两人。”没打算藏着掖着，他说，“我的确催动了姜南的异能，为了干扰你们调查。”

　　“而那个火系异人，我承认是我的无意之失，才让他被波及。”沈无白慢条斯理地解释。

　　“你间接害死那么多人，你还敢说你无辜吗！”周写宁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但造成的结果却是不会骗人。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然后像是没耐心继续与他们周旋，沈无白收起表情放出狠话，“如果九年前我知道你也在，还会成为绊脚石，也许真的会早些杀了你。”

　　“退后！不要再试图阻拦，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他冲众人呵斥。

　　眼看又要开始新一轮的你追我赶，这样下去马上就要逼近鉴门了，周写宁着急地喊，“为什么一定要毁了鉴门！”他抓住最后的机会劝说，“鉴门是为了保护大家啊！”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沈无白走在人群最后，侧过头说，“因为天道不公！”

　　“小宁，先别急。”清也快步走上前扶住因为脱力而摇摇欲坠的人，虽然他自己也已经精疲力竭，“鉴门那里还有我安排的两队人，尚有一战之力，我们先跟上。”

　　周写宁点点头，艰难地抬起腿，如今的形式不容乐观，他心如死灰，“如果鉴门真的被毁……”

　　“不可能。”清也斩钉截铁地回答，“鉴门是天生异石，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方法能摧毁它。”

　　“那沈无白……”

　　“他只是想一战成名，开了今天这个口子，就能顺理成章地召集更多人。”顿了顿，他接着说，“他最终目的应该是毁了镜内的空间，那才是真正毁了鉴门。”

　　周写宁懂了，立刻说，“今天必须把他拦在鉴门内。”要让大家看到这条路走不通。但是沈无白身边的人居然都是自愿的，那么他们的行为又代表了多少异人的真实意愿呢？他不敢去想。

　　一边抵挡攻击一边追赶，两边的人马僵持到鉴门边上，又要开始新的交战。清也和几位镀镜长一直用异能压制着对面的实力，否则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

　　短短三个来回之后，沈无白突然开口，“清也，我欣赏你的实力，我也不想造成伤亡，劝你让他们停手。”

　　“沈无白，不要再负隅顽抗了。”清也控制着自己的异能，还要分出精力抗衡着沈无白语言上的压迫感，额头沁出薄汗，“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各位！”清也咬着牙提高嗓音，“异人们几千年来都相互扶持着过，何至于闹到如此地步！”

　　“不要再助纣为虐，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向我提，有任何不满也都可以跟我说！”周写宁扶着清也补充道，“我知道镜门现在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但是我们生活在一起，不能让这里变得更好吗？为什么非要破坏！”

　　“来不及了！”有人喊道，“我们受够了！”

　　“沈无白！”周写宁忽略了那些反驳他的声音，还是想说动他，“你姐姐还不知道你的事，你忍心让她担心吗？”

　　他看明白了沈无白并不是完全丧心病狂，所以想赌一把，“周晚呢！她听说你的事情已经半个月没回过家了！你让她们该如何自处！”

　　“你懂什么！”周晚和沈培仿佛是沈无白情绪的开关，他又变得暴躁，“我没有退路了！没有了！”说完沈无白就像变了一个人，脸上血管暴凸，面目狰狞，原本斯文儒雅的形象不复存在。

　　他催动了自己的异变，在场所有人都被影响到了，倒成一片，清也和几个镀镜长更是受伤严重。

　　周写宁还对他的转变感到疑惑，突然所有意识像是被车撞了一般，脑中一片空白，眼前也开始变得模糊。

　　“小宁！控制住精神力！”清也身上仿佛有千斤重，逼得他半跪，但他还是一把抓住写宁的手，示意他保持清醒。

　　“清也哥！撑住！”见山跌跌撞撞地跑到清也和写宁身边，突然开始使用异能，替二人抵挡。

　　“见山你！”清也讶然，见山什么时候冲破的禁制？

　　“来不及细说了，清也哥凝神。”见山匆忙道。他的异能使用还不够熟练，只能帮助减缓一些。

　　清也闻言赶紧闭眼调息，等稍微恢复一些，就立刻先去看周写宁。发现他虽然紧闭双眼，但只是意识还未清醒，没有其他大碍，松了口气。

　　然后又抬头，看到彻底异化的沈无白已经陷入了癫狂，身体在不断发生形变，连他身边的同伴都不忍心再看。

　　清也暗暗心惊，精神系异化的过程是外人无法干预的，而且几乎会在瞬间因为精神力的毁坏而死亡。但沈无白却能凭借自己控制住，这是多么可怕的意志力，或者说是执念。

　　过了片刻，沈无白缓缓睁开眼，此时的他半边身体膨胀，被异能失控毁得面目全非，但他毫不在意，依旧冷静。

　　因为面部扭曲而戴不住的眼镜掉在了地上，他缓缓抬起脚踩碎，环顾四周，一字一句地说道，“挡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