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集》Sera

2、他自火湖中走出

　　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你何竟从天坠落？你这攻败列国的，何竟被砍倒在地上？
　　——《以赛亚书》14:12

　　他自火湖中走出。

　　路西法现在相当不快，愤怒程度可比他在混沌里坠落了九个晨昏、在火湖中经历漫长的炙烤，终于走出约沙法谷，却发现耶和华就站在约沙法谷的出口看着他挣扎，脸上还挂着嘲讽一般的笑容。——因为他刚刚又一次被耶和华砍倒在地，又一次！
　　只可惜那些在圣战战场上争斗得不亦乐乎的光暗双方，竟没有一个能猜到光明神把魔王带到了哪里：魔王寝宫，金丝帐中。
　　“耶和华，你倒是发光照耀列国去，叫他们做王；光是好的，也不至于洒到无底深渊里来。”路西法的手掩在胸口的贯穿伤上，那是他能听凭耶和华把自己从战场上带走的最主要原因。光在灼烧他的躯体，叫他不得动弹。
　　“我一再呼唤你，你也不回答。”耶和华的武器已经被送回至高天，现在的他看上去是如此温和，甚至有点慈祥。
　　“不回答又如何？降下灾祸吗？我是被驱散的、迷了路的羔羊，你要把我圈回你的高山，然后再叫我领受你的公正，将我的名自绵羊羔的生命册上剔除吗？耶和华，你听多了赞美诗，已经不记得自己只是一个牧人了。”路西法找出了疗伤的药膏，自顾自地解开战袍，黑色的血痂被扯开，伤口外翻，周围还有一大团烧痕。“过来，帮我上药。”
　　法则在某些时候总是会有小小的不公——魔王拥有强大的力量，推翻冈陵，干涸大川，却对来自光明神的灼伤无能为力；他或许是七个大君中唯一一个不得不在宫殿中常备伤药的，因为耶和华显然只会对他一人出手。
　　冰凉的药膏被涂抹到背上，或许里面还掺杂了一点耶和华的神力；就像颂歌中说的那样，牧人为他的羊包扎，上帝给予他的子民以默示——路西法不得不依赖于耶和华的疗愈，但是他真的很想把耶和华一脚踹翻，连同他手上的药膏以及他们之间混乱不堪的关系。
　　“你的皮肤都没有光泽了。”耶和华状似不经意地点评一句，果不其然收获了一个暴跳的魔王。
　　“哈！你就注意到这个？我早就不是明亮之星、早晨之子了。我这一身的疤痕有多少是你亲手留下的，又有多少与你有关？”他急切地扒下了自己的衣服，把自己的伤痕指给父看，“这一处，我自我的位置上被你扔下来；这里，火湖；这里，审判；这里——”路西法抓住耶和华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那里的伤口狰狞，粘稠的黑血涌到了手上，但是傲慢的君主并没有因为痛苦嘶吼，“这是你刚刚留下的，你的剑从我的心口捅进，我却把我的矛丢在地上、不去看它……多么可笑！你听——战争的喧嚣还在继续，而你我的争论却只是我没有回应你的呼唤，以及我的皮肤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了光泽，咳、咳咳咳咳……”路西法剧烈地咳嗽起来，血沫溅在黑色的被面上，看起来并不明显。
　　“我向来如此，你不是知道的吗？”
　　耶和华没有说下去，小心地抚过所有蜈蚣状的或是鱼鳞状的伤疤，动作就像是在修复一件名贵的器具，虽然他并不在乎各族用不同泥塑的所谓珍品，但是他现在正在修复的确实是他难以再得的宝物。
　　路西法没有挣扎，只是在耶和华停手后背过身去。一件易碎的物品被重新拼接起来了，但是灼烧与审判是作用于灵魂的，每一次触碰都令他痛苦万分。
　　“耶和华。”
　　“嗯。”
　　“回你的至高天去，这黑暗滞留之处不适合你。”路西法蜷进被子，只留一团乱糟糟的黑发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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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突如其来的灵感，莫名其妙的随笔。
Lucifer×JHWH太好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