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定星空蓝》潇湘夜白

21、决定5

　　“当然。”
　　到底是高海森先妥协。
　　连带着声音也漫上了一种不温不火的温柔。
　　“所以，我才觉得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那没有。”
　　余则灵并未在意。
　　“从我工作到现在，遇到的同事们都特别好。”
　　“大家无论是工作还是私下里，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

　　高海森一针见血地指出：“那是因为，你们之间并没有发生利益冲突。这才你好我好大家好。”

　　余则灵当即皱了眉：“你的这种想法，未免也太阴谋论了些。”

　　“你开心就好。”
　　高海森耸耸肩，并不纠结。
　　“对了。”
　　“你前男友是不是劈腿了？”

　　被冷不丁地这么一问。
　　余则灵的心霎时就乱了。
　　哪里还有心情去纠结之前的分歧。
　　她现在满脑子里都是自己蹦极那天的糗态。

　　既然对方都已经全部看到。
　　那她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我前男友他……劈腿么，其实谈不上。”
　　她认真地措辞。
　　“但，你应该多多少少听我说了一些。”
　　“他是属于那种，对异性没什么边界感的人。”
　　“在他的认知里，只要没有实质性的……亲密接触，就算不得劈腿。”
　　“但，在我看来。”
　　“精神上的疏离，也是劈腿。”
　　“我的眼里是容不下砂子的。”
　　“对于感情。”
　　“我不要‘最爱’，只求‘唯一’。”
　　“如果对方做不到……”
　　她目光决然。
　　愈说愈激昂。
　　整个人透出一种近乎肃穆的感觉。

　　高海森：“怎么，你还想杀人灭口？”

　　他突然插嘴。
　　把她问得一愣。

　　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情绪瞬间崩塌溃散。
　　她只觉又好气，又好笑。
　　半晌。
　　才干巴巴地说道：“那也不至于。”
　　“我还没有凶残到那种地步。”

　　“还好，还好。”
　　高海森做出一副后怕的模样。
　　还十分夸张地拍了拍自个儿胸口。

　　看得余则灵一个没忍住。
　　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高海森仍保持着那副夸张又做作的样子。
　　只是。
　　眸色不由得深了几分。

　　为了缓解尴尬。
　　主要是余则灵自己觉得有些尴尬。
　　她决定，反客为主。
　　“我还是很想知道，你相亲不成功的真正原因。”

　　高海森也是没有想到。
　　战术性喝茶。

　　余则灵借机再次补充：“你说过的，有问必答。”

　　高海森有些好笑地又喝了一口。
　　“我记得，这个问题，在西厢的时候，何山和你说过。”

　　“那是他说的。”
　　余则灵才不上当。
　　“我要听你说。”

　　“好吧。”
　　高海森想了想。
　　放下茶杯。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举几个比较有代表性的例子吧。”
　　“有一次，我穿了一件卡通T恤去相亲，女方觉得我看上去太显小了，说，和我走在一起就跟带儿子似的。”

　　“……”
　　余则灵认真地看着对面那张脸。
　　浓眉大眼。
　　五官虽然立体又精致，但，笑起来却十分阳光好看。
　　皮肤虽然比较黑，但，也不过是更趋近于一种十分健康的古铜色。
　　更何论，在阳光下连毛孔、闭口什么的都看不到。
　　她一直都知道他帅得过分。
　　现在想来。
　　这样一张脸，属实太过显嫩了些。

　　心跳。
　　不由得。
　　又乱了。

　　高海森见她若有所思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便继续说道：“还有一次。”
　　“女方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特殊的化妆品还是喷了香水，那香味，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够闻得到。”
　　“从见面到结束，我的喷嚏就没有停过。”
　　“这谁扛得住？”

　　余则灵歪头想了一会儿。
　　“我以前也想过买瓶香水喷着玩。”
　　“但是。”
　　“我爸爸说，在动物的世界，雌性是依靠气味来吸引异性的注意。”
　　“后来，他又反过来问我，是否也想吸引异性的注意。还告诫我，这样吸引来的异性，在人品上会有参差。”

　　毕竟。
　　动物鲜有情感，只需繁衍后代。

　　高海森几乎立马就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嗯。”
　　“你爸爸说得对。”

　　余则灵无所谓地两手一摊。
　　“反正，我也是跟风好玩，才想到一出是一出。”
　　“后来也就歇了想要买香水的心思。”
　　“至于，化妆。”
　　她不太自然地咳了一声。
　　“从小，我妈妈就告诉我，经常用化妆品会对皮肤有损害。”
　　“我么，也就没去研究过，当然，也有性子比较懒的原因在里头。”
　　“所以，一般就是给脸抹点儿护肤品，再擦个口红，就算是职业妆了。”

　　高海森只是笑。
　　并未多做评价。

　　余则灵的目光倏尔狡黠：“她也不化妆吗？”

　　高海森想了想。
　　下意识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没化，但后来也会化一点。”

　　余则灵兴奋地一拍手。
　　笑得一脸得逞。
　　“哦——”
　　“我只说了‘她’，但没有提具体哪个人。”
　　“所以。”
　　“你想到了谁？”

　　高海森刚才就被她拍手给吓了一跳。
　　闻言。
　　明显地愣憧了好久。
　　一脸的懊恼收都收不住。
　　干巴巴地回答：“我妈。”

　　余则灵：“你觉得，我会信吗？”

　　高海森明显慌了：“我怎么知道？”

　　余则灵弯肘搭在桌子上。
　　身体微微前倾。
　　有一种捕捉到猎物的快感。
　　又似居高临下地逗弄。
　　她的手指轻点桌面。
　　“有问必答哟亲。”

　　“……”
　　高海森真是恨不能时光倒流，把自个儿的嘴给封上。
　　犹豫了几个呼吸。
　　他释然般靠向椅背。
　　“这有什么？”
　　“说就说。”
　　“我大四那年带军训，和班里几个都比较玩得来，他们找我要联系方式，我就都给了。”

　　余则灵：“他们？还不止一个？？还有男的？？？”

　　高海森忍不住地吐槽。
　　“这不废话吗？”
　　“我上的又不是女校。”

　　“……”
　　余则灵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
　　索性抬手示意他继续。

　　“大家都是一个学校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所以，一开始我都没有往那方面想。”
　　“都是校友嘛。”
　　高海森继续回忆。
　　“我作为师哥，相对的会更照顾他们。”
　　“不能说有求必应，但是，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的，就都会尽力去帮助他们。”
　　“一来二去，就和他们熟了起来。”
　　“后来，他们聚餐啊唱歌什么的，也都会叫上我。”
　　“我那个时候比较忙，基本很少参加。”
　　“也就，谁过生日的时候会去一次。”
　　“临期末的时候，不是快要放寒假了吗？所以，他们考完试之后，就把所有当月过生日的人都聚到一起，过了个集体生日。”
　　“那一次，我去了。”

　　余则灵吃瓜吃得起劲。
　　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
　　“你该不会是……酒后乱性？然后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你想多了。”
　　高海森无语极了。
　　“那天散场后，我接了个电话。”
　　“嗯。”

　　半晌等不到后续。
　　余则灵忍不住地拧眉歪了歪头。
　　“嗯？”

　　高海森认认真真地点头：“嗯。”

　　“……”
　　余则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的这个‘嗯’，是什么意思？”

　　高海森一脸的理所当然：“这你还不知道？”

　　“我！”
　　余则灵都气笑了。
　　“我知道什么？”
　　“又不是我打电话给你表白的！”

　　高海森摊手。

　　余则灵恍然：“所以。你的这个前女友，是打电话给你表白的？”

　　高海森：“对。”

　　余则灵：“然后，你就答应了？”

　　高海森：“对。”

　　“……你这么好追的吗？”余则灵有些难以置信。

　　高海森眼睛亮亮的，一脸无辜：“不然呢？”

　　“……”
　　余则灵总感觉他是在暗示什么。
　　“算了。”
　　“然后呢？”

　　“然后。”高海森拉长了尾音，“就，谈恋爱啊。”

　　余则灵：“……见家长了吗？”

　　高海森：“嗯。”

　　余则灵：“然后呢？”

　　高海森：“没多久就分手了。”

　　余则灵：“……家里不同意？”

　　高海森的情绪逐渐沉了下来：“大概吧。”

　　余则灵也体会过这种无奈。
　　有些共情。
　　忍不住地问：“你们自己就没有争取过？”

　　“有啊。”
　　高海森摸了摸鼻子。
　　“在大人们的眼里，我们的确是分手了。”
　　“但其实私底下还是在谈的。”

　　余则灵轻轻地舒了口气。
　　又忍不住疑惑：“那，后来呢？”

　　“后来。”
　　高海森停顿了一下。
　　神情莫测。
　　“她毕业后想去超一线城市发展，见见世面。”
　　“就想让我也去。”

　　“你？”
　　余则灵眨了眨眼睛。
　　秒懂。
　　“你的调动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对。”高海森轻声说道，“但是，我可以退伍。”

　　余则灵：“……”

　　高海森：“我还和家里大吵了一架。”

　　余则灵：“……是因为退伍的事情吗？”

　　高海森：“嗯。”

　　余则灵：“然后呢？”

　　高海森：“然后。她是学金融的。我爸以前的战友在银行里工作，就给她找了一份员工家属的优录名额。只要她点头，直接去银行报到就行。”

　　余则灵：“然而，她没有去？”

　　高海森：“对。”

　　余则灵：“为什么？”

　　高海森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谁知道呢。”

　　余则灵默了默。
　　确实。
　　这样的结果，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
　　“那，后来呢？”

　　高海森：“后来，我就一直相亲啊。”

　　余则灵点点头。
　　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海森也兴趣缺缺地不再说话。
　　只闷头喝茶。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喝光了一壶。

　　余则灵：“还要添水吗？”

　　“不了。”
　　“时间也不早了。”
　　“走吧。”
　　高海森说完就起身去结账。

　　余则灵单手撑脸。
　　就那么安静地看着。
　　见他回来。
　　起身拿起自己的包包，跟他一起往外走。
　　“等以后有机会能在星城见面，我再请你吃饭。”

　　高海森单手插兜。
　　替她推开玻璃门。
　　“也可以是我请的。”

　　“你今天已经请过我了呀。”
　　余则灵按下电梯。

　　一阵轴轮摩擦的嘎嘎声过后。
　　电梯门开了。

　　高海森侧身让她先进。
　　“现在，有很多女的，都习惯让男的买单。”

　　“我也是啊。”
　　余则灵和他挤了进去。

　　电梯门，缓缓地关上。
　　轴轮摩擦的嘎嘎声再次响起。

　　两人贴得比较近。
　　近到，足矣听见他有力的心跳。
　　她仰头笑笑。
　　“只是，我只花‘自己人’的钱。”

　　高海森挑眉：“自己人？”

　　余则灵笑得两颊红红，眉眼弯弯：“对。”

　　咚！
　　滴——

　　电梯在下到一楼的时候，突然不动了。
　　还自动响起了故障报警。

　　高海森下意识把花容失色的余则灵抵上电梯壁。
　　低头。
　　在她耳边轻声安抚。
　　“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