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定星空蓝》潇湘夜白

20、决定4

　　“嗯。”
　　“抽烟的这个行为，确实不好。”
　　高海森避重就轻地附和。

　　眼看暗示没有用。
　　余则灵索性摊牌。
　　“你知道吗？一开始看你有抽烟的习惯，我是准备把你pass掉的。”
　　“但是呢，你唱歌又特别好听，让我一个本来不是声控的人都变成了声控。”
　　“所以，我又想着，要不然，再接触看看？”
　　她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
　　甚至，还坐直了些。
　　“我这么说。”
　　“你能懂我的意思吧？

　　“所以。”高海森并没有正面回答，“你希望我怎么做？”

　　一听他似有退让。
　　她顿时觉得眼前这人真是太上道了。
　　便脱口而出：“当然是戒烟啊！”
　　说得十分理所当然。

　　他收敛了几分笑意。
　　朝她比了个“四”的手势。
　　慢声开口。
　　“男人之间的交际，不外乎烟、酒、牌和女人。”
　　“我是不喝酒的，不，准确地说，是我喝不了酒，这你是知道的。”
　　说完，他放下一根手指。
　　继续道：“牌么，我基本都会打。”
　　“但，我只娱乐，不玩钱。”
　　“而且，部队里也有相关的纪律。”
　　“所以，一般而言，我是不会上牌桌的。”

　　至此。
　　高海森扬起的手指只余下两根。
　　像极了拍照时比出的剪刀手造型。

　　“至于女人。”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
　　“我就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
　　又用余下的那根食指左右晃动两下。
　　“所以。”
　　“我这么说。”
　　“你能懂我的意思吧？”

　　余则灵垂下目光，看向面前茶杯里浮浮沉沉的茶叶。
　　她是不太懂男人之间的交际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但，想起电视剧、小说里的描述，加上自己进入社会工作之后的观察。
　　以及。
　　程晟经常和他的同学、老师还有来当地旅游的前战友各种推杯换盏。
　　似乎，也能理解高海森的这套说辞。

　　理解。
　　却不代表能接受。

　　见余则灵半天不说话。
　　高海森脸上的表情终于绷不住地低头笑出了声。
　　“所以。”
　　“你是真的信了。”
　　“对吗？”

　　余则灵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啊？”

　　“是这样的。”
　　“以前，我经常需要值班，二十四小时待命的那种。”
　　“人手不够的时候，连续值两三天也是有的。”
　　“白天还好。”
　　“有时候，晚上也会来任务。”
　　“在犯困的时候，尤其零点到清晨的那段时间，来根烟，精神头立马就好了。”
　　高海森说着解释的话，言语之间却透着压都压不住的笑意。

　　余则灵狐疑地看着他。
　　一边努力分辨着这番说辞的真假。
　　一边忍不住地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走。
　　“喝咖啡不也可以提神吗？”
　　“不。”
　　“对于我来说，咖啡是用来续命的。”

　　高海森：“我试过了，没用。喝咖啡只会让我越喝越困。”

　　余则灵：“那，喝茶呢？”

　　高海森：“说实话。茶里面含有咖啡因和茶碱，喝得多了会影响到神经系统，从而影响人体的反应能力。”
　　“所以，我一般很少喝茶。”
　　“都是能不喝就不喝。”

　　余则灵：“……我一直以为，喝茶对身体好。”

　　高海森：“一般情况下，喝一喝倒是问题不大，也确实对身体有好处。”
　　“是我这个职业的特殊性，要求我在工作当中随时都要保持一个极高的敏锐度和应变能力。”
　　“所以，我才不喝的。”

　　“哦，原来是这样。”
　　余则灵闷闷地应完这一句，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其实，她并不介意被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她最在意的，还是对方有抽烟的这个习惯。
　　原以为可以想办法说服他戒烟。
　　但，按照他的这套说辞。
　　这道题，岂不是无解？

　　看她满脸都大写着“郁闷”两个字，高海森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戒烟这件事情，我确实做不到。”
　　他沉吟。
　　“但，我可以在抽烟的时候避开你。”
　　“像我，基本上都是值班的时候才抽。”
　　“当然咯，平时压力大了也会来几根。”
　　说到这里，声音倏然顿住。
　　他看着对面那个仍旧闷闷不乐的人，在心里叹息一声。
　　再开口时，意外地听见自己的声音透出几分陌生的情愫。
　　“好吧。”
　　“如果你实在介意，那以后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尽量不抽就是了。”

　　余则灵的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

　　现在他们还没有在一起，他就愿意在抽烟这件事情上有所退让。
　　那以后是不是她再努努力，让他戒烟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提神什么的。
　　应该还会有其它方式。
　　她就不信自己找不出第二种！

　　想到这里。
　　她忍不住地扬起了一个羞涩又甜蜜的笑容，低头“嗯”了一声。

　　看得高海森的目光倏然间柔和了下来。
　　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更加温柔了几分。
　　“你继续。”

　　气氛都到这儿了。
　　余则灵也壮着胆子开了口。
　　“我的脾气属于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的类型。就是。”
　　她一边想，一边拿手比划。
　　“有时候吧，我这脾气是一点就着，就那种‘噌’地一下就火起来了。”
　　“但是呢，你如果能好好哄我，要一直哄、不要停的那种。”
　　“那我脾气可能就，‘咻’的一下，又没了。”
　　“不过，有一点啊，我必须要着重说一下。”
　　“那就是，你不能对我冷战。”
　　“你记住了。”
　　“一定一定不能冷着我。”
　　“我是最烦被人冷落的。”
　　“可是呢。”
　　她停顿了一会儿，目光中闪过几分狡黠。
　　“我在生气的时候，会有一点不想搭理对方。”
　　看到他的表情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
　　她偷偷地笑了一下。
　　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你一定不要觉得我是真的不想理你啊！”
　　“我那就是在气头上，气性比较大，所以整个人会有一点，暴躁。”
　　“如果我当时不理你，那你一定不能放弃，我说让你走什么的，你可千万不能真的走啊！一定得哄着我，哄到我愿意理你为止。”
　　“虽然，我可能嘴上没有明确地说原谅你，但是，只要我还愿意搭理你，就说明我已经不那么生气了。”
　　“甚至。”
　　“几乎已经可以说是气消了。”
　　“这时候，你只需要再接再厉就可以了。”

　　“哦。”
　　高海森把尾音拉得长长的。
　　“也就是说，别人不能对你冷战，但是，你可以冷战别人？”
　　他失笑道：“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儿，双标？”

　　“对啊。”余则灵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我就是双标。有什么问题吗？”

　　“……”
　　高海森顿觉无语。
　　还真是头一次见人双标得这么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的。
　　而他竟然觉得这样也不是不能接受。

　　意识到这一点。
　　他不禁默了默。

　　空气悄然流动在两个人之间，有了瞬间的尴尬。

　　“我觉得，其实问题不大。”
　　余则灵见对方陷入了沉默，便继续自问自答。
　　“你想啊，两个人闹矛盾了，肯定双方都会有点儿小情绪，这就表示必须要有一个人让步，你说对吧？”
　　“那，如果是我先生气的，就只能是你先把我哄好了，我才有心情反过来哄你呀！”
　　她把鬓发挽到耳后，压下内心汹涌的羞涩情绪，偷偷为自己加油打气。
　　“换而言之。”
　　“如果是你先生气，那我也一定会先过来哄你的。”

　　她的眼神清澈。
　　态度诚恳。
　　言辞也极为率真。
　　落在高海森的眼里。
　　竟莫名的有些心动。

　　她居然一本正经地说要来哄他？
　　高海森在惊叹之余，不由得觉得有些新鲜。
　　更何论，那一低头的娇羞神态，更是看得他一阵口干舌燥。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抬眼看她。
　　“嗯，我知道了。”
　　“还有吗？”

　　见对方不仅没有太过反驳，甚至还摆出一副极好说话的姿态。
　　余则灵在心动之余，也有些摸不准。
　　不知道对方是真的这么好说话，还是根本就不上心、不在意。

　　直觉告诉她。
　　他属于前者。

　　基于此。
　　她便继续说道：“我这个人，对于亲情、友情、爱情，都会在最初的时候给予一次无条件的信任。”
　　“就是那种，无论对方说什么，我都会相信，并且，会义无反顾地站到对方身边去支持他。”
　　“可是。”
　　她略微停顿了一个呼吸。
　　伸出右手食指。
　　“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在我这里，只有一次。”
　　“如果让我发现对方骗了我，那么，我就会收回我的信任。”
　　“而后。”
　　“是否还会继续发生日常的交往，那就要看心情了。”
　　“换句话来说。”
　　“我这个人，十分看重‘忠诚’二字，也极其讨厌被欺骗、被背叛。”

　　她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那就是。
　　即便是给予了对方无条件的信任。
　　她也会在暗地里观察，并小心求证对方是否存在言行漏洞。
　　这也是她保护自己的本能。

　　高海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你岂不是特别容易被骗？”

　　“是也不是。”
　　余则灵含糊了一句。
　　也跟着端起茶杯润一口嗓子。
　　只道：“我对人，最基本的判断还是有的。”

　　高海森却摇了摇头。
　　“就你这样的。”
　　“属于是，被人骗了会帮人数钱，还觉得对方是个大好人的类型。”

　　“你也不能这么说。”
　　余则灵放下茶杯。
　　“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最基本的信任还是要有的。”
　　“我始终相信。”
　　“只有真诚，才能换得真诚。”

　　高海森：“那你是还没有经受过社会的毒打。”

　　余则灵的身体微微前倾，满脸倔犟：“那你又经受过？”

　　高海森微眯了眼看她。
　　并不着急回答。

　　两厢僵持之下。
　　竟是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