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定星空蓝》潇湘夜白

18、决定2

　　这一切，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余则灵躺在床上。
　　反复思考着晚上与爸爸的谈话。

　　高海森到底能为自己做到什么地步？

　　说实话。
　　她从未想过要从对方的身上得到些什么。

　　在一段关系当中。
　　她一直笃定，只需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做好她自己即可。
　　这是底线。
　　而对方能做到什么程度……则决定了她付出的上限。

　　至于生孩子……
　　她还挺怕疼的。
　　那便，只生一个，再养只狗陪伴宝宝长大吧。

　　她捂住滚烫的脸颊。
　　强迫自己压下澎湃汹涌的羞涩情绪。
　　继续思考。

　　说到底。
　　倘若继续与高海森交往下去。
　　最坏的结果，就是辞职。

　　让她放弃繁华的帝都生活。
　　回归星城。
　　亦或是随高海森去到四千多公里外的边陲小镇。
　　她当真愿意？

　　如果。
　　对象是高海森……
　　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让她远离爸爸妈妈。
　　只身随他漂泊于艰难险阻之地。
　　她当真愿意？

　　如果。
　　对象是高海森……
　　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只需让爸爸妈妈去星城安家。
　　这样一来。
　　每次探亲，也可以和他回到一处去。

　　至于，她的梦想……
　　也不过是按下暂停键。
　　至于何时再启动？
　　只要她愿意，何时都不算晚。

　　那她心底里最后的犹豫挣扎又是什么呢？
　　不过是。
　　那一根属于红玫瑰的刺。

　　虽然口号喊得响亮。
　　决心也足够坚定。
　　但。
　　心底深处，到底还是露了怯。

　　余则灵拉高被子卷起，在床上滚过来又滚过去。
　　一边告诫自己不可以恋爱脑上头，一边又极其地不想和高海森就此错过。

　　叮铃儿叮咚。
　　手机连着响了两声。

　　高海森：【到宿舍了，刚洗漱完】
　　高海森：【你睡了吗？】

　　余则灵高高翘起的嘴角根本压不住。
　　一扫所有的烦闷纠结。
　　她飞快地打字：【还没有】
　　却在发送的前一刻，又将打好的文字悉数删掉。
　　换成了：【嗯，已经在做梦了】

　　对面秒回：【那现在和我聊天的是？】

　　她顾自傻笑着回复：【我的灵魂】

　　对面回复了一个吐血的表情包。

　　她则回他一个捶地笑。

　　两人就此开始斗图。
　　也不知道刷了多少屏。

　　余则灵一边发，一边惊讶于对方庞大的表情图库。
　　却也不带怕的。

　　直到。
　　对面突然甩出一则购票成功的信息。

　　余则灵一愣。
　　这才想起。
　　自己曾在从西厢回帝都的火车上，说过让他买好票之后要告诉她。
　　还说，会去送他。

　　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你都答应人家了，不能食言。
　　可。
　　她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的上方。
　　却是半天都打不出一个字来。

　　高海森：【先睡了，明天还要赶车】
　　高海森：【晚安】

　　原本该松口气的余则灵，心里却莫名空落落的。
　　她紧抿着嘴唇回他：【嗯，晚安】

　　竟是再也睡不着了。

　　－

　　翌日。

　　高海森把满当当的一个超大收纳箱交给何山。
　　“山哥，这些行李就麻烦你给我寄到哈文小镇去了。”

　　何山比了个“OK”的手势。
　　“放心哈，包在我身上。”
　　又看看旁边那个鼓鼓囊囊将近一米左右的巨大行囊。
　　“走着，兄弟送送你。”

　　高海森：“不了。”

　　何山挑眉：“怎么？咱们好歹也同居了这么久，也是有感情的好吧！”

　　高海森淡淡地看了过去：“不太方便。”
　　说着，把手机屏幕展示给对方。

　　只见。
　　屏幕上显示的是高海森和余则灵的聊天框。
　　聊天记录最后几条都是对面发过来的。

　　有一个word文档。
　　以及——

　　余则灵：【我把帝都西站附近的餐厅都了解了一下，包括网友推荐的招牌菜啊，好评和差评什么的】
　　余则灵：【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火锅、烧烤、铁板烧、面馆、饺子馆、港式茶餐厅、东南亚餐厅、西餐厅、还有快餐简餐什么的，我都在同类型对比过后，择优选了一家记录】
　　余则灵：【你看你想吃什么，留言告诉我】
　　余则灵：【答应过送你，就一定会送你~哈哈~我已经和领导请好假了】
　　余则灵：【帝都西站见吖~ ^_^】

　　再看信息到达的时间。
　　早上六点半。

　　可把何山给乐坏了。
　　“可以啊，你们。”
　　“吃个饭而已，居然还有攻略？”
　　“不愧是做文案的。”
　　“不过么。”
　　“能做出这么个东西，怕是昨晚都没睡吧？”
　　“啧啧啧。”
　　“森哥，还得是你啊！”
　　说着，朝人比出一个大拇指。

　　高海森收回手机，转身去整理自己的巨大行囊。
　　借此，来掩饰眼底有些藏不住的欣喜与心疼。

　　－

　　地铁摇啊晃的，不是一般的挤。
　　余则灵根据出行软件预估的到站时间，定了个提前三分钟的闹钟，就靠在车厢上闭眼睡了过去。

　　睡着睡着，帝都西站就到了。

　　她下车后，走到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才掏出手机。
　　就看到。
　　高海森给自己发了好几条信息。
　　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仍然是静音的状态。

　　高海森：【下午要坐车，中午就不吃辣了，怕闹肚子】
　　高海森：【我看那家港式茶餐厅的好评写得很实在，就那里吧】
　　高海森：【我出发了】
　　高海森：【你呢？】
　　高海森：【？】

　　余则灵忍不住地在原地蹦哒了两下。
　　这才开始回复。

　　余则灵：【不好意思，才看到你发的消息。我早上忘记打开手机的声音了 >_<】
　　余则灵：【我到帝都西站了！】

　　说着，发送了一个当前定位。
　　又赶紧把手机的声音打开。

　　叮铃儿叮咚。

　　高海森：【我还有两站】

　　余则灵忍不住地连续打了两个大大的哈欠。
　　抬手揉去眼角浸出的眼泪。
　　回复道：【嗯嗯，等你~ ^_^】

　　消息发送成功。
　　她又是一个哈欠。
　　整个人感觉像是踩在云朵上似的。

　　诶！
　　到底是奔三的人了。
　　熬不起夜咯！

　　她靠在一处墙壁，静看人流如织。
　　在婉拒了第二个主动搭讪她是否需要帮忙的人之后。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终于响了。

　　高海森：【我到了】
　　高海森：【没有看到你】

　　余则灵赶紧四周围张望。
　　看了一圈又一圈。
　　无奈地掏出手机：【我也没看到你啊~你周围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吗？】

　　高海森：【我看到这里有好多出租车在排队等客】

　　余则灵：【……】

　　想了想。
　　她索性直接开启了共享实时位置。

　　地图上。
　　两个小光标相隔了一片海。

　　余则灵无奈地按住屏幕上的实时通话键。
　　“大哥，你怎么跑去东广场啦？”
　　“我现在在西广场！”

　　等了半晌。
　　高海森都没有说话。
　　而是发来了一段语音：“我出地铁后，看到有人往这边走，我就跟着一起过来了。现在要往哪边走？”

　　余则灵盯着这段语音看了一会儿。

　　他该不会……不知道用实时通话吧？

　　在直接说话告知和闭口不提之间。
　　她选择了发送语音消息。
　　“你站在那里别动。”
　　“我来找你。”

　　高海森秒回道：“好的”

　　余则灵一边逆着人潮往东边走，一边时不时切换实时共享的界面查看。
　　两个光标的距离在不断拉近。

　　原来。
　　他也在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高海森的语音消息再次发了过来。
　　“我好像看到你了。”

　　听完。
　　余则灵蓦然抬头。
　　在熙攘的人群当中。
　　有个身背巨大迷彩行囊的大高个儿尤其引人瞩目。
　　她赶紧小跑着迎上去。
　　又在离他五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

　　余则灵：“不好意思，久等了。”
　　高海森：“等很久了吧？”

　　两人异口同声。
　　皆是一愣。
　　又各自笑开。

　　余则灵：“我还好。”
　　高海森：“没事。”

　　两道声音再次交叠着响起。
　　这一次。
　　两个人都光顾着笑，不说话了。

　　最后。
　　高海森示意余则灵先说。

　　她看了看在他背上背着的比她还要高的巨大迷彩行囊。
　　“你的行李好多啊！”
　　“为什么不直接寄回去呢？”

　　高海森：“这里头装着的东西，不方便寄。”

　　“哦。”
　　余则灵点点头，并未多问。
　　而是开口道：“这个包包看上去还蛮重的。”
　　“要不要寄存？”

　　“问题不大。”
　　高海森无所谓地笑了一下。
　　与她并肩往西广场的方向走去。
　　“以前拉练，背着这样的行囊还得爬山。”

　　余则灵：“我知道！就是在山上搭帐篷野营，是吧？”

　　高海森却摇摇头。
　　“大部分时候，能有个躺的地方就不错了。”
　　“你见过牛棚吗？”

　　余则灵眨了眨眼睛。
　　诚实地摇摇头。

　　高海森：“我在牛棚里睡过。就那种巴掌宽的长板凳，往牛棚里一放，躺在上面就能睡着。”

　　余则灵：“那岂不是连翻身都做不到？”

　　高海森：“我说了，有个能躺的东西就不错了。我们那儿还有人直接睡在稻草上面的。”

　　余则灵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海森便续道：“我们就那么睡着。然后，那些牛和人就在我们身边来来去去。”

　　余则灵：“啊？那，你们还能睡得着？”

　　高海森呵呵两声：“我还站着睡着过。”

　　“……”
　　余则灵默默比出了大拇指。
　　“厉害。”

　　高海森压了压想要翘起的嘴角。
　　又说起拉练中的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小插曲。

　　在经过行李寄存处的时候。
　　余则灵停了下来。
　　扬手示意：“你确定不要寄存？”
　　“我们吃饭的地方离这里至少隔了有一条街。”
　　“而且，吃了饭，回来还得经过这里。”

　　“……既然你都盛情建议了。”
　　高海森转步朝那边走过去。
　　“那就，存吧。”

　　余则灵忍笑点头，在一旁安静地等他。
　　见人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走来。
　　她忍不住问道：“你还好吗？”

　　“问题不大。”
　　高海森一边做简单的拉伸一边按压揉捏肩膀。
　　“就是，我右边的肩膀受过伤。”
　　“负重久了还是会有点影响。”

　　“啊？”
　　余则灵下意识上前一步。
　　攒成拳的手紧了紧。

　　“没事儿，都过去好久了。”
　　看她一脸的关切担心。
　　高海森索性不揉了。
　　不在意地笑道：“走，吃饭去。”

　　余则灵轻轻应了一声。
　　随他往外头走。
　　一脸的心事重重。

　　直到。

　　走路时自然摆动的手臂会时不时擦到他的。
　　一次，兴许是巧合。
　　那。
　　两次呢？
　　三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