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定星空蓝》潇湘夜白

17、决定1

　　高海森原本已经觉得自己这次的相亲怕是又要凉凉。
　　整个人难免有些沮丧。
　　闻言。
　　心情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似的，瞬间就直冲向天际。
　　在短暂的愣神过后。
　　他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我是没问题。”
　　“最后，还得看你。”

　　余则灵紧绷的心弦轻轻一松。
　　微笑地朝人挥了挥手。
　　“再见！”

　　“再见。”
　　高海森也挥了挥。

　　虽然没有得到对方明确的答复。
　　但他依然看到了一丝生机。

　　直到单元门关上，他才小跑着离开。

　　余则灵进门后还在换鞋。
　　就被沙发上正襟危坐的余母给叫住。
　　“灵灵，你过来。”

　　“妈妈，我先去收拾行李哈。”
　　余则灵换好了拖鞋，拉着行李箱就朝房间跑。

　　“余则灵！”余母的声音陡然拔高，“现在我说话不好使了是不是？给我过来！”

　　余则灵被吼了个激灵。
　　想到这几天正是不可以惹妈妈的日子。
　　脚步一停，就泄了气。
　　认命地闭了闭眼睛。
　　她低眉顺眼地就松开了行李箱的把手，磨磨蹭蹭地走到沙发边。

　　等了半晌，也没个下文。

　　她的眼睛滴溜溜一转，滑坐到妈妈身边，依偎着手一个劲地蹭。
　　软声撒娇：“我最亲爱的妈妈。”
　　“你叫我过来了又不说话，是想干什么呀？”
　　“我今天好累好累的。”
　　说着，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竟是真的有了些倦意。

　　这时，家里的大门打开又合上。
　　正是余父回来了。

　　余则灵紧紧地盯住门口正在换拖鞋的爸爸。
　　又低下头轻轻靠在妈妈的肩膀，一副温婉模样。

　　……什么情况？
　　算了 。
　　敌不动她不动，见招拆招吧。

　　“灵灵，送你回家的那个男生是谁啊？”余父走到餐桌边喝了口水，明知故问。

　　“你都看到了啊？”
　　就是不知道看去了多少。
　　余则灵心里想着。
　　低垂下眼睛。
　　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声音小小的。
　　“就，高海森啊。”

　　余父紧绷的表情一松，不待开口，余则灵索性主动地把今晚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在余则灵的叙述声中，夫妻两人频频对视，都看见对方的脸色变了几变。

　　“所以。”
　　余父在女儿说完后，接收到了妻子的眼神，便率先接了话茬。
　　“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可能是此刻身在家中，熟悉的环境和至亲的陪伴让余则灵觉得无比地放松，思维也活跃了不少。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由得一幕幕从脑海里掠过。
　　一下、一下，撩动着她的心弦。

　　“我很喜欢和高海森相处的感觉。”
　　“总觉得，特别踏实。”
　　她的眸光轻轻闪动。
　　“是从未有过的踏实。”
　　“以前和程晟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觉得，部队里管制得特别严，再加上他研究生即将毕业，论文啊实验啊什么的，压力也很大。在相处中，我和他都理所当然地认为，需要我多体谅和妥协。”
　　“可是，在认识了高海森之后，我发现，原来我的体谅和妥协并不是理所当然，我的那些付出是能被对方看到且回应的。”
　　“甚至，我都敢笃定，但凡高海森没有及时回复我的消息，那他一定是在忙正事，而且，不用我胡思乱想，也无需发消息追问，等他忙完了之后就会第一时间主动地来找我报备。”
　　“虽然，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和他缺少某种共同语言，但，求同存异不是吗？”
　　“我们可以去忙我们自己的事情，等闲暇了，再一起吃吃喝喝……”
　　“我觉得，既然两个人能吃到一起，就问题不大。”

　　看见女儿越来越生动的模样。
　　余父的表情彻底松了下来。
　　“看来，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

　　听得余则灵一愣，却是轻轻地咬了咬嘴唇，没有搭话。

　　“那，我来说一说我的想法？”
　　余父也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见女儿抬起头，扑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
　　他不由得就坐得更直了些。
　　“以前的事情，毕竟我了解得不多，也不知道事情的全貌，所以，就不多说了。”
　　“根据我的观察。”
　　“在你和小高接触的这段时间里，明显比之前开朗得多，笑容也会经常出现在你的脸上，这是个好现象。”
　　“你和小高接触的时间不长，我也没有正式见过他。”
　　“刚才听你说起他与你的相处模式，从你的描述中让我觉得，不说他现在有多喜欢你，但至少，是有将你放在心上、比较重视的。”
　　“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余则灵认真地想了想爸爸的话。
　　被点醒的认同感在心里激荡起层层涟漪。
　　她微红着脸点点头。
　　“对！”

　　“对什么对？”
　　“光有重视哪里够！”
　　“他俩不还是得异地？”
　　“四千多公里啊！”
　　余母说着说着，连声音都哽咽起来。
　　“那么远，又是那么偏僻的边境，一个搞不好就……”

　　“你这人！”
　　眼看着女儿眼睛里的光又黯淡了几分，余父没好气地瞪了妻子一眼，却又不忍责备。
　　只得重重叹了一口气，看向女儿。
　　“你妈妈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现在的情况是，你和小高两个人，你们彼此其实都是很有好感的。”
　　“如果你们决定要继续走下去，就必须要面对异地这个问题。”
　　“从你刚才的叙述当中我听到，你们两个人虽然聊到过这个话题，但并没有聊出一个确切的结果来。”
　　“这样，我先说说我的想法，你听听看能不能对你有所帮助。”

　　余则灵微微坐直了身体。
　　作倾听状。
　　“嗯。”
　　“您说。”

　　余父的目光逐渐深了，娓娓道来。
　　“人活一世，其实说白了就是在自己还能动弹的时候去寻找并实现自己的价值。”
　　“比如，学生在学校里努力汲取知识，再通过一次次测试来检验自己的不足，在不断地强化和完善的这个过程当中，实现自己作为在校学生的价值。”
　　“像你和小高。你们在离开校园之后步入社会，都在自己选择的位置上为了梦想而努力，用你们学到的知识、累积到的经验，在行业里发光发热，为社会和国家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这也是在实现自己的价值。”
　　“如果你们想要继续走下去，势必会出现两种情况。”
　　“一种，是各自继续着自己的梦想，保持异地婚姻。”
　　“另一种，则是有一方作出牺牲来成全家庭的完整。”

　　“就我而言。”
　　余则灵顺着爸爸的思路开始思考。
　　“如果为了不和他异地而辞职。”
　　“要么，在当地随便找个文职做着；要么，就干脆待在家里，做自媒体之类。”

　　“对。”
　　“小高也是建议你可以开始看一看求职信息了。”
　　余父的话锋一转。
　　“但是。”
　　“这也只是从你的角度出发而作出的牺牲。”

　　余则灵：“嗯？”

　　余父：“一个家庭，是由两名成员组成。并没有只能一个人牺牲的道理。”

　　余则灵：“可是他……”

　　余父：“他的职业确实相对特殊。但是，在这个基础之上，他又能为你做到什么地步？”

　　余则灵努力地开始回想。
　　灵光一闪。
　　“他说，配偶与配偶的父母，也可以在部队的医院里免费进行治疗。”

　　余父：“……我和你妈妈也能免费？”

　　余则灵诚实地点头：“前提是，我和他真的能成。”

　　余父看向余母。

　　余母干脆地别过头去。
　　语气又硬又冷。
　　“我和你爸爸都有医疗保险，也有足够的存款和养老金。”
　　“不需要牺牲女儿下半辈子的幸福去换一个免费治疗的机会。”

　　“怎么就牺牲了？那只是附带……”
　　余则灵下意识的话，淹没在余父的一个眼神里。
　　她只得悻悻闭嘴。

　　“那，我们再来说一个实际点的问题。”
　　余父赶紧换了话题。
　　“在这个世界上，之所以会有男人和女人的结合，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为了生命的延续。”
　　“一个国家，乃至这个世界，必须不断地出现新的生命，才能将现有的文明传承下去。”
　　“而我们有幸出生在这个世界，享受着当下的科技与便利，那么，也意味着要顺应社会发展的趋势，要履行生而为人的使命。”
　　“在现有的华国法律之下，产生新生命的必要条件，就是男人和女人缔结一段合法的关系，也就是婚姻关系。”
　　“当你到了适婚的年龄，不是说你一定就得结婚，只是说，你到了这样一个年龄阶段，就可以开始去思考、去寻找一个适合结婚的对象了。”
　　“至于制造新的生命。对于你们女性而言，最佳的生育年龄是25－30岁。”
　　“这也不是说，你到了这个年龄区间就必须生孩子。而是说，如果你能在这个年龄阶段生育，对你的身体来说，无论从怀孕时的妊娠反应、生产时的危机系数还是从生产后的恢复而言，都是最佳的。”

　　余则灵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嗡的。
　　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那么远的事情。

　　余父却还在继续。
　　“你们想要生孩子，总不能靠异地神交吧？”
　　“而且，这种概率性事件，也不是一次或者几次就能成功的。”
　　“像我的一个手下，他们夫妻也就三十岁上下。两人备孕了至少四年，连试管都做过不知道几次，可依然没有怀上。”
　　“金钱上的损失暂且不提。对女方造成的身体上和精神上的伤害，尤其巨大。”

　　余则灵：“那，这种事情，总是不好强求的。”

　　余父：“不好强求，所以，更要未雨绸缪。”

　　余则灵：“……”

　　“我和你妈妈，不奢求你今后有多大富大贵。”
　　“但至少，希望你能顺遂平安，少些波折。”
　　余父的表情逐渐柔和下来。
　　“如果，你真的到了非这个小高不可的地步。”
　　“那么，你就势必要做好辞职的心理准备，这都是可以预见的。”
　　“关键是。”
　　“这一切，真的是你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