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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   渝城二中大门左侧几十米处,有条最多能并排过两个人的小巷,深有百米,走到底是封死的石墙。以前有人在巷口摆麻辣烫,后来被城管清理走了,那巷子就成了个“秘密基地”,完全被二中人私有化了。常常是混混们集合的地方。

      王小宝高一时被二中开除,书是没读几天,但却顶着街溜子的头衔,踩熟了学校周边的地皮。

      所以约他出来,只说在巷子口等就够了。

      晚上放学以后,静帆为了避人耳目,又是拖到最后才走。

      这时学校大门已关,只剩下旁边的小门还开着,她于是快步走了过去。

      保安室的胖大叔正起身开窗。两人不经意四目相对,胖大叔瞬间认出她来。

      “又是你啊!”他探出头板着一张脸说道,“那天算你跑得快!要是被我抓到,非把你送去教务处不可!”

      静帆停下来笑着问道:“那天出去的还有个男生,高二(1)班的,你怎么不抓?”

      “他?他我可管不着。”

      “为什么?”静帆故意用“激将法”,“学校还有你管不着的学生?”

      “呵,人家是学校的重点栽培对象,是宝贝疙瘩,懂吗?你拿什么跟人家比啊?”

      “……”静帆原因为有约要赴,只想快走,根本无心恋战,可见他一味门缝里看人,心底的怒火便一拥而上,燎烧得喉头一阵刺痛。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她只得开口喷出点火来:“我跟他确实是没什么好比的,毕竟他是我男朋友嘛。”

      胖保安先是全然呆住。紧接着又才皱紧了眉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于是梗着头高声问道:“什……什么?你说什么?”

      “大叔拜拜。”

      刚一说完,她便学着张执的动作,伸脚将那道铁门一勾,门一开,然后就飞也似地跑了。

      由于这时夜已深沉,街上行人稀落,她一路再没有什么阻碍,几乎健步如飞。

      本是个清透的月圆之夜,月光摇晃着行道树的影子,窸窸窣窣,倒像为无风的夏夜送来凉爽。倒霉的是,偏就遇上了那样的无赖,空口白牙,无事生非,竟造出那样不堪的谣言,来搅扰她风平浪静的生活。

      此时此刻,她也管不了那么许多,只想快堵住流言的源头,让它干涸不再起风波。

      说到底,也是不想让不堪的话语,钻到张执的耳朵里去。

      就算她知道他的为人,知道他绝不会听信传言,但只要一想到那粗俗的言语里,裹挟着“皱静帆”这三个字,她便如坐针毡,恨不能亲手捂住他耳朵。

      其实想想,若是这学校里没有张执,那么这谣言就算捅破了天,她也是连眉头都不会皱的。

      来到巷子入口,不见人来,静帆虽然失望,却也本能地松了一口气。心想:“若是王小宝没胆量来,证明造谣者就是他无疑,蚱蜢把她的话带到了,多少也有些震慑的作用,无论如何,明天抓蚱蜢来一问便知。”

      静帆一边在心里盘算,一边拿脚尖轻踢墙根。突然,她一抬头,竟看见一脸憔悴神色的陈静,一只手撑着腰,一只手扶着肚子,步履蹒跚地向她这边走来。

      她立马转过身去,借着一段清亮的月光,一口气跑到了小巷深处。

      等到陈静走过巷口,静帆才松了一口大气,正要往回走,前方却突然冒出三个人。因为都背着光,所以人虽还离得很远,人影却迅速窜到她脚下。

      那三人用一前两后的队形,死死堵住了静帆的去路。

      静帆心中虽也打鼓,却还是谨慎地迈出几步,然后虚起眼睛一看,才看清站在最前的爆炸头,又矮又胖又衣着花哨,不是王小宝还能是谁呢?再一看,跟在他后面的两条狗腿,不出所料,一个是蚱蜢,一个是上次在家楼下,对他说“你妹”的那个红毛。

      她于是一脸不屑地冷笑道:“怎么?来见我还要带保镖啊。”

      王小宝听完一步上前,把嘴一咧,露出满口不齐的黄牙,说:“妹妹你一向诡计多端,谁知这次突然叫我,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呢?为了安全起见,我当然要多带两个人来,出了事也好给我作证嘛。”

      “你这话说得问题就大了,”静帆双臂环抱胸前,仰起头不屑地打量着他,“第一,我不是你妹妹,你嘴巴最好放干净一些。第二,要问葫芦里卖什么药,也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问我?”王小宝表情阴沉下来,“好啊,你问,反正来都来了,不问白不问。”

      “对!”红毛在一旁高声附和,“问清楚死了也不冤枉!”

      静帆先瞪了红毛一眼,然后才盯着王小宝问道:“你为什么在背后乱造我的谣?为什么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造谣?”王小宝顿时一脸懵然,“蚱蜢,怎么回事?”

      蚱蜢不怀好意地笑道:“就是有人说她被包养,她以为是我们放出的风声……”

      王小宝大吼:“你凭什么确定是我做的?你有证据吗?”

      “手机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只有你知道我有n97,不是吗?”

      “那只是你以为!”王小宝理直气壮地嚷道,“那玩意儿拿手里那么打眼,真的就只有我一个人看过?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静帆被他这么一反问,脑子里突然电闪雷鸣。“对呀……”她想,“除了王小宝,除了张执,明明就还有……”

      “我看你就是以为我好欺负,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王小宝恶狠狠搓了搓手,“今天横竖要给你点颜色瞧!”

      “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王小宝回头递了个眼神。

      静帆尽量沉着地说道:“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这儿。”

      “哼!把柄?”王小宝搓着手走到她面前,“你以为你还能威胁到我?我找我爸周转的那些钱,早已经全都放回去了,知道什么叫神不知鬼不觉吗?”

      “你……”

      “我,我什么我?你现在都已经离家出走了,有什么资格管我家的事?”

      “……”静帆再无心与他争辩,只想快速从左前方冲出去。

      无奈才刚迈出一步,就被红毛伸手拦下。他一进她就往后一退,他说:“叫我们来,我们来了,没个说法就想要走?把我们当什么了?狗吗?”

      静帆深吸一口气说道:“既然是狗,就要当好狗,没听过好狗不挡道吗?”

      “你……”红毛气得把手一扬,却被王小宝伸手一挡,这巴掌才没有落到她脸上。

      “有话好好说嘛。”蚱蜢色眯眯地笑道。

      “你们再不让我就喊了!”静帆说着便弯腰曲背,摆好了一个防御的姿势。

      “喊啊!”贱兮兮的红毛吹了声响哨,又用力拍了拍手。

      王小宝则大模大样地说:“既然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们就只能成全你咯!”

      说罢便一步步逼着静帆,退向那月光都照不进的深处。

      退到退无可退的一刻,静帆的心都已经凉了,到底也只有鱼死网破。

      却没料到,张执竟会在这时候出现。

      当她听到那急促的脚步声,正在飞快地由远及近,她立马仰起头循声望去。然后便看见个瘦高的身影,从巷子口逆着光狂奔而来。

      为了让自己跑得更快,他扔掉手里拿着的东西,几大步腾空而起,出脚就踹上了蚱蜢的脊梁。

      蚱蜢应声向前一扑,直直扑倒在静帆跟前,前额擦地,像是给她磕了个响头。

      王小宝这边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屁股便挨了一脚,谁知这人皮糙肉厚且地盘很低,受这一踹竟纹丝不动。回头见张执又欲出脚,手一伸一把握住那脚踝,再用力地向外一掀,就将其直接摔倒在地。

      蚱蜢和红毛一见这局面,立马摇身一变,变成两条垂涎的鬣狗,不等王小宝作出指示,便向猎物飞扑而去。

      静帆见状也顾不得许多,顺手取下肩上的书包,就往那二人的后脑勺猛砸。虽然砸得毫无章法,但却劲头十足,反正砸着谁就算谁的。王小宝越是从后面拽她,她越是发了疯似地加速。

      混乱之中,她瞧见张执苍白的脸颊,在清冷的月光里再无血色,心里不禁难过地想道:“他现在一定气疯了吧……”

      像他那样的天之骄子,哪里受得了皮肉之苦?这些畜生……这些流氓……居然敢给他这样的罪受……静帆越想下手越重。蚱蜢都被她砸叫了好几次。

      然而张执被打得更狠,却是始终一声都不吭。

      正是他鼻子被揍了一拳,鼻血喷涌而出之际,一辆闪烁着警示灯的警车,突然从巷子口飞驰而过。

      “警察!警察来了!”静帆边打边气吁吁地喊道。

      王小宝反应最为敏捷,一看就是老手,只见他瞬间松开了静帆,又跨过张执,几大步冲到巷子口去。

      大概是警车在路边停下了,王小宝吓得已没了主张,慌忙向身后招了招手,便率先头也不回地逃了。

      剩下的赶紧拔腿跟上。

      只是眨眼功夫,巷子里烧开的水不叫了,四下归于一片死寂,静帆和张执坐在路中间,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几乎是一片空白。

      过了好一会儿,张执终于摸出了纸巾,按住血流不止的鼻子,然后瓮声瓮气地说:“你没事吧?”

      静帆抿着嘴强忍着眼泪,摇了摇头。

      他问:“他们是谁?为什么找你麻烦?”

      她顿时脑袋一懵,不知这话该从何说起。于是立即转变话题,反问他道:“你……你怎么会来……”

      “我想你应该说‘还好你来了’。”

      “我……”

      看着她满脸委屈的表情里,又透出丝丝缕缕的茫然,他也不忍心再打趣了,于是起身走到她面前,将她也拉起来,轻声说道:“放学后留下来上了节竞赛,时间不早不晚,就干脆没让家里来接,想说坐公交也挺方便……”

      他边说边缓缓垂下眼眸,见她听得那么认真,一双大眼睛都顾不得眨了,他的心突然间紧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才抬起他沾满血污的右手,拨开她额前湿漉漉的碎发,柔声细语地说:“还好我来了。真感谢这一连串的巧合……不然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待他说完,静帆踮起脚往前一凑,才看清他脸上的淤青和红肿,远比她想象中更为严重。不仅鼻血没干,就连嘴角也擦破了皮,额头上还鼓了个鸡蛋大的青包……静帆鼻头一阵酸痛,不知该伸手还是缩手。

      “你不是全市短跑冠军吗?刚才该跑时怎么不跑!”静帆用颤抖的哭腔嚷道,“怎么非像个傻子一样,蹲在那儿让人拳打脚踢!你不是很聪明吗?”

      张执听完咧嘴一笑,还没说出话来,她闭上双眼,眼泪便像是断线的珠子,一颗颗重重地砸到地上。

      “哭什么啊……我又没死!”张执说着就伸出手去,捧着她的脸,想要帮她把眼泪擦掉。

      可那又岂是能擦掉的?

      眼泪是凝固的千言万语啊……

      他哪会知道她心里有多乱。除了心疼,还有难以克制的担心。她担心他这样挂了彩回去,被李凤娥看见,一夜之间,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

      正当她这么难过地想着,一群人从巷子口跑了进来。

      冲在最前面的民警,身穿制服,瘦瘦高高,隔着几米远就开始询问:“刚刚跑掉的是什么人?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都不认识。”静帆忙不迭地回道。

      另一位民警打着手电筒,绕过他俩走进小巷深处,照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这才转过身来问道:“那他们为什么找你们麻烦?”

      张执见静帆还在犹豫,便抢先一步说道:“我放学经过巷子口时,见他们三个正把她围着,说什么让她给点钱花。”

      “他说的都是真的,警察叔叔,我当时和他一起,我能作证。”

      静帆听到这甜美的声音,抬眼一看,果然就看见了甜美的宴燕,正落落大方地,从警察身后走了出来。

      张执顿时脸色一变,不耐烦地说:“我不是叫你先回去吗?”

      宴燕不急不恼地笑道:“我回去谁给你搬救兵呢?”

      “行了行了,”民警晃了晃手中的电筒,“你们都是二中的学生?”

      宴燕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好,既然都没有什么大碍,就跟我们去派出所做一份笔录。”

      静帆皱着眉“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这都是必不可少的程序。”瘦高的民警说着便抬手看了看表,“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家人不着急吗?赶紧打电话通知他们,都来派出所接人。”

      静帆愁眉苦脸地问道:“那他可以不去吗?他只是见义勇为……”

      不等她说完,瘦高的民警立马打断:“不行,在场的都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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