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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秘探涼都 ...

  •   永顺二十六年春,李言随齐王妃回浔州取虎符,辰帝亲自送他们离开。
      李萤也在马车之中。前些时日,李萤去央求辰帝:“父皇,女儿想多与齐王妃相处些时日,要不让我一起送齐王妃回浔州,我再去小住些时日,好不好?”
      辰帝原本是是不想答应她的,但是李萤央求了很久。“齐王妃真的很温柔,和蔼可亲,总是让我想起母后。”
      提到昭懿皇后,辰帝有些不忍心,又想到李萤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困在宫中,没怎么见过外面世界,除了上次偷溜出宫。最终还是答应了。

      出了辰京之后,行到郊外沿路再无路人,只有树林,车队就停了。
      只见执茗、风吟接连从马车上走下来。说是公主和祁王知他们许久不曾归家,心里思念亲人,所以许他们回乡探亲。二人向马车中谢恩行礼之后就离开了车队。
      之后车队就继续向前。待走远后,眼见四下里无人,执茗、风吟从脸上撕下一层皮,露出原本的脸。其实这二人就是李萤和李言假扮的,为了离开车队。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做。
      此行是以取虎符的名义,自然耳目众多,必须想法子避开他们。
      人皮面具都是辛萝准备的,这些年辰京花田没什么大事,闲得无聊她捣鼓了不少奇奇怪怪的道具,包括后来李萤随身携带的一些武器,都是辛萝给她做的。

      一只信鸽飞到涼都花田一座高楼上,一个花农取下信鸽脚上的信筒,放飞了它。随后下楼走进院中,跪下呈上信。“花尊。”
      眼前一位束着马尾的女子展开信条。“这么快就满十年之期了,回就回吧,做间客的,也不合适在一个地方久呆。”

      之后辛萝带着一个花回到了涼都花田,这个花就是李萤。
      为了找到太后的信件,李萤决定来涼都花田冒险一试。其实李言原本是不同意让李萤来冒险的,但是花都是小姑娘,只能是李萤来假扮花。
      “花尊,这是我在辰京花田新收的花,春樱。”辛萝向花尊行了个礼,又示意李萤上前来。花匠中的花全部以花为名。所以辛萝给她拟了这个代号。
      李萤也学着辛萝的样子行了个礼:“见过花尊。”
      “好。”花尊正在院中浇花,见他们二人来,就停了手中的活,请他们到殿中坐下。花尊坐在上座,辛萝和李萤坐在她右手边。
      侍女端了茶具上来,花尊倒了一杯,递到辛萝跟前。“你十年之期已至,回总部情有可原。她这是?”看李萤的年纪怎么也不像是入花匠有十年的样子。花尊脸上挂着笑,但是眼神没有笑意,她在等辛萝回答。
      幸好辛萝早有准备,她沉着应对道:“春樱在辰京探得一个消息,十分重要,必须要当面禀告花尊。”
      花尊又倒了一杯茶,递到李萤跟前,“说来听听。”
      李萤接过茶,却没喝,她直接按照原本编好的说辞交代:“属下是辰京西市鱼肆的帮工,去年中秋辰京宫中大肆操办宫宴,为了保证鱼新鲜,活鱼要在御膳房现杀,御膳房忙不过来,杂买办的人就带属下去帮工。属下混进宫后偷到了一腰牌,还在宫宴上偷听到一个大秘密。”说着李萤从广袖中拿出一个南辰皇宫的腰牌放在花尊面前。
      花尊对这个不感兴趣,她把腰牌推回去,“说说这个大秘密。”
      李萤收起腰牌,“现在宫里这个祈王是假的,太后亲口在宫宴上说的。”
      这个信息确实重要,值得回来禀报。南北休战这几年,北涼扩张之心不死,还暗戳戳地想起事。如果祈王是假的,对北涼肯定是好事。毕竟这个李言,少年英雄,颇有已故齐王之风。
      花尊右手一下一下点着桌子,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这样,你们一路奔波也累了,在花田好好休息吧。”吩咐完她就起身出去了。
      李萤与辛萝对视一眼,长舒一口气。

      下午,花尊带一众花农外出办事,看样子是进宫去禀报涼帝了。
      李萤和辛萝赶紧摸到花尊的房间去翻找信件。房间的内间有一个很大的书架,上面却没放几本书,前面的书案上也没放几本书,不知道平时那么多往来信件都放在哪里。
      “这还用翻吗?”辛萝给难住了,显然不用,就这几本书一目了然。“该不会都是存放在别的地方吧?”
      这确实是个问题。
      李萤环视四周,仔细揣摩着,嘟囔了一句:“也不知这北涼人信不信风水,看不看五行八卦?”
      李萤走到书架正对面,一手抱胸,一手拿食指骨节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书架上的书,若有所思。辛萝走到她旁边,也学着她的样子双手抱胸盯着书架。“怎么着,你是看出风水来了?”
      李萤摇摇头,“风水我不会看,但这里好像有个八卦。”她伸出手指绕着书架划了一圈。这个书架是一个巨大的九宫格,每一个大格里是三个横向的小格,每个小格里摆放的书数量不等,最多的有三本,最少的没有书。
      “八卦为乾、坤、震、艮、离、坎、兑、巽,取象于天、地、雷、山、火、水、泽、风。根据排位,分为先天八卦与后天八卦。先天主时间,后天主空间。先天为体,后天为用。这里用的是后天八卦,其数目分别是乾六、坤二、震三、艮八、离九、坎一、兑七、巽四。”李萤一边说着一边把每一个格子划给辛萝看。
      “八门为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在九宫格中有原始的固定位置,开门位于六宫,休门位于一宫,生门位于八宫,伤门位于三宫,杜门位于四宫,景门位于九宫,死门位于二宫,惊门位于七宫。”李萤指着最上面正中间的格子说,“这里是景门,代表文书、信息等。”
      接着李萤又把每个格子的书划成线,“你看这些书的侧边连起来,是八卦的图案,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景门这里应该是离卦。”划到最上面正中间的格子,她指了指这三排,“第一排、第三排都是三本书,第二排也是三本,这不对,中间多了一本。”李萤的意思是,这本应该取下来。“你能够着吗?”她够不着,把错误的摆法设置在最高的一格,很难说花尊是不是故意的。
      “好。”辛萝一蹬腿,向上一跃就轻轻松松把这本书拿下。习武之人就是好,李萤心想。
      接着两人听到一阵齿轮转动的声音,整个书架开始往后退,完全退到与墙面不在同一水平线,又开始向左边移动,直至整个缩到墙后,露出里面的密室。
      两人完全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密室,密室里密密麻麻一排排的全是各种箱子。
      “怎么不把密室设在地下啊,这多不防火啊,万一一把火烧了。”李萤还替北涼间客操心起来了。
      “可能是没想过会有人对涼都总部下手吧。”毕竟这里是北涼,谁能在涼帝的眼皮子底下动手呢。辛萝一边查看里面的箱子,一边小声提醒李萤:“你注意看,这些书架是按年份排列的,架上的箱子从上至下从右至左是按月份排列的。南辰永顺十四年对应的应该是北涼载德二十年。”
      “找到了!”李萤欣喜地呼唤辛萝:“姊姊快来,这一架子都是载德二十年的。”
      两人抓紧时间,把太后通敌那月的箱子打开翻找,两人不知怎么判断哪封是太后所写,只能先把与军情相关的信件摘出来。
      李萤把这一部分的信件翻来翻去,反复对比,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这封可能是太后写的,或者说这是通敌的信,但不能证明是太后写的。”她拿起其中一封,仔细放到自己怀里收好。
      “那……还找吗?”辛萝也不确定她是找到了什么信件,但是自己也判断不了太后的信。“最终都由你决定。”
      时候也不早了,两人赶紧把所有书信都整理好了,摆得方方正正,井井有条,再关上了这些箱子,又从书架那里出去,恢复了八卦原先的摆法。
      原本两人还想着直接现在就逃离涼都花田,没想到才走到院中,花尊就带着人回来了。她一见李萤和辛萝这副样子,就问:“你们要出去?”
      “花尊。”辛萝行了个礼,“春樱不能离开辰京花田太久,消息她已带到,该回去了。”
      花尊拍了拍辛萝的左肩,“还不到回去的时候,圣上过几日要召见她。”说着她从李萤身旁走过,李萤也赶紧行了个礼:“花尊。”
      待花尊走远,两人才发觉彼此都惊出一身冷汗,被涼帝召见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次日,天气正好,风和日丽,徐徐微风吹得人好不惬意。
      李萤和辛萝在房中用早膳,与南辰人喜欢喝粥不同,北涼这边早膳更喜欢用面食,李萤倒是吃得很欢。
      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特别的声音,像是刚睡醒的小鸟,声音没有那么清亮,但很婉转且悠长,是有人在吹手埙。两人仔细听着,这手埙还有音调,隐隐约约是个曲子,李萤听着十分熟悉,“好像是建州小曲。”她对辛萝附耳小声说:“可能是辛芷姊姊来了。”
      那就可以先带着李萤离开了,辛萝心里有主意了。

      “这还是春樱第一次来涼都,我想带她好好逛逛。”辛萝向花尊提出请求。此时花尊正在院子里浇花,浇完她就要回房间去整理书信。
      “我另外派个人陪她吧。”花尊这是想监视李萤。
      “不用了,花尊,萝花使陪我就行。”李萤当然是选择推辞,两人已经准备这时候离开了。
      花尊提着木瓢走到水桶前,“萝花使回了涼都有更重要的事情,”她把木瓢丢到桶里,垂下眼脸。“以后保不齐我这位子也是你的。”
      辛萝有点揣摩不准花尊的意思,但嘴上还是客套几句:“不敢不敢,花尊说笑了。”
      原本以为花尊还会派人跟着李萤,没想到竟是允许李萤一个人出门了。
      走到大街上李萤才知为什么。有好几次李萤都发现路边有人盯着自己。她这是被监视了,有没有人陪并不重要,只是明着监视和暗地里监视的区别。
      涼都的繁华与辰京的差别倒也没有李萤想象中的那么大,只是街上的百姓服装看起来比较异域,街边的茶楼酒肆,商贩铺面无论是规模还是所售商品都与辰京别无二致。
      李萤沿街走着,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突然就看见了辛芷,辛芷对她使了个眼色,她不敢有大幅度动作,所以没有点头,只是垂了垂眼表示自己明白了。随后两人先后进了同一家酒肆,为了不被发现,还保持了些距离,两人的座位也相隔三桌。
      辛芷身旁走过一个大汉,一手托盘上端着两坛子酒,摇摇晃晃的,十分不稳当。辛芷捏起一颗花生米,弹了前面那桌一人的胳膊,那人胳膊一抬,怼了大汉一下,把大汉的酒推翻了。
      “你干什么!”大汉一声怒吼,他的几个同伴也围了过来。这桌人也不甘示弱,“怎么着!有事!”紧接着两桌人吵了起来,最后甚至动起了手。
      “啊——”随着其他食客的尖叫声,原本坐着客人四散而逃,门口挤得不行。
      趁着酒肆一片慌乱,辛芷拉起李萤就从后院跑了。盯着李萤的人知道自己中计了,但无奈在门口挤不进来,她心道一声“不好”就赶紧回花田去复命。

      “说说吧!”花尊坐在桌案前,抬手向上指了指头顶。
      辛萝被两人押着跪在她面前。“我不明白花尊想让我说什么。”其实她知道花尊是在指书架的最上面一格,但她不能承认。
      “嘴硬。”花尊取下书打开密室,抓着辛萝的衣领把她拖到开过的箱子前。浇完花她照例整理书信,取过期的书信在密室放好,临近当下的箱子都是常开的,没有落灰,但是——“你看看这个载德二十年的箱子,过去多少年了,这上头的灰怎么比十九年的还少,昨天被你开过了吧?”
      “可是就算开过了,也不能证明是我开的吧,花田所有人都有可能。”辛萝还是尽力辩解着,希望给李萤多争取一点逃跑的时间。
      “还不肯认?我这就让你死心。”花尊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沓信,把信的两边向中心弯起来,然后把侧边对着辛萝,只见侧边用狼毫画着一条斜线。“这线从中间断了,就说明,这里抽走了一张。”花尊用手指了指信侧边的缺口。
      接着花尊放回信件,盖上了木箱。“我都翻过书信往来的记录簿册对比过了,缺的这张是当年从辰京花田发来的加急件。”
      花尊站起身。“放眼现在整个涼都总部,与辰京有关的只有你,哦,还有那个春樱。旁人要偷这信件做什么?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她又走到辛萝身边弯下腰,伸手捏着辛萝的下巴。“你们想干什么?难道是在南辰呆久了,心也向着南辰了?本来昨天听着春樱说的消息,圣上还很欣慰的。可惜。”可惜是编造的假消息,涼帝白高兴了。
      “说吧,信呢?”花尊在辛萝耳边咬牙切齿。
      辛萝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你杀了我吧。”万幸李萤已经离开花田,或许辛芷已经把她接走了,甚至有可能她们已经在回辰京的路上了。

      李萤和辛芷来到郊外驿站,久久等不到辛萝,隐隐觉得她可能出事了。
      “我去去就来。”辛芷飞身离开了驿站。
      过了很久,天都快亮了,辛芷才回来,她甚至换了身素衣。
      “走吧。”说这话时,辛芷的语气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花田的人都见过你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花匠不会放过你的。”
      “你……还好吧……”看辛芷的状态,李萤觉得她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心态可能也有点……李萤甚至不敢问辛萝姊姊怎么样了。
      辛芷站在窗前,望着东方的鱼肚白,额前一缕发丝在她脸上乱飘,许久她才出声:“我没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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