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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烟火繁人心乱 ...

  •   纡罂只昏睡了半个时辰,她渐渐转醒,味觉开始回归,她尝到了口中残留了血液。

      一阵恶心涌上来,她趴在床沿边干呕。

      原槐安无奈地看着,递了杯茶水给她,让她漱口。

      她清理完,默默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的背影晃了神。

      “酒里是什么毒?”原槐安收起茶杯,将人扶坐在床边。

      “酒里不是毒。”

      她伸出手腕,缓缓覆上那赤色印记。

      她说:“是催化物。”

      “我原也以为是毒才调换了酒杯。”

      “那日初到缙云山救你时,一时失察被人用飞镖割伤了手臂,镖上带毒。此毒名为血摩鸠,自北夷而来,嗜人血,久经毒发便成瘾。”

      原槐安浅皱着眉:“皇帝吗?”

      闻言,纡罂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晦暗。

      她道:“不是,不重要。”

      “走吧,回筵席。”纡罂掀开半搭在身上的被子。

      两人再次回到筵席上,又吸引走了宴上的不少目光。

      “等会还有其他事吗?” 纡罂小声问道。

      “应当是去梅园赏梅,怎么?可是不舒服了?”原槐安微微低头。

      纡罂抿了抿唇:“只是有些无趣。”

      原槐安轻笑,眼底却带着寒意,“不急,马上就有趣了。”

      “何事?”

      “等会就知道了。”

      众人挪筵至梅园。

      “走吧。”说完两人悄然退出熙熙攘攘的人群,躲入角落。

      原槐安将人环腰捞起,轻轻一跃,跳至梅园内角的高墙之上。

      刚静下来,耳边便传来声声男女低喘的气音,乍然听到的纡罂突然就想起了方才在偏殿的经历,耳垂微红,她没敢看原槐安。

      “他们不冷吗?” 纡罂随意找了话,缓释尴尬。

      半天没听着回答,她转头看向原槐安。在中途却与他对上视线,他正地盯着自己,好半天才缓缓开口。

      “嗯,应当是燥热的。”

      这话好似给了她当头一棒,她转过头,彻底没话说了。

      墙上的两人就那么看着,看着雪地里的两人□□的身体,翻云覆雨。

      “这两人是谁?”纡罂突然想起来,开口问道。

      “三皇子和他的小相好。”原槐安有些心不在焉。

      他到了梅园,闻到周遭的梅香才发现,这里充斥着的红梅香与纡罂身上的香是不同的。

      “你身上,是腊梅香?” 他好像闻出来了。

      纡罂愣住了,她思考了一下,“应当是的。”

      “平日未见你用什么香料。”

      纡罂用手指点了点下巴,随意开口道:“从前待过的地方,那地方开着一片腊梅,我闻着欢喜,便时常用作泡澡,用作香囊,许是腌入味了。” 她轻笑一声。

      她细语说着,身后的人却渐渐失了神。

      他抬手轻轻勾了勾她背后被风吹起的发丝,说道:“走吧,有人来收场了。”

      两人下了墙,偷偷地绕了出去。

      回府路上才听说这三皇子将罪名悉数推到了小相好身上,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马车上。

      世子巴巴地凑到二人的马车。

      “三皇子那事儿,你干的?” 世子问道。

      原槐安无关轻重“嗯”一声。

      “你怎么突然想起做这事了?你真看不得他娶那丞相府千金?莫不是其实是你对那千金朝思暮想,肝肠寸断?”世子凑近问道。

      纡罂意外地看着原槐安。

      却见他冷冷地撇了世子一眼,周身带着寒气,“世子还是回自己的马车吧。”

      “被本世子说中了吧?”

      “滚下去。”

      下一秒,宋晋生在车外吹着寒风,有些懵,又有些委屈。

      “槐安,你可从未凶过我,还将我赶出马车!”他吼着。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哎哟,那小娇娇还在马车里,怪不得。该凶该凶,好兄弟,自求多福。

      原槐安道:“三皇子如果娶了丞相府千金,于孤的局势不利,孤在筵席之前就已经解决好了。”

      纡罂挑眉,他在解释吗?

      她随意点点头。

      回到府里后,下人们迎在太子府门口,恭敬等候。

      “他们为何都站在这里?”

      “今日除夕,是要放爆竹守岁的。”原槐安答道。

      纡罂来了兴致,拿着火折子跑到爆竹前,问道:“现在可以点吗?”

      原槐安浅声道:“可以。”

      纡罂一点火,其他下人也同时将其他的爆竹点燃,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炸得有些耳鸣,四周都是爆竹,吓得她到处乱跑,边跑边笑。

      原槐安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入怀里,双手捂着她的耳朵。

      半响后,爆竹炸完了,原槐安松开了手。

      “今日是除夕,全府上下,加赏十两银子。”原槐安朝着下人们说到。

      话落,传来一阵欢呼。

      吵闹中,她见着原槐安对自己说了句话,他说:“时辰到了。”

      “什么?” 纡罂没明白。

      下一刻,天空一片炫彩,一阵银花在黑夜里炸开,照亮整片黑夜。

      她还未来得及抬头,形态各异、色彩斑斓的光投射在他的脸上,淅淅沥沥。那似流星般的金色路线奔走在他的瞳孔里,稍纵即逝,又紧紧相跟,璀璨而又迷离。

      烟火繁,人心乱。

      纡罂抬头,看着天空的绚丽,有些出神。

      “时辰到了,赏烟花。” 她恍惚听到原槐安复述的声音。

      “我从未看过烟火。”她轻声说。

      他们并肩而立,一点异样从暗处萌发,像春日里冒出土的嫩芽。纡罂第一次注意到他身上的味道,是极淡的青竹味。

      烟火燃尽。

      二人心不在焉的就此分别。

      到达清安寺时,天微微亮,她去拜了拜佛像,顺手拿起案台之上的菩提手串,静悄悄地回到自己的禅房里补眠。

      她是被寺里的敲钟声吵醒的,是师父们开始诵经了。

      纡罂收拾一下,去了诵经处。她跪在佛像之下。

      “出来吧。”青空大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纡罂三拜佛像,随青空走出佛殿。

      “师父。”

      “怎么回来了?” 青空将她带去了佛殿偏房。

      “初一了,回来看看。”

      偏房正门口放着三尊小佛,青空理了理海青,在佛前打坐。

      纡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无意识地抚摸着手腕。

      “都城,如何?”青空收回手,问到。

      纡罂抬眼:“师父不是应当比我清楚吗?”

      青空沉默了一瞬。

      “你长大了。”

      纡罂浅笑两声,意味不明。

      下一瞬,手中佛串尽断,菩提珠悉数散落在地,嘀嗒作响。

      她拾起一颗,菩提珠自指尖而出,飞速旋转前行,袭向青空脖颈。

      那看似安稳的打坐人不动声色地避开,那颗菩提珠与她擦身而过,深深嵌入身后的木板之中。

      纡罂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面容,脑海里划过这些年的点滴,她缓慢地闭眼。

      再睁开时,眼底是掩埋不尽的杀意。

      她掏出靴中的短匕,寒光入眼,仅在片刻便瞬移至她的身侧,刀尖快要擦破肌肤之时,那人轻拍地板,飞身而起。

      再回头,青空已经移至她的身侧,借力使力,死扣着她的手腕,限制纡罂手中的刀。

      纡罂冷笑着,只听一声脆响,她生生折了自己的手腕,掌心无力,短匕掉落。

      另一只手快速接下,再次刺去。

      这一次,青空不再有所动作。

      “你莫要将罪过怪在槐安太子身上,好好护他。来日我身陨归西,便自求堕入阿鼻地狱。”

      刀尖在离她不过一指的距离停了下来,纡罂五指紧紧地扣着剑柄,指尖泛白。

      “我承认,容贵妃将你交于我教养时,我带着私心。

      身为前朝太子的贴身侍卫,太子身陨,我没能守下他,所以我要想尽办法守好他的孩子。

      你是主子救下来的,而槐安太子是主子唯一的孩子。”

      你是主子救下来的,而他是主子唯一的孩子。这份救命之恩,你本就是该报的。

      她听得懂的,哪怕在此刻,师父也是在护着原槐安。

      尽管早有准备,可这些话这么明晃晃的摆在她眼前,干脆利落又伤人肺腑,她有些哽咽。

      “心软是你最致命的弱点。” 青空轻嘲一声。

      纡罂顿住,她咽了咽口水,喉间有些干疼,好半天才开口: “没有师父,哪来如今的我。师父说的对,助他成事,本就是我该做的。以他父亲的救命之恩护他来日平安登帝,是应该的。”

      她扯着脸皮笑。

      “可十多年的逆骨让我向往大千世界,我已经无法摒弃。

      若他登基后,我能有命活下来,我想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偏房里沉寂下来,只剩下木鱼声。

      青空叹了口气,缓慢而又郑重:“菩提只向心觅,贫尼只道一句...万不能断他帝位前程。”

      纡罂欣然一笑,转身时,笑意渐收。

      她半垂着满是寒意的眸子,打量手中的短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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