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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坦诚入局 ...

  •   “去同母妃说,孤的眼睛痊愈了,可以入宫了。”

      “是。”

      原槐安寻着人问到了纡罂的位置。

      远远的,他便望见了在那亭子里跪在长板椅上,趴着木栏投食的姑娘。

      她今日穿着一身淡粉色袄裙,包裹着纤弱的身肢,与她投食的小动作相贴,时不时的锦鲤群多时,她便跪在长椅上双手合十拜拜,更显得那娇小的姑娘灵动活泼,带着迷惑性。

      今日是有阳光的,波光粼粼的池面反射在她的面容,娇靥细腻如玉,白嫩细滑。长直的乌发随意的落在身后,颊边两缕散发随风飘扬,她头上挽着小髻,素净的只有一根玉簪点缀。

      两处淡眉如弯月般,双目清澈如春水,娇唇点点湿意,未涂口脂却嫩红莹润。微微抿嘴颊边便有两点梨涡,衬着明朗娇艳的倾城之色。

      渐渐的,原槐安脑海中前几日的糊影开始清晰,他不自觉的走近了些。

      纡罂闲来无事,靠在这水榭观赏这养着的锦鲤。书上说,锦鲤祥瑞,许愿最灵。她时不时丢两颗饵料,引来一群锦鲤,好不惬意。

      直到手中的饵料丢尽她才抬起头,准备再去抓一些。

      一抬眼,她便见着了旁边站立的太子殿下。他今日连帷帽也没戴,这是她第一次完完整整地见到他毫无遮掩的容貌,脸上没有血迹,没有纱布,没有帷帽。

      他的桃花眼是极好看的,那双黑眸宛若流动的布满星辰的夜河,只一眼就足以让人深陷其中,眼角微微上扬,带了些妖冶,如上弦月般锋利危险,可他时常微笑着的嘴角却很自然的为他的面容泛起一层柔柔的涟漪。

      她倚在长板上,微微歪头问道:“太子殿下眼睛好了?”

      原槐安点头。

      “皇室的太医是不同寻常,好得如此快。”

      他没有回答,只开口道:“母妃下午便会派人来接。”

      纡罂挑了挑眉,唔,被发现了。

      纡罂舔了舔嘴唇,说:“多谢太子殿下。”

      容贵妃派来的马车是在下午到的,纡罂和原槐安一同上马车。

      她披着昨日新买的斗篷,也不知手还冷不冷。

      他先前以为她身上的香是衣服上沾染的,可她住了几日,换了几套衣服,身上仍有淡淡的梅香。

      这梅香与冬日是极其搭配的。

      “你母妃可好相与?”纡罂问道。

      原槐安说:“不好相与也带着你逛了一天都城了。”

      她瘪瘪嘴,这是在算账吗?

      入宫后,他们被直接带到了容贵妃的寝宫。

      路过宫门时,那门外有受仗刑的小太监,她好奇的多看了两眼,越走越近,她看得越加清楚,血肉模糊的场景开始让她隐隐作呕。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钻进她的鼻息,搅动着她脑海深处的记忆,她在那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腥臭肮脏,厌恶却避无可避。

      她捂住了鼻息和嘴唇,飞快地逃离那里,直到周身的味道淡了她才将手拿下来大口呼吸,可胸腔压着的那口气被放出来之后,喉间便一阵作呕,她趴在墙角吐了出来。

      缓过来之后,身旁有人递来了一块锦帕,纡罂没有抬头,只是看了看身边的精致鞋面便知道这人是谁了。

      “走远些,脏。” 她没有接下锦帕。

      原槐安没有说话,他接过太监去准备的漱口水,放在纡罂唇边。

      纡罂低下头抿了一点漱口,觉得舒服多了。

      原槐安拿起方才那块锦帕,替她擦了擦唇边的水珠。

      他想起了那缙云山上的死士。

      “为何闻见血腥气反应这般大?” 原槐安柔声问道。

      还不等纡罂回答,身后传来一声惊嗓:“什么?吐了?莫非是有了?”

      “好太子,快带人进去坐着休息啊,在这站着干什么?可别累坏了。”容贵妃挥了挥手中的丝帕,朝原槐安说到。

      刚坐下,容贵妃便拉着纡罂的手热情的问道:“阿罂感觉怎么样?几个月啦?”

      “回贵妃,民女才到都城三日,再快也怀不上几个月的。”纡罂说到。

      “你该唤我一声小姨母。” 容贵妃道。

      “阿梧啊,皇帝找你呢,快去。”

      原槐安点头,出去了。

      “孩子,这些年过得可好?” 容贵妃问着,不等自己回答,她又道。

      阿梧,原梧,纡罂轻念了句,随后点点头,“过得很好。”

      “若非这次都城传闻,太子与一妙龄女子游街一整天,本宫都不知道是罂罂来了,看你出落水灵,本宫看着也高兴。”容贵妃擦了擦眼角。

      “看起来,青空将你教养的很好,清安寺虽是清苦了些,可胜在安全。”

      “姐姐去得早,你是她唯一的孩子,我只想你好好活着。”

      纡罂浅笑着,有些探寻地瞧着眼前的女人。

      “贵妃,说说从前之事吧。”

      疏离的称呼让容贵妃顿了一瞬,她张了张唇,换了话头缓缓讲述。

      “先帝驾崩后,本宫悄悄让青空将你带出府去了清安寺。

      原玺昃派人给太子送了杯毒酒,太子知道大势已去,为保全他的部下,他喝下了那杯酒。

      太子妃...原玺昃以槐安的命相要挟,她独坐了一夜,终是为了救下槐安的命,上了一尺白绫。

      可原玺昃仍不愿放过槐安,担忧养虎为患。

      那一夜,本宫安插在东宫做内应的暗卫,带着槐安和圣旨找到了本宫,那是太子临死前托付给他的,暗卫在东宫时便受了重伤,被原玺昃的人追踪,找到了本宫这里。

      本宫无可奈何,拿着那道圣旨与他谈判。

      那道圣旨,是立原玺悦为帝。

      先帝崩逝后,这圣旨便一同到了太子手里。可彼时内忧外患,太子大势已去,他终是不忍天下百姓再陷于战乱,不忍他的部下死于非命,被冠上不忠不义之词,所以他一个人揽下了万世恶名。

      本宫知道,原玺昃想堂堂正正的登基,所以本宫用那封诏书与他谈判,保下了槐安,让槐安的生辰延迟一年,作为本宫的亲生子,并立他为太子,活在皇室,容忍了我们这么多年。

      只是如今槐安大了,他的处境也越来越危险。”

      纡罂听完大致明白了来龙去脉,她抿抿唇,心中越发好笑。

      他的处境越危险,她这个替死鬼就越重要。

      “马上要过年了,除夕夜进宫来陪陪姨母吧。” 她拉着纡罂的手说道。

      纡罂回道: “好。”

      容贵妃整理情绪,又兴致颇高的拉着纡罂到梳妆台去。

      “瞧着你素净得很,来,姨母给你挑挑首饰,女孩子可缺不得这些玩意儿。”

      说着拿起妆奁里的钗环,仔细瞧着。

      “这个浮夸了,不衬你。这个小气了,配不上你。这个老气了些,这个,这个不错。”

      她拿起一个白玉鎏金簪,在纡罂发髻上对比,轻轻插入发间。

      “阿罂长得美,倾国倾城,与你娘极为相像。这满都城的闺阁女子没人比得上你半分风姿。”容贵妃满意的称赞着。

      纡罂摸了摸发间的簪子,笑了笑,淡声道:“多谢贵妃。”

      “等姨母再挑挑,选好了便派人给你送去,若还缺了什么,就跟姨母讲,姨母照顾不到的,你便去寻阿梧,可别跟他客气。” 容贵妃说着。

      “嗯,不客气。”纡罂弯了弯眼,发间的簪子与她相衬,显得更加灵动了些。

      “母妃和姑娘可聊完了?时候不早了,得回府了。”一道柔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差不多了,早些回去吧。你可一定好好顾着她。” 后面那句是容贵妃对原槐安说的。

      原槐安行了个礼,应道:“母妃放心。”

      当夜,红玉送来了两个首饰盒子。一份是容贵妃遣人送来的,另一份是原槐安送的。

      纡罂坐在院子里借着光,观赏着盒子里的金钗玉环。

      玉弓锋利,可月光柔和,月影似纱衣般飘下,长夜的玉晖为她铺上了一层银亮,月光下的少女显得尤为娴静,银白映衬着那双清澈的潋滟眸,带着遥远的神秘与瑰丽。

      那一刻,她像是高不可攀的仙,以明冷晖光为华裳,深受着月光的滋养。

      她听到了身后有衣服的摩挲声,开口问道:“你家殿下跟着送这些做什么?”

      本以为是红玉在身后,可一道温润的男声传来:“见姑娘素净,给姑娘定制了些。”

      纡罂闻声回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闲来无事,赏赏月。”

      “赏到我院子来了?我院子月亮圆些?”说着还抬头看了看那弯月。

      原槐安没有回应,他也不知道怎么就逛过来了,许是因为离得近。

      “准备何时回清安寺?”他问。

      纡罂视线还未离开寒月,漫不经心的说道:“明日或者后日吧。”说着她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他问道:“明日宴上可会有危险?”

      原槐安摇头:“难说。”

      “行,我去睡了,您慢慢赏月。”

      说完她抱着两个首饰盒进了屋,剩下原槐安一人独自望着那屋里的烛影摇晃,又抬头看看那处明月玲珑,长夜难明,那弯月是唯一的清晖。

      婵娟永存,可为诗、为画、为歌,却不为任何人。

      没一会儿,云雾潜入夜河,遮了那仅剩的半边风光。

      湿寒的露气辗转身侧,他落寞而又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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