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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你这女娃,拉我车干甚?! ...

  •   那白衫书生转过身来,正好碰上箭步赶上来的白匪。

      只见她张开双手抓住车板的两侧,抿着嘴用力一拉,那牛车竟堪堪停了下来。

      前面赶车的车夫不知情,以为是那拉车的老牛怠工,便用鞭子抽打了它几下,打得老牛甚是委屈冤枉,只能是卯足了劲儿往前拉,但结果还是在白匪的天生神力下败下阵来,止步不前。

      端坐在牛车上的白衫书生看了看老牛,又看了看手拉车板的白匪,不经意间与她那清澈坚毅的眼睛对上,他深邃暗淡的眼神顿时被照亮了一下,不过马上就又恢复如常。

      终于,前面挥动鞭子的车夫察觉出了不对劲,一回头,就看到了正在蛮力停车的青衣少女。

      他赶忙停住老牛——虽然它也动不了——彻底转过身来,对着“拉车”的白匪是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你这女娃,拉我车做甚?!”

      白匪松开车板,拍了拍手,语气平淡地说道:“搭个便车”

      那车夫更是哭笑不得:“你要搭车你喊一声啊,拉车做甚?!”

      虽然他的耳朵早就不大灵光了,人送外号“聋行牛三”,但——“要搭车你就言语”

      ——只要他能听到,就一定让搭!

      白匪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转身招手,让苟一鸣赶快上车。

      “……哎呀,也不知道她这么小个女娃娃是哪来的这么大力气,竟然把这蛮牛都比过了!真是乱世出奇人呐……您说是吧,易先生?”车夫牛三一边打量着眼前身材“瘦弱”的白匪,一边对白衫书生易帆尘感慨。

      易帆尘听着他的话,视线似有若无地停在正在搬运行李的白匪身上。

      只见她两手各拎着一只大木惬子,身后还背了一个高过脑袋的背囊,却依旧神情自若,步伐轻快,仿佛两手拿的、身后背的都是棉花,都是空气。

      与旁边正弓腰驼背、步履蹒跚地搬着一个木惬的苟一鸣形成强烈对比。

      好一会儿,苟一鸣才费力地将木惬子搬上车板,他扶在车板上深呼出一口气,然后对着前面喃喃自语的牛三问道:“车夫老爷,你们在这儿说些什么呢,什么‘出奇人’?”

      牛三对他摆了摆手,说道:“没说什么…”然后就看到白匪将那两个大木惬也放上车板,“哐~哐~”两声,压得车板也为之两震。

      他打趣道:“你们这惬里装了多少宝贝,竟这样重?我看这破牛车走不了几步,就得给你们的金山银山压散架喽...”

      说完,就转过身去赶动牛车。

      苟一鸣闻言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后就一屁股坐上了车板外沿,他没发现,此时一旁的白匪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她是真信了。

      这两个木轮撑起的几块木板,能承受得住这么的行李和人吗,要是真散了,苟一鸣岂不是还要继续用脚赶路?

      牛车已经动了起来,她还是坐了上去。

      她和苟一鸣一左一右坐在了车板外沿,那三个木惬放在里面,最里面放一个,与坐在里侧的易帆尘各占一半位置,外面再放两个,剩下的背囊就放在离白匪近的那个木惬上面,她用手把着。

      牛车驶了一会儿,在这泥沙混合的路上虽偶有颠簸,但也还算稳固,白匪上下转动的眼珠子也慢慢消停下来。

      这时,坐在前面的易帆尘突然开了口,说要跟半个身子都吊在外面的苟一鸣换位置。

      苟一鸣连忙推脱:“这怎么使得?本来就是我们后来搭便车,挤了您的位置,怎么好再要坐您靠里的位置呢?”

      易帆尘儒雅地笑着,“使得的。小生就喜欢坐在外沿让双腿这么荡着,只是怕劳烦道长大人你要换来换去...”

      苟一鸣赶紧摇头:“不劳烦不劳烦...”然后便起身与他调换位置。

      里侧的易帆尘弓着腰,一只脚跨过木惬,而后偏头看了邻座的白匪一眼,她正出神地看向远方,对他们两人的换座,或者说是对他这个人没有丝毫的关注。

      他又跨过了另一只脚,然后坐了下来。只是他这刚一坐下,这牛车的车板就“吱嘎”响了一声。

      正神游的白匪的眼珠子一下又活了过来,转向了他。

      只见他煞有介事地将车板上下打量一番,随后“自言自语”道:“嗯?方才这车好像‘吱嘎’响了一声,莫不是真要散架了吧?”

      白匪睁大个眼睛,学着他将这车板扫视一周,发现刚刚还算稳固的几块木板似乎也不那么稳固了。

      易帆尘不动声色地瞟了她一眼,然后“吱嘎~”又是一声响。

      “嗯...应是木板开始松动了。”

      白匪:啊?

      “吱嘎~”

      “车轮好像也不大行了”

      白匪:啊??

      “吱嘎~”

      白匪:停!我下!我下还不行吗!

      只见她手往车板上一撑,纵身跳了下去,平稳落地。而后又大步赶上去,先拿了背囊背上,又提了一个大木惬,对着木板瞧了瞧,觉得不那么吃力了,就与牛车并行走了起来。

      赶车的牛三不经意地瞟见了她,着实吓了一跳,偏着上半个身子对着她道:“你这女娃好端端的车不坐,下来做甚?”

      白匪没有看他,掂了掂手中的木惬,道:

      “消食”

      牛三:……

      后面的易帆尘将两腿抬上车板,一只伸直一只翘起,身体靠着侧板,气定神闲地看着负重走在身侧的白匪,温润的脸上渐渐扬起一抹邪笑。

      他真是好久都没有过这样的消遣了。

      牛车步缓,行了大半个时辰,才进入到漠北的喀伊绿洲。

      一进入喀伊小镇,牛车便停了下来。

      牛三转向身后的苟一鸣,“诶~小伙子,醒醒,小伙子!”

      苟一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由于这些天的长途跋涉他身心俱疲,刚刚一与易帆尘换完位置他就沉沉睡去,直到现在。

      他有揉着眼睛站了起来,有气无力道:“到了?那我们下车。”

      牛三叫住他:“还没到呢,这里是喀伊镇的入口处...只是再往前我就要送易先生回府,要往向东的小路走,与你们两位不同路,所以你们就只能坐到这儿了。”

      听到他的话,正坐在木惬上休息的白匪停下喝水的动作,问道:“我们只说了去喀伊绿洲,并没指明具体去哪,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同路?”

      牛三笑了,指了指两人身上的青衣,道:“两位这身打扮,一看就知道是源宗的弟子,那此行的目的地肯定就是源宗在漠北的分部——苍隼门,要走主街道往北,自然是与我们易先生不同路的...”

      白匪微微点头,然后又默默喝起了水,她有些奇怪,一般在源宗管辖地区的百姓,都会尊称他们这些源宗弟子一声“道长大人”,再不济也称一声道长。

      但牛三已经是她在漠北地区见到的第五个见到他们不喊道长的百姓了,她还以为是他们开化甚少,以至于连天下第一的源宗都不知道,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那么其中真正的原由……她也懒得去想了。

      她喝好了水,将水囊系在腰间,然后就走到车板前,想要将那两个木惬搬下来,但她刚一伸手,就被易帆尘给拦了下来。

      易帆尘儒雅随和地看着她,道:“还是不用麻烦了,就让这牛车送二位道长去苍隼门吧,我自己走回府便是。”

      顺着男人拦在身前的手臂望去,白匪终于注意到了这个男人——

      直眉凤眼,高鼻梁,朱薄唇,整张脸白净却坚毅,修长的身形在一袭白衫的衬托下恰到好处。

      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微笑,气质儒雅谦和,除了过人的外貌,基本与寻常文人书生无异。

      他说完,就绕开身前的白匪下了车,苟一鸣再三的推辞,他也只是背对着摆了摆手。

      “如此,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苟一鸣从衣襟里掏出半吊铜钱,送与牛三,“车夫老爷,那就有劳您了。”

      牛三没有收,道:“这钱易先生的东家已经给过了的...易先生去他府上写贺联,他就包了我这牛车接送,所以你们只是搭了易先生的便车,是不收费的...你的这点钱还是留着,日后在苍隼门也不至于饿出个好歹来。”

      苟一鸣把钱收了回去,他现在还不明白牛三所说的“不至于饿出好歹”是什么意思,于是对着还未走远的易先生高声道:

      “如此说来,我们今天还真是沾尽了易先生的光啊!”

      易帆尘再一次摆了摆手。

      如此一来,就连一直表现得漠视一切的白匪也在心里点了点头:的确,这易先生看起来真是个不错的人呢!

      苟一鸣喊住她:“诶~道友,别发愣了,我们还是赶紧上车赶路吧。”

      她拿起木惬向前走去,道:“我还是自己走吧。”

      苟一鸣知道她的能力,也就随她去了,但正要赶车的牛三却是叹了口气,他对她说道:

      “女娃娃,你愿意自己走便自己走,但还是把身上的行李就放在车上吧,我看着你这样使身上的力气,真是觉得浪费啊。”

      白匪思忖一会儿,听了他的话,将手中的木惬放了上去。

      牛三还想叫她把身后的背囊也放下,却被苟一鸣给叫住——

      他们坐着车从要刚岔进小路的易先生身边驶过,苟一鸣对牛三解释道:“她那背囊里可都是上等的法器,不能离身的。”

      牛车渐行远去,易先生也走进回府的小路。突然,前面被土坯房挡住的弯路处拐出一个人来。

      那人约摸二十出头,与易帆尘一般大,一副管事打扮。易帆尘管他叫胡掌事,他管易帆尘叫先生。

      胡掌事突然跳出来叫住了易帆尘,“你怎么和源宗的人搅在了一起,他们此时又焚起祭魂炉,要帮三大军阀满中原的找你呢。”

      易帆尘走向他,道:“他们似乎是从京阳调来的,刚好碰上,就搭了我的便车。”

      胡锦城挑眉,“漠北这么个偏远荒芜的地方,本来就没什么鬼怪作乱,怎么还会再派人过来?”

      易帆尘也不太清楚,他想到白匪,“这两个调来的道人中,那个女弟子的身份应该不简单,我虽看不出她的道修几何,但她的武功应该不在你之下,绝不会只是个小小的青衣弟子。”

      “那她会不会是冲着你来的?”

      易帆尘摇了摇头,“我看不像...要是他们想派暗哨来查访,起码也要挑个机灵点儿的,而不是像她那样连人情世故都不懂的小丫头。”

      他突然想道:“庞大人醒了吗?他不是在源宗潜伏过几年吗,也许能知道这个女弟子的来历。”

      胡锦城点头:“醒了。不过他是被绿僵老太咬伤的,虽然那老太不知被谁给消灭了,让他不再被傀儡,但意识完全清醒,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现在他嘴里就只能念叨着一句:“祭魂炉摧毁失败,世子快跑!”

      易帆尘疑惑:“不对,如果他们没有摧毁祭魂炉……那上次我怎么没被发现,还能逃得出京阳的呢?”

      胡锦城也不知道,“只听说,好像是有人一碗水浇熄那祭魂炉,打断了施法,才让你的行踪没有暴露……”

      他把手搭在了易帆尘的肩上,调侃道:“呵,你真是冥冥之中自有神助啊。”

      ——“啊秋~”此时正小跑在牛车身边的白匪突然打了喷嚏,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有人在念叨她,而且是赞赏的那种。

      易帆尘移开胡锦城搭在他肩上的手,白匪二人的突然到来,不知道对他们来说是好还是坏。

      胡锦城道:“这简单,你跟我说说你与她同坐一车时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我以此便可算出她对我们有利还是有害,正所谓缘分天定,以小见大。”

      易帆尘不屑一笑,“让你学些道法是为了知己知彼,好应对源宗,而不是让你变得神神叨叨的。”

      胡锦城不服,“你说一个,绝对灵!”

      易帆尘拗不过他,跟他说了她徒手停住牛车的事。

      很快,胡锦城便一脸笃定:

      “第一次见面便拦了你的路,她对我们来说定是个阻碍!”

      白匪:啊秋~啊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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