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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为你默哀,我的道友 ...

  •   京阳,北桥大街一隅,齐刷刷一排身穿长袍手持拂尘的道人。

      队列前,一个身着黄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厉声下令:“他定跑不远...你们两个,去那边找!”

      “是!”

      “嗖~”地一下,只见一道青色闪电自东边窜了出去。

      “你们两个,去那边!”

      “是!”

      “嗖~”地一下,又见一道青色闪电往西边窜了出去。

      “你跟我去这边,剩下两个去那边!”

      “是!”

      “嗖~嗖~”又是两道闪电向南北两个方向窜去,速度之快,以至于都留下了残影。

      白匪就是那道残影——慢悠悠像是有了残疾般躲进了一旁的阴影。

      待到其他都道友走远后,她才从角落里走出来,面无表情地朝那黄袍男子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便步伐悠闲地走进了不远处的茶楼。

      这是一座位于主街道北端的二层小筑,临近闹市,因此才巳时时分,这里就已经聚集了不少商旅雅士,三三两两,饮茶座谈。

      只见白匪熟门熟路地挑了个楼上靠窗的位置坐下,也打算加入其中,像往常一样消遣日子:

      “小二,要壶上等的普洱……”

      只是她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声音就叫住了她:

      “诶!诶,道友~你也不敢去抓那个百年树妖啊...”

      闻声,白匪神情冷漠地抬眼看去,发现来人正是与她组队搜南边的小道人,苟一鸣。

      他与她同届,都是上个月才进入源宗的新人弟子。

      方才列队时他就紧紧挨着白匪,更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白匪离了队。

      之后,在象征性地往南窜了几步后,就果断掉头,跟上了白匪的步伐。

      白匪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把他当了空气。

      对于白匪态度,苟一鸣倒是不在乎,也不见外,径直走到她旁身,在左侧的凳子处坐了下来。普洱茶来了,他也是接过来就倒了自己喝。

      白匪这才多看了他一眼。她拿起一个赠送的点心,边吃边语气平淡地说道:“我劝你还是赶紧去找那树妖吧。在源宗,擅自离岗可是要被除名的。”

      苟一鸣也拿了一个点心,一股脑塞进嘴里后,嘿嘿嘿地笑了起来,“你就吓我吧,就欺负我是个新来的...你们这些老滑头!”

      他把她当“老人”了。

      不过也是,哪有刚入职的新人就敢自己翘班呢,还翘的是天下第一宗的源宗的班。

      苟一鸣继续说着:“那这岗你也离了,你怎么不怕?”

      白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复他,“我不一样。”

      “呵~”苟一鸣当然不信,他喝口茶顺了顺有些发干的点心,后心满意足地打出一个饱嗝,然后不以为然地问道:“不一样...怎么不一样?”

      白匪看着他,耸肩:“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切~”苟一鸣觉得白匪就是在故弄玄虚。

      二人再无他话,白匪把脸偏向茶楼外热闹的街道上。

      这是整个喝闲茶过程中最精髓的部分,看着别人家的闲事,喝着着自己的闲茶,再和二三好友说说闲话,简直比看戏听曲儿还要悠闲惬意。

      此时的街道上,戏唱正欢。

      青楼前,原配夫人以一敌二而不落下风,一招狮吼功,一式白骨爪,吼得风流丈夫低下了头,挠得狐狸精披头散发……

      饭馆里,两个酒鬼对上了眼,你挡了他的道,他拦了你的路,你一拳他一脚,全打到了自己身上……

      大宅后,深闺小姐披风蒙面,在贴身丫鬟的掩护下逃出院门,一头扎进情郎的马车,从此天涯海角,听天由命……

      一出出一幕幕,正激情上演着,但却都留不住白匪挑剔的眼。

      她品味刁钻且独特。一圈扫视下来,视线停在了一所冷门之处。

      苟一鸣问她:“那边有什么可看的?”

      白匪手指着街道一角,那里站一个耳顺老人,“我在想他牵的那个到底是骡子还是马。”

      苟一鸣冷笑一声,“呵~你可真够无聊的...那个一看就是马啊。”

      白匪摇了摇头,“我看不像,那个应该是个骡子。”

      “不对~那个是稍微矮小一点的马!”

      “胡说,那明明就是耳朵稍微短一点的骡子!”

      二人正僵持不下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好啊,两个都是......”

      白匪下意识地接话道:“两个都是,那就是...骡马!?”

      “混账!”一声怒斥紧接着她的话音,声音不算洪亮但语气十分严肃。

      二人回头,只见一袭黄袍,身后跟着几个青衣。

      苟一鸣吓得当场就跪下了,声音直发抖:“道……道尊大人...”

      再看白匪,依旧面不改色地坐着,甚至还吃起了点心喝起了茶。

      清沐道尊顿时大怒,他手握拂尘握的力道加重,黑着脸走了过去,对着……苟一鸣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苟一鸣:?我怎么有一种道尊骂人的时候只对着我这边的错觉呢?

      “如今源宗正是缺人之际,你个刚入职的青衣弟子竟敢玩忽职守!”

      苟一鸣连忙认错:“弟子不敢……弟子知错……”

      同时眼睛瞟向依旧稳坐如山的道友。

      只见白匪手指把弄着茶杯,不紧不慢地说了句:“青衣以上的弟子都去给“尊敬的”(有钱有权的)王爷大人做法找人去了,当然人手不足啦。”

      当众顶撞道尊,以下犯上!

      苟一鸣无奈得直摇头,没想到他这道友竟如此之狂,不认罪悔过就算了,竟然还敢当众顶撞小气出了名的清沐道尊,还是在他怒气冲冠的时候。

      为你默哀,我一起翘过班喝过茶的道友。

      果然,清沐道尊发了威,对着……苟一鸣就是一顿厉声斥呵:“你可知道,那树妖就是从你追查的南边跑的?!放跑了妖孽,这个罪责你担当得起吗?!”

      苟一鸣:??怎么还是冲着我,原来刚刚那根本就不是我的错觉吗?!

      这时,他那狂妄无边的道友又不紧不慢地来了句:“兴师动众地来抓一个偷山参的妖,那些吃人的妖当然就被放跑了。”

      又一次!当众顶撞!

      苟一鸣确信地点了点头,好了,这下是真的要为你默哀了,道友。

      结果还是对着苟一鸣:“你还敢顶嘴?!”

      苟一鸣:???我哪里……算了…

      他一脸生无可恋。

      “我现在即刻收了你的拂尘,废了你的道修,将你除名!”

      苟一鸣苦笑着站起身来,主动交了拂尘,再挨了清沐道尊一掌。

      做回平民的他当即提出了质疑:“清沐道尊,我现在已经不是你源宗的弟子了,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只处罚我不处罚她!”

      他伸手指向白匪:“要说犯戒,她也擅自离了岗,而且还不尊敬您,还以下犯上顶撞了您,她犯的戒律难道不是比我的多吗?”

      此话一出,清沐道尊终于对着白匪了,不过却又无视了他。

      清沐道尊对着白匪冷哼一声,然后语气不屑地说道:“今日之事,我定会一一向宗辅大人禀告!”

      白匪挑眉,极为淡然地吐出三个字:“您请便”

      清沐道尊再次冷哼一声,就直接甩袖离开了,留下苟一鸣看着他的背影,眼睛瞪得比铜锣还大。

      最后,还是跟在道尊大人身后的一名老道兄实在看不下去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同情地说道:

      “你的这位道友,她姓姑苏。”

      姑苏,源宗掌门人的姑苏。

      苟一鸣想起了姑苏白匪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白匪问他:“你口中念念有词地在说什么呢?”

      苟一鸣道:“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啊……”

      “要下放就是要下放!”

      源宗主殿内,一个白衣长袍的中年男子两手背在身后,一脸决绝。

      在他旁边,一个红衣长袍的青年男子神情恳切:

      “爹~您三思啊,白匪妹妹可是老掌门亲自指定的掌门继承人,怎么能把她下放到偏远的漠北边疆呢?”

      白匪散漫地找了把椅子坐下,翘起一只腿,再顺手拿起一旁的茶盏品尝了起来,仿佛在这场因她而起的争辩中,她倒1成了那个局外人。

      那白袍中年男子见此更为光火,用手指着白匪:“你看看...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咳咳...玩世不恭,自由散漫!”

      白匪依旧不为所动。

      “还有目无尊长!”一旁的清沐道尊忿忿地加了一句,随后走到白袍男子的身边,扶住了他的手,“宗辅大人,您可别再生气了,当心气坏身子!”

      宗辅秦风又咳嗽了两声。

      那红衣青年连忙走了过去,将宗辅秦凤扶到椅子上,“爹,您快坐下...”

      漫不经心的白匪眼睛不住地向他们那儿瞄去,对上秦凤的视线后,秦凤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她又连忙将视线移开,继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秦凤的独子秦凯奏轻轻地拍着秦凤的背,为他顺着气儿,眼看他情绪平稳了下来,又小心翼翼地说起:“爹~白匪妹妹只是还没从伤痛中走出来,你就给她一次机会吧...”

      “哼!”清沐道尊冷哼一声,“给她一次机会...她浇熄祭魂炉那次不是给过了吗?”

      秦凯奏:“那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嘛”

      “焚烧绿僵老太那次”

      秦凯奏:“那就再再……”

      “祭祖缺席、挪用法器、玩忽职……”清沐道尊一件件地列举了起来,可谓滔滔不绝。

      “够了!”

      秦凤猛地站起身来,“我意已决,这个纨绔子是一定要下放的!再不管教管教她,以后她得混成什么样子?!”

      清沐道尊把弄着手中拂尘,继续推波助澜地说道:“也没什么样子,就是受邪魔引诱,堕入妖魔道,再以小掌门那数一数二的功力和悟性,毁个天灭个地什么的...”

      “混账?!”秦凤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看着白匪,好像此时坐在那里的已经是个毁天灭地的妖道了:

      “去漠北苍隼门!做一名杂役!!启程……即刻就启程!!!”

      下放已成定局,白匪却还是不以为意地喝着茶,只有秦凯奏看着她干着急。

      “白匪妹妹,你说句话呀。”

      “嗯?”白匪无辜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放下手中的茶盏,站了起来,“我同意下放。”

      秦凯奏一脸诧异:“你怎么……”

      “……但我有个条件……”

      马车颠簸,风雨兼程。

      十日后,边疆漠北的城门外两个青衣道人正缓步走近。

      烈日炎炎似火烧,瑟风阵阵卷黄纱。

      苟一鸣“哐当”一声放下手中的大木惬,解开围在嘴上的白布巾,大口大口地喘了起来。

      “带这么…哈~…哈~…多的东西,你是来受罚…哈~…的还是来游玩的呀?可累死我了。”

      白匪放下手中一左一右两个大木惬,再将身后的一个大背囊取下,放在木惬上,轻吐一口气:

      “呼~我也有点累了,那我们就先休息一下吧。”

      “咳嗯!”苟一鸣干咳一声,不再说话。

      忽的,又一阵黄风扬起,苟一鸣一边吐着嘴里的黄沙一边赶紧把那白布巾又围上,“这破天气!离喀伊绿洲还有一段距离,我可真不想再继续遭罪了。”

      白匪看向他,不经意地一瞟,发现城门口一辆停着的牛车突然动了起来,她拿起木惬上的背囊,然后一个箭步追了上去,

      “车夫!诶,那个车夫!”

      牛车车板上,一个端坐着的白衣书生缓缓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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