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の彼端》暗夜流樱

5、04

　　不要走。
　　樱的嗓音近乎乞求与绝望，紊乱的鼻息吐在佐助的项背上。泪水涌出来，贴着她的脸颊渗入对方玄色的衣衫。但无论她的呼唤如何哀婉，双臂如何抱紧，身前的人只是沉默。
　　她也曾这样抱过佐助——在对方第一次因咒印暴走的时候。那一次抱紧，将他从遍体缠绕的咒印中唤醒，而这一次，还能将他从鬼迷心窍的背叛中唤醒吗？还能令这衣衫上妖冶的红云消褪吗？樱不敢奢想，她只希望时间能够停止在这一刻，让她能够永远的抱着这个人。
　　漫长的沉默之后，佐助终于开口：“忘记七班罢，我们不再是同伴了。”说话时捉住樱的手腕，五指缓缓握拢。
　　樱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却仍旧固执的摇头。“不会的！如果不是同伴，你为什么要救我？”
　　佐助微微一僵，然后下定决心般将樱的手朝自己身侧拉开，转瞬抛离了她。樱茫茫然望着对方继续前行的背影——对方每踏出一步，她的心就好似割裂掉一块，血肉模糊。
　　这一次要彻底失去他了吗？不，不能让他离开……
　　樱于是快步，从后捉握起那只刚刚撇开自己的手。佐助怔了怔，只得再次停步。樱的胸中一阵刺痛——自己掌心里握住的真是佐助的手么？真是一个十六岁少年的手么？它甚至比六十岁老者的更加沧桑，更加冷硬！
　　离开木叶的三年佐助经历过什么樱无从知晓，但不难想象其中必定有许多的苦痛与艰难。否则，这双手怎会留下如此粗砺的风霜硬茧、刀剑创痕？而他的心又承载了怎样的仇恨，让他甘愿在魔窟中沉陷不返？樱哽咽了，不知该用怎样的话来挽留他。盈满碧眸的泪水连珠般落下，落在两人紧扣的手上，灼烫如同热蜡。
　　终于，佐助深呼一口气，然后转身。一双黑色的眸子不再带有无法逼视的锐气，只是格外平定地看着她，嗓音带着刻意控制的冷。
　　“忘记过去的事，我不再是你的同伴。”
　　“不！”樱抬起迷蒙的泪眼，“不管你怎么想，你都永远是……是我……”
　　话语在细若蚊咛的尾音中收束，樱的脸上泛起淡淡的潮红，贝齿紧咬住下唇。佐助眉心微蹙，凝视着这张沾满泪水的娇羞面容，以及流露出决然肯定的青碧眼瞳，心口止不住的疼痛。他对樱的话、樱的挽留并非没有感觉，甚至在被她抱紧的一刻呼吸屏停——
　　熟悉的呼唤，温暖的拥抱，他有多少年月不曾拥有过了？可是，一个行走在黑暗中的复仇者又凭什么拥有这些？
　　良久，他终于抬手，扶住樱的肩。樱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佐助既没有推开她，也没有转身，只是默默的看着她。樱的目光细细游走在对方平静的眼角眉梢，不肯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忽然，佐助轻轻唤了声“樱”，轻得像一声无力的喟叹，而后手臂微一用力，将她带入自己的怀抱。
　　这一刻樱呆住了，只觉得天地都化作了寂静，连呼吸都变得沉默。拥住自己的，真的是佐助么？这温暖踏实的怀抱，真的属于佐助么？自己多年的渴望，竟在这样的时刻成为了真实——樱的头脑一片晕眩。
　　更多的眼泪涌出来，她不知道此时的泪究竟是因为难过还是欣喜，但无论如何她都无法让泪水停止——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