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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铁扇无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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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子离用冷冷的眸光横扫了闫寒香跟袁楼二人一眼,悠闲道:“你们又跟他很熟?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他一来就言语傲慢无礼,又屡屡挑衅各派。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一个隐秘人物事关重要。”
众人一听,纷纷探寻的朝尹子离看去,尹子离眼角含笑却慢悠悠的抬手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左右摇头扫视着众人道:“你们难道没听说过二十年前有个叱咤江湖的血衣魔女欧阳雪梨?”
看见众人一脸的疑惑,尹子离又微微抿唇一笑,道:“二十年前,正是四国割据战乱不休,江湖上也突然掀起一股子血雨腥风,据传有一西域的血衣女魔率领旗下的众三教九流浩浩荡荡来到中原,他们一路格杀抢掠,彼时,江湖上是人人闻“血”色变,许多江湖门派在一夜之间被斩杀殆尽。此事最终引起了朝廷和中原武林的恐慌,他们连夜议会商讨对策,最后决定派出彼时天剑阁的少阁主带领武林豪杰跟大批官兵死士出关擒拿血衣魔女,他们在玉门关外跟血衣魔女大战了五天午夜,最终擒得魔女凯旋而归。朝廷收到捷报之后,当时的圣元帝龙颜大悦,于是下令敕封那天剑阁少主为武林盟主。”
众人此时方顿悟过来,惊问:“莫非那带头人就是慕容盟主?”
尹子离含笑点头。
夏侯明冲不解的问:“此事,盟主当年就吩咐过禁止外泄以防引起西域魔人的再次动荡,你又是从何得知?”
尹子离脸上的笑意蓦地一顿,看着夏侯明冲道:“看来,你也听过此事了。难怪,我竟忘了当年青云掌门也参与过行动。”
夏侯明冲嘴角涌上一抹略带讥讽的浅笑,冷嘲道:“你怕是从皇上那得知的吧?据我所知,当今皇上也是当年参与的一员。”
尹子离轻轻闭眼,又睁开,“是又不是又如何?夏侯兄不是想跟我一直呕下去吧?”
夏侯明冲轻哼一声,闭嘴不语。
那尹子离心里得意的暗笑,脸上却不动声色的继续说下去:“当年大战虽然胜了,但仍有部分魔人潜逃流窜回了西域,盟主擒得血衣魔女后,怕西域那些誓死效忠追随血衣魔女的人得知魔女被杀会震怒之下再次卷土重来,于是便将那魔女暂时囚禁在天剑阁的暗室之中,时间一晃,已经二十年了。”
众人大骇异口同声的睁大双眼问道:“什么?此人现在还尚存于世,竟然在天剑阁中?”
尹子离点头道了一声“是”。
四下顿时变得寂静无声,杨淳看着尹子离,尹子离望着夏侯明冲,张云灏望着杨淳,闫寒香看着袁楼,皆面面相觑,意外之极都大惊失色,不觉哑然。
尹子离更得意非常,看着众人脸上的表情与当日自己听父皇谈及时的震惊神色无异,夏侯明冲细细观察着尹子离脸上的表情变化,微微眯起双眼,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尹子离眉尖一挑,险些压不住心里翻腾的怒火,“这夏侯明冲素来骄傲自大,常常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今日且又如此戏耍无视自己”霎时,生性易怒的尹子离越想越气,禁不住气涌翻腾,汇于眸底,满腔的怒火瞬间聚变为瞳心的一点冷火,渐渐冷凝了周身慢慢浮起一股子寒。尚处震惊之中的闫寒香不期瞥见他的火眸感受到了他的寒气,暗叹一声无奈的望了夏侯明冲一眼,伸手轻轻碰了杨淳的肩,杨淳抬头恰好撞见尹子离一双冒火的眸子紧盯着夏侯明冲不放,转身给张云灏袁楼递了眼色,袁楼心思单纯缓慢丝毫未曾领会察觉,虽见杨淳看了自己一眼,还倒是他询问自己有何见解,于是耸肩慢慢说道:“我还是想不通这血衣魔女跟欧阳逸的事有何牵连?”
此话一出,如石子在沉寂的湖面投下了圈圈涟漪,搅得众人心底一动,无措又无奈。闫寒香等人只觉周身的寒气更浓了,都恨恨的看了袁楼一眼,袁楼心想着自己定是又说错话了,忙低下头,不再多话。闫寒香见袁楼懊恼自悔的模样,心里又不忍,伸出藏在桌底的手轻轻凑过去拍了拍袁楼的手。
这些人虽不是身处同一门派,但每年的拭剑大会都有交集,三年一次的武林大会更是一同切磋武艺数月,均是各自门派里的佼佼之辈,早早便互相认识了,彼此间也颇有几分交情;但尹子离跟那夏侯明冲却是每次见面都势同水火,几句话不到便死磕暗杠上了。尹子离虽自幼投身拜在天剑阁慕容盟主门下,但毕竟是皇子王爷,又是当今皇上最为宠爱的李妃所生,与常家武徒自是不同,慕容敌畏其身份也多骄纵之,加之他生性本就傲慢孤高,时常言谈无视他人,众人明知如此也都不予计较,比武之还时常让与他,以至他愈发自大无人了起来。但那夏侯明冲却与众人不同,他出身虽为寒微,但天性一副傲骨,又生得形容俊朗,深受其师凌子轩的教诲,最是看不惯那些仗势欺人的勾当,更加蔑视那些傲慢自大徒有其表之徒。两人皆有傲骨,又各仗天资,每每相碰,便有一通舌战暗斗,众人见多了,也都习以为常。
只是这袁楼也太笨拙了些,饶是看多了二人暗斗的场景,纵是还闻不出此时的硝烟味,惹得众人心里是既恼之又无奈。
可是,此次却大出众人的意料,袁楼话刚毕,瞬间不到,众人还颇感气氛尴尬不敢言语,那尹子离竟然蓦地一扫脸上的怒意莞尔一笑,开口说道:“袁楼兄不明白也是有的,可我一开始就提到过那血衣女魔名唤欧阳雪梨。”
杨淳一愣,刚要细问,那夏侯明冲就接着说道:“小王爷果真是洞晓了此事,不错,那欧阳雪梨确是欧阳韫潇的胞妹。”
闫寒香脸上的震惊之色尚未消退,悠悠开口道:“莫非欧阳逸此次来天剑阁竟是跟那欧阳雪梨有关?”
尹子离尚未答话,张云灏就以笃定的口吻的说:“看来欧阳逸跟这欧阳兄妹定是有脱不了的亲密干系无疑了,他又复姓欧阳,莫非竟是这二人的后人?”
夏侯明冲刚端起茶盏凑到鼻尖,闭门静静的嗅着,闻张云灏所言,于是缓缓睁眼,仍自低眼望着盏中的嫩绿,边摇头吹气,边随口接话道:“那欧阳逸就是欧阳雪梨的孩子”
众人手上的动作一顿,都十分震惊意外,心中却仍感打破几分的难以置信,不禁纷纷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尹子离,尹子离偏眼看着夏侯明冲,对众人点头道:“他所言属实,那欧阳逸正是欧阳雪梨的亲生子。”
天色渐暗,那欧阳逸久驻屋外,微觉不妥,又想起那黄衣小厮的嘱托,心下想着先行离开,却不期听到了令之振心的名字“血衣女魔”。震惊之火油然而起,于是又停下了脚步,侧头细听了起来。其实,欧阳逸此行本是奉了师傅之命前来取慕容敌的人头回去,一路东进以来却很是看不惯中原武林人士的傲慢行色,这才想到何不趁武林大会之上搓搓他们的锐气,只是后来无意瞥见慕容敌脚踏云泥竟生烟三丈才蓦地意识到其功力真的深不可策要杀掉绝非易事,这才妥协了起来,真正的什么阴谋之类的,他倒并没想过。忽听他们说到欧阳韫潇,欧阳雪梨的名字,饶他也是第一次听到,又怎会与这些人有什么关联呢?欧阳逸暗自好笑“难道同姓欧阳就一定有什么关联不可,那天下所有姓欧阳的岂不都是我的子女了?”可是,那血衣魔女的名字,欧阳逸却总觉得耳熟,细想之下才忆起恍惚像是师傅醉酒之时念叨的“雪…凝…”之音。难道,她们竟是同一个人,难道师傅与那魔女竟真的有关,欧阳逸也不禁惶惑起来“莫非自己跟那魔女也有关不行?”
欧阳逸越想越怀疑,心情也越沉重忐忑。
忍不住,欧阳逸又侧耳倾听。
尹子离正在说着:“那血衣魔女可是欧阳逸的生母,又是欧阳韫潇的亲妹子,更是西域魔宫的圣女,魔宫一旦得悉魔女尚在人间,自会不顾一切图谋相救于她。待到那欧阳韫潇亲临,众位便知分晓。怕是,江湖又免不了一场血战了。”
饶自把玩着手中折扇的夏侯明冲忍不住蓦然开口,闲闲的道:“不仅仅是魔宫,江湖各派这还有很多觊觎凝血剑的人,一场武林盛典却引出这么一档子事,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丧命了。”说着,夏侯明冲顾自站起身来,轻抖身上的紫袍玉带,边说边朝门外走去。
“这凝血剑又是何等宝贝?”闫寒香问道。
夏侯明冲刚跨出一步,闻听寒仙子发问,忍不住又退回坐下,细细道:“传说战国勾践为抵御吴国夫差一统霸业曾铸就七柄利器,分赐予其带兵的七位将领,此等利器取之于神魔坐骑之骨,精结汲取天火之魂,锻造于冰魄之心,受滴巫神之血,沁金光之凝汗,砺阴风之刮嗜,遭鬼斧开山之工,皆是能杀人于无形的神器,名为噬魂珠,斩火棒,冰魄箭,凝血剑,金光铃,圣阴扇,神工斧。那噬魂珠能勾人心魄迷惑心智,斩火棒能引地心之火龙,冰魄箭堪称射日神箭,凝血剑杀人无血,金光铃系心挽命,盛阴扇阴风所至皆为白骨,神工斧开天辟地。”
一席话说的众人皆目瞪口呆,袁楼伸手挠着凌乱的发,“有这么神吗?”
夏侯明冲嘿嘿一笑,又道:“这就不知道了,只是传说,何况,那些神器早就遗落了,是否在世都不一定。只是,那血衣女魔不知怎的得到了这柄凝血剑,凭着这把神剑曾令武林众等高手皆望而却步倒是不假。”
“奥,难怪江湖各派都久留不散,难不成不是为了欧阳逸跟盟主的武试,而是为了那凝血剑?”张云灏恍然大悟道,“可是据尹兄所言,此事已经过去二十余年,消息又被牢牢的封锁起来,那些江湖门派又是如何得知的?”
尹子离嗟叹一声道:“当年参与的武林人士也总有尚在人世的,仿若一人贪心肆起,又哪能有不透风的?这事错并不在武林大会,待到欧阳韫潇跟西域魔宫来到,到时,我们便血洗纷争,一举歼灭魔宫,杀掉血衣魔女。”
袁楼张口结舌急忙插言道:“万万不可,不可多伤无辜人命。”
闫寒香也低声道:“要是得罪了金国,仿若他们大举来袭,百姓又要遭受血腥了,又让他们如何生还?”
尹子离脸上微微泛难,犹豫道:“这……”。
“是啊”,杨淳也跟着点头道:“这第一要紧之事,说来说去,还是如何劝说各门派在端阳节之前尽数散去,否则,这武林大会就会变得无声无息,反而,会令我中原武林遭受屠戮之祸啊!”
闫寒香道:“杨兄所言极是,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先劝说各自门派先行归去,说这血衣魔女早就被西域魔宫之人于十年前救回,倒也可免去许多江湖纷争啊!”
“正是如此呀,”袁楼应和道,又抬头对尹子离道:“奥,尹师弟”。尹子离慌忙回神应道“恩”。袁楼又道:“尹师弟身为朝廷王爷,在武林中自是身份更显赫,各门各派都会礼让三分,对尹师弟的话也莫敢不从,盟主他老人家对师弟也是宠爱有加,何不劳烦尹师弟先去设法跟盟主谈谈,劝他提先解散武林大会,咱们也可放下心来。”尹子离抬头对上众人殷殷的目光,只得道:“也好。”说着便转身大跨几步到了屋门前。那尹子离本是打算借此事件挑起武林争端,也好趁机消灭西域魔宫跟欧阳韫潇,以图博得其父皇跟众大臣的赞扬,趁机树立自己在朝中的威信,以便在皇位争夺中战胜一筹,这才招齐众门派里的年轻才干前来商议,不料却落下此结果。他边听心里越觉得愤懑,紧抿双唇,不时转动眼珠重新忖度起来。
欧阳逸眼见尹子离朝门槛走来,慌忙避开躲到石阶角的青铜鼎后,“吱呀”一声,尹子离推门而出,欧阳逸探头望见一明黄衣角缓缓移来,匆忙墩身藏匿严实,待到那尹子离步下台阶,行至远些,他才重新立起身来,不料还未站直,就见那尹子离蓦地掉头回望,还好他反应敏捷才未被发现。
又说那尹子离也是个极为小心之人,恍惚听见背后异响,不时回头四下张望,只见庭院寂静,并无什么人影,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前行。
欧阳逸见那尹子离不时回头张望,当下也谨慎起来,不敢再动弹分毫。尹子离行至拐角处却又蓦地停了下来,一双明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朝四周又望了一圈才又继续前行。欧阳逸远远的望着他脸上浮现的神情,心里隐隐不安,却又理不清头绪,“若说他发现了自己,又为何不揭穿呢?”
抬头再看时已不见了那明黄色身影,想是转了角了,欧阳逸匆忙跟上,心里也不免谨慎起来,边走边回头望着那间密谈的屋子。
一路行来,都人烟寂寂,欧阳逸也不敢跟的太紧,只得隔了段距离,步速也时慢时快,尤其是单程直道上更是小心翼翼。那尹子离步伐又极快,欧阳逸心中挂念着事情也忘了背上还有一捆干柴,一路背着远远的跟在尹子离身后小心观察着。但见那尹子离绕了曲曲弯弯好大的圈子,才行到山顶的高行道上,欧阳逸正踌躇着是否该再跟下去,“此时天色已经摸黑,何况那尹子离素来看自己不顺,此行莫不是又意而为?”念及此,欧阳逸禁不住浑身一颤,越想越怀疑,“那夏侯明冲明明瞧见了自己却又不点破,莫不是他们有意设下的骗局来引自己上勾,他们此举莫不是请君入瓮,想抓住自己的把柄……我可不能上当呀!”欧阳逸刚要掉转身子准备回去,却见那尹子离蓦地加快了脚速,晚风习习,牵动着那明黄色的袍袖似一阵轻烟晃了晃去,终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欧阳逸暗叹一声,又迈步跟了上去。
那明黄身影一直行至路尽,蓦地提气跳入一小暗洞。欧阳逸稍等了片刻,也跟着提气跳入。
洞低的情景却让欧阳逸大吃一惊,只见黑漆漆的透着一股子诡异。欧阳逸来不及多想,不紧不慢的又尾随上尹子离,接着黑夜的掩护,他大着胆子提速靠近。走过一道窄窄的廊道,又越过一段泥土小径,轻轻一拐,幽暗的红光顿时涌现,仿佛有股子嗜血的味道。
“拜见三位师叔,子离奉师傅之命,一来向三位师叔请安。二来有几句话要转告给血衣女魔。”静谧的暗夜下,悠悠传来尹子离的声音。欧阳逸心低一动,轻身躲在一山石下。
“师兄可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苍老的声音隐隐透着一股子怒意。尹子离静默了下,问道:“什么决心?子离从未听师傅提起。”
“哼”空寂的黑暗里响起一声怒喝,仍是那苍老的声音,“这女魔头害死了多少人,一刀杀了便是,何必诸多麻烦,费我三人二十光载。”
欧阳逸听到尹子离跟那老者的谈话,心想“那尹子离为何会到此处?这三位老者该是慕容敌的师弟,难道他们是看守那血衣女魔?”
又闻那老者冷哼一声道:“好吧!你去跟她讲吧!”
“多谢三位师叔”尹子离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早就听说这三位师叔极为难缠,果然不假,还好,他们并没有过分为难自己。
欧阳逸轻轻挪步移近到一大树后,就看见那尹子离缓缓的走到三个石狮子中间,接着用力掀起了什么,接着纵身跃下去了。欧阳逸心思斗转“莫非那血衣魔女就被囚禁在这枯井之下?”刚要移步,却蓦地发现了两道凌厉的目光扫向自己,心下不由骇然,顿时僵住了动作。
那尹子离纵身而下,手撑井壁,几个翻转就稳稳落到了井底。微微呼了口气,他顺手拿起井壁上的火把,沿着井底的石阶慢慢走去,他边走边在井壁上随手乱摸,似在寻找着什么。
暗室门口的两个紧身黑衣人听到动静,互相对视一眼,看了看红光下被绑缚在石壁上的红衣女子,接着握紧手里的兵器纵深寻去。
过了好半晌,尹子离似乎摸到了自己要寻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手下微微用力握紧接着轻轻旋转了一下。接着他仿佛释然了一般,大踏步的朝井底深处走去。刚没几步,眼前就闪过两道鬼影,尹子离急忙清嗓大声道:“我乃奉家师慕容阁主之命,前来探查。”
那两名紧身黑衣人闻言一顿,接着双双站在尹子离身前抱拳道:“不知阁主又什么吩咐?”
尹子离挥挥手,沉声道:“你们下去吧!”那两名紧身黑衣人也不多问,接着退到了暗室门前。
虽然早有准备,但亲眼见到的时候,尹子离仍大觉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