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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白役 ...

  •   “欸,各位听说了吗,这皇帝好像有易储的打算啊。”

      “对,我也听说了,据说是要改储君为五皇子袁礼。”

      “这当今的太子和五皇子不都是越贵妃所出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名义上是这样,但据我所知,这个五皇子的生母并不是越氏。”

      此话一出,江月茶馆的众人都大吃一惊,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这个五皇子,乃是当今圣上和南诏国送来和亲元音公主闻萱所出。”

      “可是这南诏不是前些年意图侵占蜀地被灭国了吗?闻萱也服毒自尽了。”

      “是啊,要我说真是可惜,鄙人有幸见过这元音公主一面,那真是绝世而独立,永生难忘啊。”

      “行了,要我说,这皇帝易不易储跟我们在座的都没关系,立谁不都是一样的吗?有冤无处寻,有官无处告。”

      “……”

      江月茶馆忽地没了声音,随即是连绵起伏的叹息声。

      典史衙

      “斯时啊,我昨日所授的课业,你可有记好?”谢逊背着手严肃道。

      “回先生的话,学生愚笨,只记得个大概。”

      “好,都记住了啊,那我便考考你。”

      “???”

      “夫子您请问。”秦斯时虽是一脸懵,却还是应了下来。

      “我昨日说,为官者应有心德,公正之心,清廉之性,你是如何认为的?”

      “回夫子的话,我认为,为官之心,应遵从三字,曰清、慎、勤。”

      谢逊听见秦斯时这样作答,不免得一阵欣喜:秦斯时这孩子竟有如此觉悟。

      “说下去。”谢逊来了兴致,想听听一个刚刚及冠的稚子口中还能说出些什么。

      “是。学生刚才所说的清、慎、勤,意为清廉、谨慎、勤勉,此为官之法。至于本心本性,理应是为国为民。”

      见秦斯时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谢逊不由得夸赞:“如此心志,何不入仕?造福百姓。”

      “学生见识微浅,纸上谈兵,尚无能为百姓谋福。”

      “见识微浅?这样,下月你便以白役的身份进快班一起查案。”

      “学生谢过先生好意,只是这样……恐怕……”秦斯时刚开口辞谢就被打断。

      “并无不妥,你刚好长长见识。”

      谢逊的脑中浮想起今日在江月茶馆所听到的话,略有所思。

      “你可知近日广陵城中的风言风语?”

      秦斯时沉默片刻,随即反问道:“先生说的是?”

      “易储。”

      “先生从何得知?”秦斯时心中疑虑:此等机密事宜,理应不被外人知晓才是。

      “我今日去茶馆买了坛琼花酿,无意间听到的。”

      “学生未曾听闻,只是……”

      “只是什么?”谢逊追问。

      “学生有话想要告知先生。”

      “易储之事,尚无定论。况且,此等皇城秘事,竟传的如此沸沸扬扬,背后定有人推波助澜。而今先生知晓此事,想必定是不能任流言肆意。依学生所见,此事应尽早禀名知府大人。”

      听完秦斯时的话,谢逊深知:广陵城恐生风云。以易储之事为开端,可见背后之人所图甚大。

      ……

      谢逊的私学设在县衙西南处的典史衙,说是私学,实际上就是自家宅院,至于所教授的学生,也只秦斯时一人。

      快班班房

      “余小公子,我们这真的没有您要的,您就别翻了。”刘捕头手忙脚乱地把散落在地上的兵刃归回原位。

      “这都是些什么破铜烂铁,能用吗?”余景辞嫌弃地摆弄着佩刀佩剑,随手丢在一边。

      “我说余小公子,您要什么佩剑就去找知县大人,来我们快班班房找什么。”纪新不满道。

      “你是谁啊,也来说教我?小爷我想去哪便去哪,你管得着吗?”余景辞斜睨着,冷声道。

      “余佑!”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吓得刚刚还翘着腿的余小公子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余知县。”众人行礼问候。

      余景辞瑟缩着走到余崇温身边低下头小声道:“爹。”

      余崇温并未理会,而是转身介绍身后的人。

      “序成兄,这位就是谢典史的学生。”余崇温说着,一边用手推搡着秦斯时向前。

      秦斯时立刻领会到余崇温的意思,恭敬地弯腰行礼:“刘捕头,学生秦慎,您叫我斯时就好。”

      秦斯时?余景辞转头去看:果真是秦斯时!脸上瞬间没有了刚刚窘迫的神情,而转为久别重逢的欣喜。

      刘序成双手将秦斯时扶起:“秦公子不必多礼,谢典史已经同我说过了。”

      “纪新。”刘序成招呼道。

      “师父、余知县、秦公子。”“……余小公子。”纪新一一行礼。

      “这位是我的徒弟——纪新,斯时就在他手下做事吧。”

      “多谢刘捕头。”

      余崇温看着秦斯时谦逊有礼的样子,心生慨叹:这要是我的儿子该多好。

      此时,余景辞正拉扯余崇温的衣袖。

      余崇温收回笑意,猛地甩开衣袖,转头拽着余佑到众人面前,满脸歉意道:“犬子不懂事,让序成兄费心了。”

      “余小公子乃是性情中人,并无费心之处。”

      “爹……”余景辞的手又攀上余崇温的衣袖。

      “小兔崽子,你还要干什么!”

      “我也想在这当白役。”余景辞认真地说道。

      余景辞今日来快班班房,就是听说了秦斯时会来当白役,他只是来探探虚实,想不到竟是真的。

      “和秦斯时一起。”余景辞补充道。

      说完,余景辞还不忘回头瞥一眼秦斯时。

      “这……”刘序成迟疑。

      “好啊,师父,就让余小公子和秦公子一起在我手下帮忙吧。”纪新抢先答应道。

      听见纪新这样说,余崇温立即应下:“既如此,那便劳纪捕快费心了。”

      余崇温每日在家看见余景辞整日无所事事的就心烦,今日余景辞主动找事情做,还是和秦斯时一起,想必定是有心学好,秦斯时学识渊博,想必也可以教他一些学问。

      “好了,你们两个去和纪捕快熟悉一下相关事宜。”

      “是。”

      “知道了。”

      “二位请随我来。”

      ……

      “秦慎,告诉你个好消息,谢典史收我为徒了!”余景辞脸上带着笑,眼神闪烁清亮。

      秦斯时无奈地微微颔首点头。

      “秦慎,你怎么想到来快班做白役了?”余景辞歪头好奇道。

      秦斯时抬眼看见余景辞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轻哼一声,从容道:“长见识。”

      “长见识?”

      “……”

      “那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来吗?”

      “并不……”秦斯时还没说完就被他清润的声音打断。

      “小爷我呢,是听说某人要来,但是某人是个只会读书的呆子,我害怕传扬出去败坏谢典史……我师父的名声,所以我才来的。”余景辞面上笑容清朗,明澈的眉眼顾盼神飞。

      “……幼稚。”秦斯时抬眸凝声道,眼中毫无波澜,随后,不疾不徐地迈步而去。

      “秦斯时!你……”余景辞着急得跳脚,也不见秦斯时回头看他一眼。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快班班房外驶来数十辆马车。

      “就停在这!下马!卸货!”为首的老人叫嚷着。

      “老先生,这是?”纪新看着一车车的兵刃弓弩陷入了沉思。

      “这是余公子在匠铺连夜打造的,让我今早一定要送到。”

      余公子?

      “老先生,您口中的余公子可是余景辞?”

      老人摇头不知。

      “当然是我咯,不用太感谢我,毕竟马上我们就是同僚了。”余景辞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挑眉嬉笑道。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纪新一看见余景辞这玩世不恭的样子就觉得烦,尽管他捐赠了如此之多的精造兵刃弓弩。

      知县家宅

      “老余,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办过多少案子吗?”谢逊抿了一口清茶,淡淡道。

      “记得,一千四百余起。”

      “是啊,我还记得在办理凉州军械被盗一案时,你差点被刺杀……”谢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是秦昱,秦昱为我挡的刀,从那之后,他的右手就废了。”余崇温说着,不禁掩面而泣:“如果那次他没有受伤,那些奸佞小人又如何伤得了他半分。”

      “不全是你的错,那时我们被困在一座荒山中,你发着烧,我也受了伤,秦昱把唯一一瓶创伤药给了我,如果不是这样,兴许他的手早就好了。”谢逊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泪眼婆娑。

      当年,余崇温、谢逊、秦昱三人一同在县衙,侦破了无数冤假错案,百姓口中人人称赞。这三人中,最广为人知的便是破瞑剑秦昱,以剑法凌厉严正著称。“破瞑”意为破除一切黑暗。

      “斯时真是像他,聪而好学,沉稳内敛,阿昱如果能亲眼看见,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斯时一点也不像他,阿昱定是希望他的儿子能够潇洒恣意,无拘无束。”

      ……

      县衙内的乔木树上不知何时多了几只杜鹃,叫声哀切,昼夜不停。

      县衙大门旁的路鼓连响三声,门外的人递上诉状。

      “这么快就有案子了?”余景辞手舞足蹈,步伐轻快,四肢活泼而夸张。

      “这不是什么好事。”纪新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有说明是什么事情吗?”秦斯时步入正题。

      “城南的一处府院,前两天被新晋富商庄达买去。就在昨天,他家夫人在院中散步,手帕不慎被风吹走掉落在了井里,他家小厮下去找手帕时,发现井底竟有数具尸骨,吓得急忙来县衙报案。”

      “都成了尸骨,那该是是好多年前发生的事,还能知道受害人是谁吗?”余景辞佑嘀咕道。

      “你当县衙的卷宗阁是摆设吗?谁家的有人失踪了,算上时间,一并排查就是。”纪新嗤笑道。

      “先去看看再说。”秦斯时略带催促意味地敛眸凛声道。

      ……

      城南清冷寂静,街上只有零星的几个衙役和运菜的老农。

      “这里怎么没多少人家啊?”余景辞环顾四周道。

      城南街道不见有几家商铺,仅存的几家也都虚掩着门,不曾见有人进去或出来过。

      “这以前是广陵才子的府邸所在地,他在城南的十几年间,让城南成为了整个广陵城经济最繁荣的地方。”纪新解释道。

      “广陵才子?”余景辞从未听说过这个称号。

      “纪兄所说,可是寒门贵子吴衍?”秦斯时对于这个寒门贵子早有所闻。

      “对,只不过两年前他举家迁到澄洲去了,城南商业贸易日渐衰弱,也就渐渐冷清下来。”纪新补充着说道。

      “举家迁徙?”

      余景辞觉得这似乎有些不符合常理,继续说道:“按理说他的成名地在广陵,亲戚朋友也都在这,一没入仕,二无变故,应是一直居住在广陵才对啊,怎么会到了澄洲去了?”

      “这个就不清楚了。”纪新耸肩道。

      余景辞所言不无道理,秦斯时细想着发现的确有些不对劲,于是追问道:“这吴衍的府邸……可是现在的庄宅?”

      “你怎么知道的?你看见那庄宅牙人带上堂的地契了?”纪新并不记得自己给秦斯时看过什么庄宅地契。

      “猜的。”

      “猜的?呵,这怎么可能?”纪新噗地笑了一声,质疑道。

      “怎么不可能,你自己不聪明还不允许别人聪明了?”余景辞唇角微勾,浮上一抹戏谑的笑意,伸手搭上秦斯时的肩:“你说是吧,秦慎。”

      “松开。”秦斯时被这样一搭,浑身汗毛竖起。

      “哦。”余景辞悻悻地走开。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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