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和你共白頭啊！》楠城夢

39、第39章

　　「哈哈，真沒想到啊，我們三人中，最先成婚的竟然是三弟。」沈思霖看著銅鏡中，不斷調整自己身上大紅囍服的沈堯，打趣說道。
　　今日一大早，沈洵墨和沈思霖就擠在沈堯房裡吃瓜看戲，而沈府裡裡外外都熱鬧非凡，許多達官貴客遠道而來，就是為了向靖陽王與他的三公子道喜，成婚賀禮堆積如山，府上家僕忙進忙出。
　　「呵呵，不知道當初是誰一聽到公主要來，氣得直跳腳呢。沒想到？哎呀，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沈洵墨展開摺扇，輕輕揮動，一邊陰陽怪氣地揶揄。
　　「大哥！你還提！你當初也和我一起瞎起鬨！我可沒忘！」沈堯因為心情緊張，有些暴躁，他捏著囍服領口，這身華美富麗的囍服套在自己身上，旁人看來是玉樹臨風、更添風采，然而他自己怎麼看卻怎麼害臊彆扭。
　　「反正你就趕緊成婚，趕緊建別府另居，整天和公主吵吵嚷嚷，我都快不能看書了。」沈洵墨用扇遮著半臉，一點都沒有捨不得自己的弟弟。
　　「咳……我說大哥……」沈思霖彷彿要說什麼，沒想到被沈堯捷足先登，而這一次，兄弟二人想說的話竟不謀而合。
　　「大哥！最該先擔心的，就是你自己！你看你都幾歲了！相親依舊一場接一場，但還是沒個下文！你到底喜歡怎樣的姑娘？你倒是給我們說說看啊？我和二哥上刀山下火海，也給你找！」沈堯不知道是否因為今日是自己的成婚之日，特別有底氣，劈哩啪啦竟數落起沈洵墨來。
　　沈洵墨原本春風得意的表情瞬間冷漠下來，他簡潔說道：「本公子今年才二十有三，正值青春年華，不勞二位少爺費心。」
　　「行。那你去外面看看，府門口擠了多少姑娘？都是想來偷看你的！今日！到底！是誰成婚！」沈堯已經快被外面這嘈雜、恭賀聲不斷的環境逼瘋，情緒緊繃到了最高點。他一手指著門，一邊朝沈洵墨吼。
　　「福祿。」面對沈堯的謾罵，沈洵墨不疾不徐，叫著自己的貼身小廝，福祿馬上就推開門，聽著吩咐。
　　「去給外面的姑娘們，每人發一杯花茶，好好請她們走，讓個道，別惹我們三少爺和公主殿下不高興。」
　　「回大少爺，小的剛剛發過了……她們……不走哎……」福祿低眉順目，有些怯懦。
　　「不走？那好，你就拿條鞭子去吧。」沈洵墨平靜囑咐。
　　「……？」
　　在場其餘二人，以及福祿本人，都不敢深想沈洵墨這句話是何意。福祿呆呆望著自家主子，直到沈洵墨把扇子「啪」一聲收起，露出些許不滿，這才硬著頭皮允諾退下。
　　「大哥……你不會……又、又要……」沈堯想起韓湘進府當天，那滿庭院的箭雨，不禁起了身雞皮疙瘩，這次換成對一干女子實施鞭、鞭刑了嗎？今日可是自己的好日子哎？
　　「行了。都別吵了。」沈洵墨將扇子插在腰帶上，雙手一撐膝蓋，站起了身。同時用眼神瞄了下沈思霖示意。沈思霖點點頭，轉身從小几上拿起一個小囊及一個小長盒。
　　「阿堯，你今日成婚，大哥二哥也給你備了賀禮。微薄心意，還請笑納。」沈洵墨伸手去取那小囊袋，邊說邊走近沈堯。
　　「我們不送你什麼珠寶布匹，今日來的客人，已經送你很多了。」沈洵墨將一個物件掛到了沈堯的脖子上，並將它放進囍服領口內遮好。
　　「大哥給你打了枚平安鎖，祝你成親後，與公主琴瑟和鳴，最重要的是，一生安康喜樂。」沈洵墨臉上笑意輕淡，但看著沈堯的眼神裡，卻泛著一圈又一圈柔和的漣漪。沈洵墨輕順了順沈堯的兩邊肩膀，將囍服的皺摺處抹平。
　　沈洵墨赫然發現他的三弟，如今竟長這般大了。
　　沈堯身姿挺拔，寬肩結實，比自己高出了一些。他順過沈堯的左臂，那裡曾有很嚴重的箭傷。如今雖然都好了，事情也都過去了，但沈洵墨是沈堯的大哥，不管何時，不為別的，就只希望那從小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阿堯，平安順遂，足矣。
　　沈洵墨又好好審視了沈堯一陣子，這才退開。
　　換沈思霖上前，他將小長盒打開，裡面躺著一柄小而精緻的玉如意。
　　「二哥送的是這柄玉如意，只願三弟日後均能事事如意，也與韓姑娘同心同德，感情和睦。」沈思霖將沈堯的手拉起，把開了蓋的長盒放在對方的手中。
　　沈思霖握著沈堯的手，明明已放上了長盒，卻有些捨不得鬆開手了。
　　他身體從小就不好，而三弟那比別人高壯的身影，打從有記憶起，都會擋在自己前面。一直到兩人長大，自己受了什麼傷、生了什麼病，三弟依舊是第一個就奔回家，滿面愁容為自己端茶遞水，只為能讓自己好過點。
　　而三弟如今也找到了珍愛之人，同樣會為她遮風擋雨、保護對方一輩子。
　　只願這樣耿直善良的三弟，日後能一路順遂如意、良緣永締。
　　沈思霖輕拍了拍沈堯的手背，抬頭朝他溫和一笑後，才緩緩放開對方。
　　而沈堯沒有想到，大哥二哥竟如此慎重，還給自己準備了禮物。
　　他重新將掛在脖子上的平安鎖從領口處拉了出來，那平安鎖用紅線繫著，小小一枚，不是用黃金製成，而是用一塊碧綠的翡翠打成古鎖狀，上面還刻有一隻小小的麒麟瑞獸。
　　再看手中那玉如意，羊脂白玉，首尾相連，頭部為靈芝形，象徵祥瑞。白玉色澤純粹乾淨，樣式典雅溫潤，也確實很有沈思霖的風格。
　　沈堯看了這兩樣禮物許久，沉默過後，這才用略顯沙啞的聲音說：「大哥、二哥，多謝。」
　　沈洵墨與沈思霖將沈堯圍住，沒有人再多說話，氣氛卻祥和安好。
　　沈堯回望著兩位哥哥，他自小就跟在他們兩人後頭，看著兩位優秀的兄長，發揮長才，在各自擅長的領域上呼風喚雨。
　　而自己就只會練劍，功課學問也普通，還常常闖禍。但大哥二哥從不說什麼，也從未看不起自己，受了什麼委屈、得到了什麼褒獎，他們都認真看著，犯錯他們嚴厲地罰自己，但做了對的事情，他們卻比任何人都感到驕傲。
　　他們也不要自己一定得出人頭地，他們只想自己平安快樂，能夠一直互相陪伴，如此便好。
　　三人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但在這麼多年膩在一起的光陰裡，他們早已血濃於水，是真真正正，永遠不可拆分離散的家人。
　　這時，主婚的司儀敲了敲沈堯的房門，他滿面笑容地通知道：「沈三公子，吉時已到，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