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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只有一颗解药却有两个中毒的人 ...

  •   “好冷。”桃鸳被冻醒,耳边传来滴答滴答的滴水声,三座僧像立于堂中堂左堂右,威严肃穆。
      “哎呀,我的头疼死了。”僧像阴影里爬起一个人。
      “丁少爷?”
      “陈桃鸳?”
      “是王!王桃鸳!”
      “你不是陈家三小姐?”
      “关你什么事。”
      二人手脚都被绑住。
      “昨晚要不是去追你,也不会挨一闷棍。不过也好,现在咱俩一起关这小庙里,也算是落难鸳鸯了。”
      “丁少爷,这个词用在这里不合适,我已嫁为人妻,心有所属,不是您的那只鸳。”
      “你跟那疤脸罗锅的丑八怪实在不般配,像你这样的女子,应该来配我,丁画扇。那日看到你这样一个明月女子,身旁站那样一个怪物,啧啧,实在令人惋惜。”
      “心良善则为明净人,这世上有许多怪物往往披着好看的外衣,因此看,外表和内心不一定一致。你看这三座僧像,恶人看他是凶神恶煞,善人看他是悲天悯人。”
      “这到底是哪里?”
      “天鼓雷音如来,安住寂定之相,如天鼓无形相亦无住相,而能演说法音,警悟众生,难道你没听过天下溶洞第一寺,雷音寺?”
      “太行溶洞古刹,果然惊世骇俗。”丁画扇蹦过来。
      桃鸳往后蹦,被脚下铁链拽住,“你别过来啊!”她举着捆住的双手去够门,够不到。使劲拽僧像,僧像纹丝不动。
      “这是石雕佛像,千斤重。”
      “有没有人啊?来人啊?”
      门外进来两个打手,把两碗鸡蛋炒捞饭盖土豆丝一边扔一碗,“鬼叫什么鬼叫?吃饭了!”
      “把我和他分开关。”
      “哟,美女,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啊?”
      “美女,你饿不饿,爷来喂你吃饭啊?来吧,到爷的怀里来,咱俩一起吃。”
      “对对,你俩吃完我再吃,快点快点!”
      “拿开脏手!你们不配碰她!”丁画扇一脚将打手从桃鸳身上踢飞,踩在脚下,踢起刀子割断手脚绳子。
      另一个打手掐住桃鸳的喉咙,“敢动我兄弟,我就捏断她喉咙!你心疼这女人吧?你心疼这女人就放了我兄弟!”
      “你先放了她?”
      “别跟我讲条件!”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清漳镇丁府的恶棍公子,丁画扇,京城街头的恶霸,看家本事是拆人,先拆胳膊腿再拆五脏六腑,水煮锅蒸磨粉尸骨无存,你们敢惹我?快把她给我放喽!”
      “管你是谁呢?竖着进来这雷音寺只能化成灰出去!”
      “她换他!”丁画扇抓起地上的打手。
      就在两人互换之时,打手从腰间拔出匕首,朝桃鸳刺来。“王桃鸳,小心!”丁画扇替她挡下匕首。
      丁画扇拔出腹部匕首,割喉两个打手,解下打手挂在腰间的钥匙,打开桃鸳和自己的脚链,替桃鸳解开手脚,倒在地上,“刀尖有毒,你先走!”
      “一起走。”
      “我要你知道,我为了王桃鸳你,可以连性命都不要,你要是日后以身相许,我或许不会反对。”
      “打手追过来了,快走吧。”萍踪扶着他跑。
      “你先跑吧,我怕拖累你,像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可是你,于我如珍如宝,不能死。我死换你活,我情愿,我值得。好了,你快跑,他们发现了肯定会派人来。”
      “别啰嗦了。”
      二人跑出三座僧窑,跑过廊桥、佛塔,来到钟鼓楼,楼下是千尺飞瀑。后面两拨打手追过来。另一拨打手也追着一个人,“娘子!别害怕!”
      “相公!”桃鸳也看到萍踪。
      “这么俏美的女子嫁个那样的丑夫?真是鲜花配牛粪!倒是和身边这位挺配!”打手围住桃鸳和丁少爷。
      萍踪在一堆人中间奋力冲杀着,朝桃鸳靠近。忽然,远处飞来一支暗箭,刺中萍踪的肩膀。萍踪拔下暗箭射中桃鸳前面的打手,自己也倒地,口吐鲜血。
      三人又被抓回三座僧窑。
      “小娘子还挺有手段,一丑一俊两个男人都肯舍命救你。不过,他俩都中了毒,活不过今晚,这里只有一颗解药,解药吃半颗会增加毒性,加快毒发,必须吃完囫囵一颗才管用。”
      打手头子临走前走到丁画扇跟前,“顺便跟你说一句,你那帽子围巾不错,一扮上,我这满身土坷垃气都变贵人了。还有,我看呀,人家俩娘子相公的,你说你为人家挡啥刀子呀?这下中毒的成了你了吧?那颗解药是不会给你吃的,你白死,啥都没落着,救命之恩哪有亲夫亲呀?傻子一个!”
      桃鸳拿起解药。
      “王桃鸳,别犹豫,别为难,给你相公吃吧,想我丁画扇为你死一回,死而无憾。”
      “娘子,他对你有救命之恩,你的命就是我的命,他救了你就是救了我,你把解药给他吃,一命报一命,我来以命报恩。我死了之后,你把我埋在太行山的桑树底下,面朝北。你不必太过伤心,死是每个人的归宿,我先去地底下和已故的亲人团聚,你要好好活。”
      “相公,你说过,你先死了我会伤心难过相思成疾,所以,你一定会死在我后面,你不能食言,咱们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我说你俩非在一个将死之人面前鸳鸯并蒂?生死与共吗?”
      “你也不会死的。”
      “难道你有另一颗解药?”
      “根本不需要解药,因为你俩都没中毒。”
      “可我的伤是真,血也是真。”
      “编排这出戏也是真。柳黛,我妹妹桃恩,还有那些丢失的女孩被你关在哪里?”
      “桃鸳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打手往你手里塞了止血药吧?”桃鸳从他手里拿过止血药撒在萍踪的伤口上,走到丁画扇跟前,“把女孩们的囚禁之地告诉我,我亲自给你撒药,不然,你就等着流血而亡吧。”
      “我替你挡了刀子,你就这么无情?”
      “她们被关在哪里?”
      “跟我,比跟那个丑八怪强一百倍。跟我,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哪怕你想住嫦娥的广寒宫、海里的海龙殿,我都能为你造出来,不惜一切代价。”
      “人间烟火酱醋茶,与家人、心仪之人煮饭缝衣制醋裳桃花,已是人间极乐事,不敢多求。三座僧佛在上,你把关女孩的地方说出来吧,忏悔赎罪,或许可以抵消一些你的罪过。”
      “有罪过的人会得到惩罚,但那个人一定不是我。”
      “娘子,什么味道?”
      火已从窗跟墙角烧了起来。
      “着火了,快走!”桃鸳扶起萍踪去开门,门外上着锁,萍踪使出全力踢开门,嘴里憋出一口血。
      丁画扇喊,“来人啊!谁点的火?哪里来的这一出?……啊!”一根梁把他砸翻在地。
      桃鸳返回窑内,将丁画扇从梁下扶出。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
      “就是一只猫我也会回来救。”桃鸳把他放一边,带萍踪逃向另一边。
      “带我一起走啊?”
      “你家打手会带你走。”
      二人攀山而过,往清漳镇方向走去,途径一处陡峭坡,连带桃鸳一起滑下去。
      “刚才好像有人推了我。”萍踪犹疑张望,一只炸毛松鼠跑上树,“原来是它。”
      桃鸳冲它喊,“喂,小松鼠,你睡了一冬天醒来了?今天天气好,出来晒晒粮,别让它们在树洞里腐烂了。不过,你可害苦我夫妻二人了,我俩一个瘸子一个有伤,这里又高又滑,可咋爬上去。”
      二人爬累了,又饿又渴躺在枯叶上打盹。只听“扑通”一声,二人被砸醒。
      “二嫂?”
      “三妹,三妹夫,你昨夜一夜未归,我和你二哥带着人找了你俩一天啊。”
      “二哥他们呢?”
      “不久前我和他们走散了,我四处找也没碰上他们,没想到碰到了你俩,真是老天有眼,我和你二哥担心死了,这下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了。”
      “让二哥二嫂担心受累了,我俩没事儿。”
      “还没事呢,你俩这身上血糊糊的,这是发生了啥?”
      “说来话长,一点小伤而已,桃鸳一路扶着我,才染在身上。”
      “给,你俩先喝口水。”二嫂把水袋拿出来。“天快黑了,怕是山里会有野兽,咱们得抓紧上去往家赶。我腰里带了绳子,抛在上头那棵树上,咱们拉着绳子上去。”
      “二嫂,萍踪失血过多,又一口东西没吃,走不动了。我脚崴了,背不动他。”
      “没事,让二嫂来背。”
      下到磨石岩山中,途径一处茅草房。
      “三妹,这是山里放羊老汉临时盖的,天色太晚了,咱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那么远也累了,我看咱们在这歇歇脚再走吧。”
      “听二嫂的。”
      “放羊老汉一般会存些干粮和水,我去找找,你俩的肚子都叫了一路了,怕是饿坏了。”
      二嫂翻找一会儿,“哎?这里有菜干粮。”
      外面响起狼嚎声。
      “这东西怕是闻着三妹夫身上的血腥味儿了,我出去看看。”
      “二嫂,怕你一人危险,我和你一起去。”
      二嫂点了一个火把,“那东西怕这个,我吓吓他们就回来。火盆上的水也热了,你俩先吃点菜干粮喝点水。”
      一会儿之后,二嫂回来,见桃鸳和萍踪倒在火盆边。
      “哎呀!三妹!三妹!你俩咋了这是?这咋就?”二嫂冲过去把桃鸳抱在怀里。
      桃鸳嘴角流着血,奄奄一息,“二,二嫂……”
      “难道是吃放羊汉的菜干粮吃坏了?哎呀,这该死的放羊汉,他这肯定是为防蛇虫鼠蚁留下的。这可咋办呀这?我的三妹呀!我的三妹呀!……三妹,临终前,你还有什么遗愿要交代二嫂吗?我和你二哥最疼你了,一定拼死帮你完成!”
      “二嫂……磨,磨坊最后一个磨盘……”
      “三妹!三妹呀……”
      “别嚎啦,人都死了还费那力气。”
      二哥走进来再去探二人鼻息,“这人啊肉体凡胎嘎嘣脆,一点毒药下去就没命,就像毒死一条虫一只蚁。”
      “这蘑菇毒性真大,沾一口就死。不过他俩和簇庸死的时候也没啥痛苦。”
      “这算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对他们的最后一丝情分。”
      “他俩咋处理?”
      “来人啊,给我扔外头荒山野地,反正人最终的归宿就如那枯枝腐叶。”下人抬走桃鸳、萍踪的尸体。
      月光照在磨坊上,二哥二嫂偷偷摸进来,径直走到最后一个磨盘底下,伸手进去掏出塞在里面的干草。
      “小灯笼拿来。”
      二嫂递上。
      二哥搬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二嫂,再搬出一个小盒子。
      “怎么两个盒子?”
      “那两大箱黄金就在这其中之一。”
      二人急切的一人打开一个。忽然,二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满地打滚。
      桃鸳和萍踪走到月光底下。
      “你俩没死?”
      “你俩倒要死了,面如菩萨心如蛇蝎,口蜜腹剑,毒杀兄弟、贪得无厌,真是让人恶心!说,我娘是不是也是你俩害死的?”
      “救我,否则你永……永远不会知道!”
      “三妹,也救救二嫂我吧,只要你肯救我,我……我愿意告诉你一切。”
      “柳黛、桃恩和清漳镇女孩们失踪和你们有没有关系?”
      “三妹,这个你二嫂我,我真的不知道啊。要有关系也……也肯定和你二哥有关系,他有很多肮脏事连我都不知道。”
      “死婆娘,你想害我?不过三妹,这个与我也当真没关系。”
      “毒针上的解药就在这个瓶子里,药量只够救一个,要不你俩商量一下,谁死谁活?”
      “三妹,给我!”
      “三妹,给我!”
      “三妹,我是你亲二哥,咱俩骨肉至亲。”
      “簇庸不是你亲弟弟?簇庸不是和你骨肉至亲?你毒害我时,我不是你亲妹妹?不是你骨肉至亲?”
      “三妹,给二嫂解药吧,疼死啦,二嫂告诉你杀你娘的凶手。”
      “你这傻婆娘闭嘴!那解药是我的!”
      “陈簇贵,我嫁给你那么多年,处处跟你一条心,做下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你怎么能那么狠心?不顾我的死活?”
      “你顾我的死活了吗?我是你男人!我堂堂陈家二少爷,为了你从不纳妾,你一无所出我仍然留你在身边,还给你娘家置办田地。”
      “你那是,那是为了你大善人大好人的名头。”
      “你把解药让给我,我答应你好好照顾你娘家人。”
      “你连自己兄弟姊妹都害,更别说照顾我娘家人了,我一死,他们必定死在你手里。啊——你这个毒夫,你,你……我恨啊,我瞎啊,我活……活该……”
      二哥将二嫂心口刀子拔出来,“三妹,她死有余辜,现在就,就剩我一个人了,解药给我吧。”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把解药给你?”
      “三妹打小就是言而有信的人。”
      “你生下那会儿张姨娘没奶水,是吃着我娘的奶水长大的,我娘虽没生你,却也是你奶娘。对一个弑母杀弟杀妻毫无人性的凶手何必言而有信?你配吗?”
      “三妹,你娘不,不是我杀的,你把解药给我,我,我告诉你杀害你娘的真凶。”
      “快说,再啰嗦你就要毒发身亡了,到时候,神仙都无力回天。”桃鸳拔下解药瓶塞,慢慢倾倒瓶子,“我数三个数,你要还不说,我就把解药倒掉,三,二……一”
      “我说,我说。”
      小灯笼被暗器打灭,一阵疾风飞进黑暗中。
      萍踪把陈簇贵从暗处拖到月光下,“死了!直接射穿喉咙!”
      桃鸳追出去,风中只剩下一股淡淡的味道。
      桃鸳捏着嗓子学二嫂的声音大喊,“来人啊!来人啊!磨坊进贼啦!磨坊进贼啦!”
      “抓贼啊!抓贼啊!抓贼啊!”萍踪也学着陈簇贵的声音喊。
      “啊!你们别杀我!”
      “你们别杀嫦媛!别杀我!别杀我!啊!”
      伙计们起来点灯朝磨坊奔去。
      “二少爷和二少奶奶被天杀的贼杀了!快去通知老爷!快!”
      “儿啊!儿啊!……老天爷啊,想我陈宗昌一把年纪,却要经历这中年丧子之苦!老天爷是在惩罚我吗?我的儿啊!爹心痛死啦!爹心苦死啦!你可是爹最稳重最能干的儿子啊,你却死在几个小毛贼手里,死在这黑咕隆咚的小磨坊里!我可怜的儿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愿好运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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