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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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与淡淡的香薰蜡烛的气味交织在一起，悬浮在艾尔森的感官边缘。拍卖会后，艾尔森完成了付款，在侍者的引领下去找自己最新得到的拍品。
肖恩就在酒店顶楼餐厅的下一层某个房间里。走在灰色的地毯上，艾尔森可以闻见淡淡的血族的气味。
“是这里。”侍者停在一间房门口，门外还守着两个警卫。
“钥匙您拿好了么？”侍者问。
艾尔森拍拍口袋，那里装着紫色的丝绒小盒子，里面装着烈日项圈的钥匙。
“你们可以走了。”艾尔森说：“这两名保镖也是。之后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自己负责”
侍者没说什么，点点头，掏出门卡递给艾尔森，然后和两个看门的人离开了。艾尔森用门卡打开门，按下把手，走了进去。
肖恩坐在窗台上，好像在沉思。窗户开着，夜风从房间穿过，城市的喧嚣远在脚下。
艾尔森关上门，肖恩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好，我是那个赢得拍卖的人。”艾尔森说。
肖恩立刻认出了艾尔森的面孔，脸色变了变：“是你。”
“我也很惊讶，认出了您。大人您沦落到这个地步，着实有几分不好看。”艾尔森低声说：“你怎么知道石头在我这里的？”
肖恩望着他，没有回答。
艾尔森向房间内走了几步：“怎么被抓到了？没有人来救你么？”
“没有人在乎你的安危么？你亲自来做这么重要的任务，却没有人给你安排撤退路线？你的手下呢？”艾尔森打量着这位纯血，摩恩家族中年纪虽小的一位，年轻而英俊的面孔让人轻易产生好感。艾尔森从没有和这样地位尊贵的血族说过话。但现在，他是他的物品，是他的狗。
“我的石头呢？”艾尔森问。“你好好回答我，我可以考虑放了你。”
没有回答。
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艾尔森单肩包里掏出一个水瓶，晃了晃：“你闻得见这个吧。”
一个普通的矿泉水瓶，里面装着大概三分之一容量的红色液体。
是血。
艾尔森前往拍卖会前抽的，自己的血。肖恩忍不住舔了下嘴唇。艾尔森看到了肖恩的獠牙。尖尖的。
“好好回答我，我给你解解渴。”艾尔森蛊惑道。
肖恩没有接那瓶血。
“这么好心，倒不如替我把这个摘下来。”肖恩指了指自己的项圈。项圈是皮质的，边缘和钉扣闪着银色的光芒：是金属银。在和皮肤接触的地方，项圈内部有六枚银制的小钉子，顶入皮肉，压制佩戴者自动愈合的能力。
侵入伤很痛，但不至于让他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但是糟糕的是，银器对血族的压制让肖恩手脚疲软，他很不适应这种虚弱。
“不喜欢那个装饰品？”艾尔森问道。
他突发奇想，放下手里的水瓶，上前几步，摆出了打拳的架势：“试试？”
不等肖恩说什么，艾尔森一记直钩拳打出去，肖恩坐在窗子上，姿势尴尬，不好发力，勉强格挡住艾尔森的拳头。但艾尔森几记刁钻的勾拳接踵而至，肖恩下意识地格挡，刚才在拍卖会被割破的手臂很痛，胳膊也越来越疲软。艾尔森轻易地突破了肖恩的防线，拳头顶在他的耳边，却完美地收住手。
“开玩笑的。我可不想给你弄个脑震荡。”艾尔森笑笑，收回拳头。
肖恩跳下窗子后退了几步，和艾尔森拉开距离。
“花八百万买一个沙包么？”肖恩警惕地说：“挨揍不好玩。这种玩笑请少开。”
“你怕我？”艾尔森愣怔。
肖恩指指自己的项圈，那个让自己疲软的罪魁祸首，道：“把这个打开，再问我怕不怕。”
“你怕我。”艾尔森梦呓一般。
七年前的艾尔森无法想象自己把一个吸血鬼逼到墙角的情形，更不要提一个摩恩。
这权力的转换像一场短暂的午后美梦，仍然处于被唤醒的风险中。
还仅仅是七年前，这座城市危机四伏。不论白天黑夜，吸血鬼在阴影中自由地徘徊。警局二队永远遭受人员不足的困扰。市民不敢在夜晚外出，而在月圆之夜，寂静笼罩大街小巷，恐惧更是随着月的光辉在街头流淌。这是常态，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短寿而弱小的人类别无选择。
--十一年前--
艾尔森和丽娜刚刚从警察学院毕业，带着白纸一张的履历，被招入警察局二队特别行动组。
经过训练后，他们要参加一项绝密计划：潜入作为北部最大的吸血鬼盘据地，利兹古堡，并成为这些嗜血生物的稳定食源。
这要求长期的潜伏工作，要求他们愿意将自己献身为吸血鬼的猎物，在潜伏期间，他们将自愿长期献血，不仅有失去生命的危险，还有更恐怖的可能性——接受初拥，成为吸血鬼的一员。
艾尔森还记得二组昏暗的办公室，曾经因为没有经费维缮而格外简陋。警员的桌子上的名牌更换上新姓名的频率总是太快。
艾尔森记得自己问那时的二队长奥利：“为什么吸血鬼非要攻击人类不可？为什么他们不汲取同类的血液——反正吸血鬼不会因为失血死亡。”
奥利放下手中的文书，回答道：“血族不可能自愿汲取同类的血液的。艾尔森，你知道人类怎么转化成吸血鬼的么？”
“初拥。初拥让人类变成血族。”艾尔森回答。
初拥，这是个冷冰冰的，毒蛇一样的词。血族吸取人类的血，然后将自己的血“赏赐”给人类。
“对。这是一种血液的交换。”奥利缓慢地说：“血族的转化总是和血有关。强大的血液的力量……你知道，为什么血族这么难以攻克么？”
这是常识。艾尔森轻松回答：“首先，血族很难被杀死。其次，血族十分忠诚，地位低的血族会毫不犹豫地为了保护他的上线献出生命。”
“忠诚——是，下线的血族往往会放弃生命来保护转化他的家伙，很多人认为这是忠诚。”
艾尔森的脑子转得很快：“你是说，他们的牺牲不是自愿的？”
“血族的上线对下线拥有精神上的控制。这点你要记住。没有命令的时候，下线的血族可以被看做一个独立的个体，但是这个状态随时会被打破，下线的血族随时可能会变成一个只懂得执行命令的傀儡。”
“精神控制？”艾尔森愣住：“血液的力量能做到这种地步？”
奥利点头，给予艾尔森消化信息的时间。
“每个血族都是转换他的老血族的奴隶……也是他给予转化的新血族的主人。”艾尔森消化着这个信息：“那么，每个血族链条的起点，每个始祖吸血鬼——”
“都是金字塔尖的国王，可以通过控制链而指挥所有‘后代’的统治者。”奥利队长说。
“由血液绑定的、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社会结构，”艾尔森思考片刻：“这……很有趣。”
奥利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有趣的。杀掉一个地位稍高的血族难如登天，因为几乎没可能将对方逼到绝路——他总会有甘愿牺牲性命来保护自己的下线吸血鬼。
奥利摇摇头，说：“所以，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为什么血族从不吸取同类的血液。因为血液不仅象征转化，也象征控制。人类正是因为得到血族的血液而转化成新生的血族，同时因为血液而失去部分自我，变成老血族的仆从。”
奥利顿了顿：“那么试想，一个血族汲取另一个血族的血液，会发生什么？”
艾尔森回答：“得到血液的，会成为供血者的服从者。”
吸血的，却由血的主人控制。
由交换血液和产生的不可破的血契。
“所以，回答你的问题：吸血鬼只能吸取人类的血液，这是因为他们别无选择。人类血液尚未被血族力量染指，所以吸血是安全的。而一个吸血鬼饮下另一个吸血鬼的血液，则会被血液契约捆绑，前者成为后者的傀儡，失去自由和尊严。”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