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纯血》时常

15、第 15 章

　　“摩恩大人的出身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就是一种最大作弊了，”艾尔森说：“在身体素质的差距下，我拿一个小小的工具也是情有可原。”

　　肖恩嘟囔道：“你哪里像普通人。”

　　虽然肖恩还意犹未尽，仍想再过几招，艾尔森却认定这已经足够了。

　　“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就去会会这个陶德。”

　　跟着艾尔森打听消息的肖恩收集到不少陶德做下的事迹。据说陶德在湖区那里占着工厂为一霸，附近总有人断断续续的失踪，但现场总是被处理得很好，根本查不到陶德头上，当地的警局对他束手无策。

　　这样一个颇有势力人，艾尔森和肖恩两个人单枪匹马的，不知道算不算是上门找死。

　　对于肖恩的质疑，艾尔森承认道：“冒险是冒险，但我们除了硬上没有别的办法。如果我死在陶德手下，正好让你自由了。”

　　肖恩没说话。他重生洗板后朴素的道德观念让他对陶德没有几分好感。

　　相比恶人设定的陶德，艾尔森好像还靠谱点。

　　*

　　在这里停留的几天里，二人是住酒店的。

　　艾尔森只定了一个大套间，不想让肖恩离开他的视线——这可能是世上仅剩的一个摩恩，艾尔森不想让肖恩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整出什么幺蛾子。虽然没得到自己独处的空间，但是套间外间里的那个沙发宽敞柔软，肖恩睡着也不憋屈。（当然，艾尔森毫无愧疚地占据了里间那张大床。）

　　晚上，艾尔森靠在床头看书，肖恩在外间扣扣敲了下门，然后门开了。

　　肖恩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向下滴水，上身只搭了条毛巾。

　　“请问，有干净的衣服吗？”肖恩问。

　　“我倒是忘了这个，”艾尔森放下书，“你等等，我下楼看看。”

　　艾尔森习惯穿衬衫和休闲的西装裤，总整的斯文败类的样子，二人虽然身型相近，但气质迥异。前两天肖恩借过艾尔森衣服，他穿上看着怪兮兮的。

　　艾尔森在酒店的商店里随便买了两套新的。酒店的小商店本就不是专门买衣服的，能选择的服装极为有限。艾尔森带回两件polo衫，一条牛仔裤，一顶高尔夫场常见的平顶帽。

　　肖恩老老实实在外间沙发坐着等他，仍披着浴巾。

　　艾尔森把衣服丢给他，当然也看到了肖恩赤裸的上半身，肌肤紧致，腹肌紧致有力，仿佛雕刻出的艺术品。艾尔森欣赏了几眼：“身材不错。”

　　也没多想，转身准备进内间。

　　肖恩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又看看艾尔森关上的房门。

　　*
　　翌日，阴。

　　出发是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这时候日头正在天空中央，虽然有云遮挡，但也够亮堂的。对于正常作息的血族来说，这是熟睡的时间点，相当于人类的三更半夜。

　　二人驱车前往陶德盘踞的废弃工厂。在艾尔森的指使下，肖恩带上帽子和一副很丑的黑框眼镜做暂时的伪装，口袋里还有备用的口罩和围巾。

　　离工厂远远停下车，艾尔森带头，顺着工厂外部绕了半圈，很快找到一个后门。艾尔森左右看看，四处是灌木和半人高的野草。他刚才注意到了，工厂的看守有两个，都懒洋洋的，在正门那里打盹。

　　艾尔森抬头看看，铁门上方、锈迹斑斑的铁管下方有个摄像头。

　　他心里一跳，再仔细看，摄像头没有亮红点。

　　也许是坏的。

　　他示意肖恩把帽檐压低一些，然后掏出了个什么工具，蹲下对着锁眼捅了捅，门不情愿地发出吱呀一声，开了。
　　“你怎么什么都会？”肖恩嘟囔道。

　　“我以前可是个条子。”艾尔森并没把随手撬锁当成什么值得自豪的事，他拉开门头一个钻进去。“我们动作快一点，如果摄像头是好的的话，也许已经有人看到我们了。”

　　门后面没有多少空间，这里放满了灰扑扑的破烂布料。

　　艾尔森踢踢那堆布料，然后看到了一角衣领。

　　仔细看，这是一大堆穿过的衣服，有各种款式的上衣，牛仔裤，裙子，皮鞋，运动鞋，全都盖满了灰尘和油污，不知道在这里堆了多久了。

　　这些衣服的主人多半已经死了。艾尔森脸色沉下来，没有多看那堆衣服，推开下一道门。

　　这里是比较宽敞的走廊，向左右两边延申各有五十米左右，走廊里没有人。

　　走廊上有大块窗子，可以看到两面的房间。但是整条走廊的窗子没有一块留着完整的玻璃。墙角破砖而出的是短而茂密的野草，空气里蔓延着血腥味。

　　艾尔森在入口顿了一秒，然后果断向右边走。

　　“那里有声音。”肖恩指着左边的走廊。“好像是哭声。”

　　“你听错了。我什么没听见。”艾尔森冷淡否认道，继续向右边而行。

　　肖恩却站住不肯动：“是真的。我确实听到了。”

　　痛苦的呻吟和哭泣声，以及腐烂的味道，随淡淡的空气流动飘来。

　　艾尔森皱眉，他打量肖恩有些着急的神色：“有哭声又怎么样？你想救人？”

　　“难道我们要放着不管吗？”肖恩反问道。“去看看吧，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陶德肯定不会和囚犯们住在一个房间里。相反，右边离工厂正门近，是工厂比较新的一部分，血族的房间门更有可能在右边的方向。去左边完全是浪费时间。

　　——艾尔森正准备这样说，可见到一副“大好人”设定的肖恩，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那就去看看吧。”他说，“但是没有我的同意，不要乱动，肖恩。”

　　艾尔森使用了肖恩的名字。这是一个血契束缚的命令。

　　向前走了十几步后，走廊的窗子上出现粗糙焊上的铁条，里面的房间里办公桌和椅子被推到一边，地上摆放着肮脏的床垫。显然就是血族改造的囚室。

　　头几个房间里没有人，但是地面的血迹暗示着这里曾发生不详的事情，可能不止一次。

　　肖恩边走边皱眉，低声骂了几句什么。

　　艾尔森没回他，忽然停住脚步，从地上一本旧书下面抽一张驾照。

　　他抹去上面的血迹和泥渍，露出一张普通的照片。

　　一个年轻的女人冲镜头微笑。驾照上的名字是露比·托尔斯。1978年出生，1997年拿到驾照。2007年驾照就过期了，那个时候艾尔森还在上中学。

　　艾尔森在袖口把那张驾照又擦了擦，装进口袋。然后正好看到肖恩弯腰把那本被艾尔森忽略的书捡起来。

　　《基督山伯爵》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读它。”艾尔森道。

　　“也许她留下什么遗言呢？”肖恩说着翻开书。

　　页角空白的地方写满了【想出去想出去想出去想出去想出去想出去想出去想出去想出去想出去想出去……】，密密麻麻的，有些地方只是胡乱画，有小房子和狗的涂鸦。

　　肖恩向后翻了几页，字迹从页角拓展，覆盖了整张纸，压在小说的印刷字之上：【家】【家】【家】【家】【家】【家】【家】【托马斯】【艾迪】【妈妈】【船长】【家】【家】【家】【家】【家】【爱】【家】【家】【家】【家】【爱】【家】【家】【家】【苹果派】【家】】【家】【家】【家】【家】【家】【家】【家】【家】【家】【冰激凌】【法国】【纽约】】【家】【家】【家】【家】【家】【家】【爱人】】【家】【家】【家】【家】【家】【家】】【家】【家】【家】【家】【恨】【恨】【恨】【恨】【家】【家】】【家】【家】【家】【家】【家】【家】【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家】

　　字迹逐渐凌乱，到最后圆珠笔的墨迹变淡，纸张被划破了好几页，肖恩脑袋空白，下意识向后翻了几页。

　　字又出现了。手指粗的笔划，几乎变黑的深红色，是蘸血而就，纸张上溅落大大小小的血痕。

　　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露比

　　艾尔森把书从肖恩手里抽出来，随手丢了：“所以叫你不要看。”

　　肖恩这才察觉自己视线有些模糊，他揉揉眼睛，尚有些发晕。

　　艾尔森叹了口气：“不是坚持要从这里走吗？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