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驹经理事件簿》泉石

17、第 17 章

　　纱希的纠结远没有结束。

　　她没有拒绝木兔的回礼邀约。最合适的拒绝时机已经错过，现在的她甚至缺乏主动和木兔说话的勇气。
　　连在体育馆突然听见他的声音都会突然紧张一下。

　　——明明只是被告白了，她为什么像完全被扰乱了一样啊！她对木兔前辈只有一些基于生理冲动上的好感罢了。

　　尽管抗拒，但又有些期待。第二天纱希心态十分复杂地来到了之前的树下。
　　中午午休女生们一般都是在一起的，昨天只是特殊情况。今天纱希找了借口中途暂时离开，她到的时候枭谷的少年已经期待地等在那里了。

　　——都被拒绝了怎么还来啊，万一我爽约了怎么办！

　　纱希一边愤愤不平地想着，一边站在贩售机所处的拐角，望着背对着她、不时垫一下脚向远处眺望的木兔。
　　她觉得自己似乎出了点问题，脸上的肌肉一点也不听使唤，根本无法停止自己的微笑。
　　纱希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放松，却又在看向木兔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
　　纱希放弃表情管理，自暴自弃地走过去，刮擦草叶的沙沙声引得木兔回头。
　　看见她的刹那，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的木兔惊喜道：“纱希，你来啦！”
　　猫头鹰咕咕叫，三尺内的飞鸟都得被震飞。
　　纱希不是飞鸟，站在原地，脑中回荡着猫头鹰少年那热情的招呼声。

　　“木兔前辈，中午好。”纱希缓过神，声音如常态般冷淡，她希望自己这种正常平淡的状态可以保持到这场对话结束。

　　木兔凑上前来，递上捧着手上的小盒子，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快打开看”。
　　纱希道了声谢接过，她本来打算带回去之后再拆，但看见木兔的表情，纱希直觉不妙，联想到了昨天出现这个感觉的时候——
　　“纱希，快看看！”木兔眼巴巴地盯着她，“我找了好多家店，没找到一样的，最后选了现在的，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再找其他的给你。”

　　“……”纱希觉得木兔的眼睛有种奇怪的力量，看见他的眼睛后根本拒绝不了他说的话。
　　冷冰冰的话语还在酝酿之中就直接消散了，纱希无奈点头，低头拆礼物。

　　当看清盒子里的回礼后，纱希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木兔，再看回盒子里那方小小的手帕。
　　洁白的手帕上绣着精致的花纹，草叶藤蔓间生长着着几朵简约的花卉，手帕的右下角还缀着一枚可爱的蝴蝶结。

　　其实在之前木兔说找不到一样的之后，她就已经猜到盒子里会是什么。
　　拆开礼物前纱希也自认准备好了大把场面话可以用，诸如“很好看我很喜欢”或者“木兔前辈费心了我正好需要”这类的台词，但此刻纱希还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是说木兔选的手帕审美很差劲到让她闭眼夸都做不到，恰恰相反，这方躺在包装盒里的手帕实在太合她的审美了，漂亮得甚至让纱希有些愧疚。

　　正如之前她把手帕给木兔时所说那样，纱希有不少精致漂亮的手帕，可以说她是有些手帕囤积癖的。
　　好看精致的手帕她不舍得用，所以平时还会备着稍微普通一些的手帕。

　　之前她给木兔用的就是有些不舍、但是送人的话也不是不行这类拿来“用”的手帕。
　　而木兔如今回赠的手帕肯定会被放进纱希专门收纳喜欢的手帕的小抽屉里。

　　纱希长久的沉默带来了一种不安的氛围，原本一脸期待的少年脸上呈现出一种惴惴不安的神情，他缓解焦虑般地抓了下自己的头发，眼睛快速地眨动了两下：“是不好看吗？”
　　纱希合上礼物盒的盖子，看着少年脑袋上被抓乱又因为发胶而定型的头发，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又在手指微动的瞬间止住了。

　　有一种极为沉重凝滞的情绪在她心底缓缓流淌，像是要将纱希包裹束缚起来，从未体验过的情绪让纱希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纱希慌乱地垂下头，不看对面的少年，却又感觉得到他的视线，听得见他的呼吸声。
　　“我真的可以拿走吗？”纱希心乱如麻，“木兔前辈也说找了很久，我之前给木兔前辈的只是普通的手帕……”

　　纱希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手帕她很喜欢，但是她却隐隐察觉到了接受这方手帕的话会给她带来一些未知的改变。
　　“啊——”木兔有些疑惑的声音传来，“为什么这样问啊？是你不喜欢吗？”

　　“不，该说是太好看了，我很喜欢。”纱希回答。

　　“那就收下嘛，本来就是给纱希你的，”木兔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复又充满了能量，“我就知道纱希你一定会喜欢！”
　　“但是之前那张手帕完全不……”纱希还在纠结这两张手帕之间相差太多。

　　“纱希你不会是想要要回你的手帕吧？”木兔倏地警惕起来，刚扬起没几秒的笑容也立刻垮掉，少年紧紧张张地盯着纱希，仿佛下一秒就要转身而逃，“我……我还没洗！对，总之还没洗，是脏的！”
　　“你就拿这张手帕嘛！”王牌少年的语气就像是在撒娇。
　　本来大大咧咧的嗓音竟然也能达到这种效果，纱希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说什么没洗，一看就是谎言，就算是不熟悉的人也能看出木兔此刻的心虚。
　　但纱希却一点都不因为木兔拙劣的谎言生气。

　　“……”不妙。
　　纱希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昨天他们近距离对视时那样，那点还在挣扎的理智彻底烟消云散，拒绝纠结全都扔在脑后，收下了手帕。

　　“那……谢谢木兔前辈，”纱希看着木兔脸上骤然放松的表情，和自己性格完全不符地突然起了些坏心眼，“不过——”
　　她抿了下唇，这才道：“木兔前辈，手帕用了之后还是尽快洗掉。”

　　“诶？”木兔呆住。
　　“诶？？？？”大脑重新过了一遍纱希建议的木兔再度出声。
　　“我不是这意思！”木兔的脸都要红透了，想要反驳却又顾忌着纱希想要收回手帕。

　　见木兔这么慌乱，纱希不禁噗地笑出声。
　　这么当着当事人的面直接笑出来不太好，纱希连忙捂住嘴，再抬眼时却见木兔呆呆愣愣地看着她。

　　“木兔前辈？”纱希有些担心地收起笑容，不会是开玩笑过头让木兔前辈伤心了吧？
　　这两天纱希也或多或少从其他人和自己的观察里发现了一些木兔的特性，这个人的情绪像是没有过渡值一样。
　　活跃的时候像是太阳一样闪闪发亮，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相反，沮丧的时候就像长在角落里的阴暗蘑菇。

　　木兔目光与纱希对视，他突然道：“纱希。”
　　“？”
　　“我、我今天也很喜欢你，你今天有更喜欢和了解我吗？”木兔毫不犹豫地表着白，“还有……纱希你之前说我喜欢你什么，我很喜欢纱希笑起来的样子！”

　　突如其来的告白就像昨天一样，纱希惊得话都有些说不顺畅：“怎、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刚收下的手帕都有些烫手了！

　　木兔反而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因为，不是纱希说的吗？”
　　“我们都相互喜欢，但是纱希你说因为我们互相不够了解，所以我们每天都可以多了解一点，这样我们就可以交往了吧？昨天纱希你也同意了嘛。”

　　纱希连忙打住：“等一下等一下！我昨天说的是好感不是喜欢吧！”
　　“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怎么可能是一个意思啊！”
　　猫头鹰的脑袋耷拉下来：“原来不是喜欢吗……”

　　——出现了！消极木兔！
　　纱希担心木兔的状态被她影响到，下午没法好好训练，犹豫了一下，勉强承认了：“其实……有一点喜欢。”
　　猫头鹰猛地抬起头。
　　纱希有些为难地看向一旁：“总之交往这种事太遥远了……木兔学长你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万一过一段时间你就觉得不喜欢了呢？”

　　对于纱希而言，要和木兔交往这件事实在有些遥远和虚幻。

　　他们只认识了短短几天，木兔身上炽烈的热情确实吸引着她，但是更现实的是他们既不是同校也不是同级，相交点仅仅只有排球部合宿的这些天，她不觉得他们能长期交往下去。

　　如果交往，说不定会演变成交往两三天就分手的情况。纱希国中的时候就见过很多高人气的同学换对象就和喝水一样频繁。
　　更何况她是音驹的经理，木兔是枭谷的选手，和外校选手交往这种事也太奇怪了——虽然排球部只禁止队内经理和选手恋爱。

　　“不要。”
　　出乎纱希意料，木兔的声音难得正经而严肃，纱希看见木兔长长的眉毛皱了起来。

　　这是个很少能在木兔的脸上见到的表情，纱希倒是在月刊排球上对他赛场上的特写里见过。
　　执着地抬头盯着上方的排球，高高跃起的王牌像锁定猎物的猛禽，眼里没有丝毫迷茫和犹豫——这样的表情。

　　纱希的呼吸都在这一刻放轻了。
　　木兔认真地看着纱希：“纱希你可以现在不相信我和不了解我。但是对我来说我就是喜欢纱希你，所以被纱希说我可能过段时间就不喜欢纱希和不要放在心里这种话，我会很难过。”

　　像是在确认自己的心情，高了纱希一大个头的少年又点了点自己的头，眼睛飞快地眨动着，重复道：“我很难过。”

　　“……”木兔是纱希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类型，第一次有人这么坦诚地向纱希表达自己的情感和情绪，纱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真的伤害到了对面的少年。

　　纱希张了张唇，这才学着少年一样表达自己的感受：“抱歉……我，我其实没有想否定木兔前辈你。”
　　“我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段关系，所以下意识说了这种话。”
　　“木兔前辈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我有些不安，但其实……”

　　木兔很安静地看着纱希。
　　终于，纱希轻轻地说出口：“但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一点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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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只剩两章存稿了，焦虑，为什么存稿箱不会自己码字生出更多的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