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驹经理事件簿》泉石

15、第 15 章

　　——他还在看。
　　即使没有抬头，纱希也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目光。

　　这一次木兔应该是听清她问了什么，中气十足地大声回答：“都好！”
　　——这算是什么答案？
　　纱希刚要抬眼问他，又想起木兔刚才的眼神，硬生生地止住了接下来的动作，盯着还在冒热气的菜品：“肉排？”

　　“肉、肉……啊！肉排！”木兔一开始似乎只在单纯地重复纱希的话，后面陡然回神般坚定地说出自己的诉求。
　　纱希夹了一块肉排进盘子，接着又问其他菜有没有忌口，木兔统统照单全收，最后晚餐打了纱希得吃两顿多的量。
　　“谢谢纱希！”木兔接过盘子，眼睛闪闪发亮，和白天见的赛后低沉的样子完全不同，朗声道谢。
　　这副样子无端让纱希联想到周末的太阳、有些闪光的水瓶、上下滑动的喉结和牵着波奇等待照相的少年。

　　纱希完全忽略了木兔作为没见过几面的外校同学直接称呼她名字的冒昧，避开他的目光，礼节性地对着木兔笑了一下，然后想起自己戴着口罩对面看不见，又接了一句不用谢。
　　她站在窗口内看着木兔端着盘子走向刚才打饭的枭谷一年生对面，略有些贴身的运动服勾勒出运动少年肩颈、身躯流畅的肌肉线条。
　　“这些食物都没有浪费掉啊。”她突兀地想起刚才木兔端走的晚餐，又有些想喝水了。
　　见吃晚餐的人都齐了后，纱希稍微收拾了一下，也从窗口里出来，回到女生这桌。

　　另一边，赤苇看着木兔用叉子不断戳盘子里可怜的肉排，完全没有往常看见肉就直接塞的架势，忍不住道：“木兔学长，肉快被戳烂了。”
　　“……”木兔猛地抬头，但顾忌着合宿开始前赤苇对他的提醒，音驹的其他队员还在隔壁桌，只能小声分享自己的激动，“纱希给我夹了肉。”

　　赤苇静静地看着木兔：……
　　枭谷一年生低头看了眼自己盘里的肉排，没有残忍地提醒学长人家经理只是在做职责范围内的事，不止他一人有音驹经理打的饭菜。
　　“先吃吧，木兔学长，这可是你最喜欢吃的肉。”

　　木兔在这句话下终于变回之前的状态，面对盘子里的肉食——虽然不是最爱的烤肉，依旧一大口咬了下去——咬到第二口，木兔又想起纱希，舍不得直接吃完改成小口。
　　但没坚持太久，饥饿的木兔直接两三口解决了晚餐里的肉食。

　　食堂关门的工作是工作人员来收尾，女生们吃完后就离开了。

　　枭谷是建在东京郊外的私立校，校区在东京内的高中也算大的了。
　　在白福的带领下，都没忍住全加了餐的女生们在枭谷的校园里慢慢散步消食，因为中午已经打扫过住处，她们也不急着立刻回校舍，男生那边就估计累得够呛了。

　　消完食回校舍的路上，不知道是谁起的话头，问起纱希和木兔的关系。
　　“木兔学长刚才在食堂直接叫雾岛同学的名字，你们以前认识吗？”
　　纱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才在食堂木兔直接叫的她的名字。

　　“……合宿前只见过一面，偶然遇到的。”
　　纱希心中的古怪感越发浓重。还好枭谷的经理解围：“木兔前辈的性格有时候太过开朗了，很容易就和其他人相处熟悉起来，没注意到这个也是常态。”

　　众人回想起今天训练时木兔的表现，便揭过了这一茬。
　　纱希也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有点以己度人，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几人就聊起了枭谷有没有校园不可思议传说。

　　“……”回想起前段时间在社团活动室误把黑尾和研磨当成鬼的经历，纱希看着路边影影绰绰的黑色树影，脚有些发软地拽住了离自己最近的大泷的手臂，“我们……要不回校舍再聊这个话题？”
　　其他女生们看向纱希，若有所思：“雾岛同学害怕这些？”

　　纱希僵着脸，思忖了两秒，选择丢脸承认：“有一点。”

　　“诶——但是最后一天晚上我们准备办试胆大会，据说前几年都有办。”
　　“……强制参加吗？”
　　“是吧，不过放心，我们都在一起啦。”
　　“我胆子很小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纱希都在想这件事，晚上梦了一堆光怪陆离但记不清具体内容的东西，只是隐约记得是个噩梦。
　　第二天一早照镜子的时候纱希眼下一片青色，看得雀田内疚地对纱希道歉：“早知道就不告诉雾岛同学试胆大会的事了。”
　　纱希想了想最后一天被突然通知有试胆大会的感受，反手握住了雀田的手：“不，是我要谢谢雀田同学告诉我才对。”

　　因为没有休息好，纱希上午的时候都有些恍惚，休息的时候还被研磨问了是不是不舒服。
　　纱希以为是自己记录的数据出错被看出来了，还翻看着本子反问研磨：“是记录出错了吗？”

　　研磨无奈地看着纱希：“没有问题，很详细。真的不休息一会儿吗？”
　　纱希摇了摇头：“只是昨天有点没睡好，问题不大，本来也没有你们训练辛苦。”
　　研磨见状也不再劝，轻轻点了点头又回场上去了。

　　中午吃完饭后，女生们都看出纱希有点不在状态，就让纱希先回去休息。
　　纱希也不推辞，晕晕乎乎地出了食堂。因为中午一般都不会回校舍休息，睡觉也要洗完澡后再说，纱希就想着找个阴凉一点的地方坐下打算休息一会儿。

　　刚好昨天晚上跟着其他经理们转了一圈枭谷的校园，纱希隐约记得学校里有个凉亭。
　　结果迷迷糊糊地转了几圈，脖子都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后纱希都没找到凉亭。
　　她实在撑不住了，在不知道是哪一栋校舍旁的庭院树下靠着，给手机设了闹钟后坐下晕乎乎地闭上眼休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另一边，单独出来买饮料的木兔刚从自动贩卖机的走廊出来，转过走廊后就看见不远处靠着树干睡着的纱希。
　　一直找不到机会说话，下意识想要大声和对方打招呼的木兔刚把手举起来，就突然意识到自己会把对方吵醒，憋住了声音。
　　他呆呆地站在走廊拐角，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然后注意到少女在树荫下仍显得晒得有些红的皮肤和贴在颊侧的黑发。
　　刚买完饮料的少年像惊醒一般，突然又转身折回自动贩卖机，新买了一瓶水，才向纱希的方向走。

　　纱希选的这棵树在枭谷有很长的历史了，据说是建校前就在那里了。高大的树冠垂落大片阴影，斑驳的日光透过枝叶的罅隙碎金般坠在少女的身上，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轻微颤动。

　　木兔没有走到纱希身边，他刚走进树冠笼罩的范围后就停下了脚步。
　　枭谷王牌的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连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在耳中都被放大了无数倍，能扣出强力攻击的手臂此刻似乎连饮料都要拿不住，但身体又十分亢奋地告诉他他现在似乎能绕着枭谷校园跑十圈也不喘气。

　　这些身体上的兴奋又逐渐平息安静，木兔原地坐了下来，眼睛眨也不眨地安静看着纱希的睡颜。
　　冒着冷气的水瓶放在身边，他像是一点也感觉不到一样，甚至忘记了一开始买饮料的目的，在看着纱希的同时感受着自己胸腔稳定的跳动。

　　他想起自己已经大学的姐姐曾经说过的，看见喜欢的人的睡颜时，内心会涌起无尽的幸福感，只要看着就好像置身于幸福之中。

　　木兔光太郎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在第一次见到纱希后就不太对劲的情绪是喜欢。
　　明白了这一点的木兔眼神闪闪发亮，心底的喜欢顺着血液传达至全身，甚至连指尖都被这满溢的喜悦和幸福感所填满，就好像打排球时用尽方法获得一分后内心深处涌起的快乐一般。
　　这么安静地看着不远处的纱希，树叶沙沙作响，运动了一上午的木兔也渐渐有了些困意，脑袋抵着膝盖慢慢睡了过去。

　　纱希是自然醒来的。
　　醒过来后她下意识翻开手机看时间，见午休时间要结束了。
　　她本来也清醒了，就关上了还没响起的闹钟。抬头时才发现两米开外没有靠着东西弓着身头埋在膝间睡着的友校队员。

　　——没有其他人。

　　纱希怔了一下，但想到下午的训练也要开始了，站起身准备叫醒木兔，腿却因为一直保持同时一个姿势有些麻，差点摔倒。
　　这点响动足以让木兔惊醒过来，扶着树干稳住身的纱希一转头就看见银白发色的少年眼睛还因为刚睡醒而没有焦距，正懵懵懂懂地望向自己的方向。

　　和球场上锋芒毕露的木兔光太郎完全是两个人，反差大到纱希的思维都有一刻停滞。

　　“木兔前辈，好巧，你也在这里午休吗？”纱希略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随口问道。

　　“纱希！你醒啦！”醒来后的木兔第一反应却是给予了一个充满热情的招呼声，这才回答，“没有，我……”
　　说到这里的木兔似乎是卡了一下，他拿起身旁还没有开封过的水，半跑着向纱希递过去：“我每次醒过来都会很口渴，所以觉得纱希你可能也会需要。”

　　“……”
　　纱希已经注意到了另一瓶还未开封的运动饮料，不远处走廊拐角露出了自动贩卖机的一角，再加上其他人都不在和木兔刚才直接否认了他在这里午休这几点，她大概已经猜到事情的经过了。
　　少女神情复杂地接过水，道了句谢，而后抬头看向高了自己不少的少年：“只是因为这个？”

　　即使再迟钝，再怎么说对面少年性格天生热情，对方只单单为了送一瓶水而等一个中午的行为，也不能简单地解释成性格使然。

　　木兔听见纱希的问题，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明天纱希你还在这里吗？”
　　没等纱希细问，木兔便继续说道：“上次纱希送了我手帕，我准备了回礼想要给纱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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