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眼》土豆两勺

10、挑战

　　“可有人想要挑战？”青城主看向此次问剑大会筑基期的十强修士，视线一一扫过他们或青涩、或老练的脸庞。

　　问剑大会布入尾声，在分发奖励之前，按照流程要举行越级挑战，只是历来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定，这个步骤早已成了摆设，众人不甚在意。

　　被问到的几位筑基期修士心中有些紧张，扭头看了看身边人的脸色，最后齐齐拱手道：“不……”

　　“我要挑战。”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们未尽的话。

　　“哦？”青城主兴致盎然，看向说话的那名修士，“青山宗的江黎，你要挑战谁？”

　　曲空悠暗道不好，从她听到江黎的声音，心就提了起来，有种不妙的预感。

　　江黎应声走出行列，恭敬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看向金丹期的修士，她凝眉巡视一番，在某一处停留的时间明显较长，最后她收回视线，道：“我想挑战江向溪，流音阁的江向溪。”

　　曲空悠看向江向溪，她静静站在流音阁的队伍前，面上看不出表情，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幕。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走到人前，停在江黎身旁，深深看了她一眼，朝青城主拱手道：“我应战。”

　　“江黎不是庆海城城主的二女儿吗？姐妹俩要刀剑相向了吗？”

　　“管他呢，这下有好戏看了，你瞧那江城主，脸都僵了！”

　　周围的闲言碎语传入曲空悠耳朵，她眉头皱起，去看青山宗队伍旁边的江城主。他平日里以温文儒雅的面貌示于人前，看谁都带着平和的笑意，此时的他面色严峻，眼神闪烁不定，彰显了他不平的心绪。

　　“好，是要留出一柱香时间修整，还是现在就开始？”青城主再次问道。

　　“现在。”二人不约而同地出声，声音交汇在一起，一个淡然，一个执拗，泾渭分明。

　　江黎咬唇，扭头愤愤地瞪了江向溪一眼，见她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木头模样，特意地哼了一声，利索地扭头不再瞧她。

　　“等等，”曲空悠上前一步，“青城主，可否容我与江黎师妹说几句话。”

　　“可以。”青城主颔首。

　　江黎看到曲空悠走近，眼睛微睁，警惕道：“曲空悠，你是来劝我的吗？”

　　曲空悠看见江黎生气别扭的模样，伸手轻轻弹了她一下：“当然不是，我是来跟你说一声，既然是比试，就不要让不相干的情绪干扰了你的发挥，好好打。”

　　江黎捂着轻微刺痛的额头，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我知道了。”

　　“好了，去吧。”曲空悠笑眯眯退下了。

　　江向溪听到二人的对话，不动声色看了曲空悠一眼，却不小心触到了江黎抵触的神色，她神色一怔，睫毛微微耷拉下来，让人看不到她漂亮的眸。

　　瞧见她失神的样子，江黎心中浮起一阵快意，又有些不是滋味，不禁暗恼自己的不争气。她带着情绪飞上了擂台，想到曲空悠方才的话，深吸一口气，将那烦人的思绪丢出去。

　　比试刚一开始，江黎就挥剑迅速靠近江向溪，周身灵力节节攀升，带起猎猎风声。

　　看着不断逼近的少女，江向溪没有用灵力的悬殊直接逼退她，而是脚尖点地，飞速后退，动作间，衣袍翩跹。

　　手中长笛来到嘴边，阵阵悠扬的笛声从她身上层层漫开，像潮水般起伏着袭向江黎。

　　对于江黎而言，听在别人耳中悦耳的笛声却是割向自己的利器，她好似身处针海，绵密的灵力攒着力往她身上扎，无孔不入，疼得她险些叫出声来，再也无暇向前。

　　不止是皮肉之苦，音波仿佛能穿透她的防御，直击识海，她的灵魂都在被拉扯。

　　两人的境界差距悬殊，一个回合下来，江黎身上已经遍布冷汗，身子不自觉地轻颤。江向溪犹如一座耸入天际的大山横档在她身前，她的努力、她的挣扎，在江向溪面前毫无用处，就连她的剑，也无法再进分毫。

　　江黎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剩下的被她抿唇吞了下去。她再度调动灵力，将周身所有的灵力汇聚到剑上，终是将严实的围剿撕开一个小口，长剑瞅准时机，翁鸣着冲向江向溪。

　　剑身寒光凛凛，将要靠近江向溪时却骤然停住，接着调转方向刺向她的主人。

　　音波瞬间锁定了江黎的动作，她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剑在她的瞳孔中无限放大，激起她心中的恐惧和无力。她想透过长剑看一看江向溪此时的表情，却被剑上的寒芒和灵力光晕照得不得不闭上眼。

　　江黎眼前陷入黑暗，其余感官越发灵敏，铮铮作响的长剑，继续挤压她的灵力，还有自己身上传来的作呕的血腥味，可是始终没有剑身没入身体的刺痛感。

　　她迟疑地睁开眼，长剑擦着她耳边窜出，轰然插入地面，而她也被裹挟上来的音波击下擂台。

　　曲空悠赶忙上去抚起江黎，一边探查她的伤势，一边道：“做得很不错了，境界的悬殊不是轻易便能跨过的。”

　　江黎此时灰头土脸的，眼眶湿润，正要开口，脸色忽然凝住，绷紧嘴唇，死死盯着曲空悠身后。

　　曲空悠顺着她的视线转身，看到了走近的江向溪，她神色犹豫，手里拿着一瓶丹药，再无别的举动。

　　曲空悠了然地从江向溪手中接过丹药，江向溪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我不吃，你拿走！”江黎倔犟道。

　　“谁说是给你的，”曲空悠趁她躲闪不及，再次弹了她的脑门，“我的伤还没好，江姑娘心善，这是给我的。”

　　“你！”江黎捂着额头不可思议地瞪着曲空悠。

　　说着，曲空悠打开瓶口，倒出两枚丹药，自己吃了一颗，另一颗顺势送进了江黎张着的嘴里。

　　“唔……”江黎捂着嘴，羞愤地拍向曲空悠，曲空悠早有准备，扭身躲开她的手掌。

　　江黎一击不成，当即飞身离开，躲到远处的叶知岁怀里，似是在向叶知岁哭诉着曲空悠的罪行。

　　“你们……”江向溪惴惴不安地看向离开的江黎。

　　曲空悠收起方才嬉闹的神态，温声道：“无事，我与她打闹惯了，她现下不是真的生我的气。”

　　“那就好。”江向溪舒了口气，思忖片刻，“曲姑娘和江黎关系很好吗？”

　　曲空悠点点头，道：“我与她同是剑尊弟子，年龄相仿，是一同长大的玩伴。”

　　江向溪欲言又止，最终两手交叠置于身前，朝她认真一拜，道：“多谢。”

　　曲空悠手背支在江向溪小臂下，施力将她扶起，道：“江黎心底善良，我与她是相互扶持，而非负担，江姑娘不必谢我。”

　　“嗯。”江向溪点头，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方礼盒，“这是我答应江黎要送她的筑基礼物，可惜后来我去了流音阁，江姑娘可否帮我转交给江黎？”

　　曲空悠看了眼她手上的礼盒，并不接过，道：“江姑娘，我帮你送的话，江黎或许会收下，但她收到姐姐认真准备的礼物时的那份欣喜，也会淡化许多，我想，等以后有机会了，你亲自送给她，她会更开心。”

　　“会吗？”江向溪不确定道。

　　“当然，”曲空悠笑了笑，“从我们说话开始，某人的眼睛就没离开过。”

　　江向溪闻言看向江黎所在的方向，一直在偷偷看她们的江黎看到后立马扭头，装模作样地和身边的人攀谈。

　　江向溪嘴角扬起弧度，将礼盒收回去：“你说的对，我会自己送给她的。”

　　“这个我会帮你给她的。”曲空悠抬手晃了晃手中的药品。

　　“谢谢。”江向溪由衷感谢道。

　　“我先去找江黎了，再久一点我怕她真生气了。”

　　“好。”

　　曲空悠走到江黎身边，把玩着手中的药品，一会举到太阳下看看，一会凑近了看瓶身上的纹路。

　　“有什么好看的，你烦不烦啊，曲空悠。”江黎一脸嫌弃地看着夸张做作绕着她晃悠的的曲空悠。

　　曲空悠立马把瓶子收进怀里：“当然好看，这可是江姑娘送给我的。”她特意加重了“我的”二字的读音。

　　“谁说是给你的，当时的情况，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她给我的！”江黎愤愤说道，扑向曲空悠要从她怀里抢。

　　曲空悠顺势让她将瓶子抢走，装作惋惜的模样：“哎，你懂不懂什么叫尊敬师长啊，我可是你师姐。”

　　“你比我晚进师门，你该叫我师姐才对！”江黎一脸得意，拿着瓶子躲到叶知岁身后，冲曲空悠做鬼脸。

　　“你们都多大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叶知岁看着绕着她打闹的曲空悠和江黎，无奈道。

　　江向溪停在原地，看到三人嬉笑打闹的画面，欣慰之余，心里还夹杂着一丝羡慕。

　　“向溪。”

　　一道熟悉的声音击碎了江向溪心中的温情，她眉头蹙起，面色转冷，转身看向江有为。

　　江有为依旧维持着温和的面目，压低了声音，威胁道：“这是你见到父亲时该有的态度吗？”

　　江向溪冷冷道：“从我去流音阁那天起，你宣便布我不是你的女儿，那我自然也没有父亲。”

　　“你！”江有为极力维持着风度，可他眉眼间的阴鸷是藏不住的，“罢了，你不认我这个父亲，总不会忘了你的妹妹吧？江黎不久就要破镜了，保险起见，你给她准备一份灵须草，她可没有你那么好的天赋，走火入魔就不好了。”

　　“我自会准备，却不是因为你。”江向溪斩钉截铁道，随后转身离开。

　　江有为眼睛微眯，笑意越发明显，觑着江向溪离开的身影，这是他愤怒的表现，越是愤怒，他越是作出开心的模样，不让别人窥视到他的弱点。